马格努斯没有退路,这是世界的屋脊,这颗星球最后还没有被攻陷的制高点,身后是两英里处有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小祭坛,他不被、也不能允许任何生物跨过自己驻守的这座隘口,去破坏身后的那座祭坛,尽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
就算是寄生在那些绿色野兽血肉内茁壮成长的贪婪飞虫试图跨越时也被一掌拍毙,一切事物都在允诺中被阻隔在了世界之外。他就像汪洋中高立的砥柱,一次又一次地奋力地搏杀着,顽强地抵抗着巨浪的打击。
每一次呼吸的结束都意味着有数个,甚至十多个绿皮野兽死在马格努斯的手中,他就像一把凛冽严酷的冰冷剃刀,无情地剔除着试图越过雷池的绿色牛皮廯。
每一次打击都要求他做到最好还不够,要做到更好。只要更强更优秀更有利才能避免身体承受任何一个部位可能遭到的打击,才能让自己有机会得到一时的喘息。如何增加杀死这些野兽的效率,这也是个有挑战性的难题,值得他不断的尝试。
马格努斯已经不知道这里过去了多久,他甚至不在乎幕后的敌人是谁,他来这里干嘛。反正他已经在这种枯燥而单挑的生活中找到了为数不多的乐趣,那就是借助敌人的力量来打磨自己这柄利刃。
他习惯忍耐,乐于承受,也同样有着超出凡人想象的耐心。
日复一日的不断打磨,年复一年的不断打磨,直到自己不能变得更为锋利或者折断为止。
由于没有一刻能得到休息,失去的法术也无法补充,饿了就吃绿皮,但在这个过程中,马格努斯的武艺得到了不断的完善,他将夜虎所授之术于杀戮之中全部融会贯通,然后逐渐登峰造极,将它们变成自己的呼吸、吃饭、喝水、杀戮一类的自然动作,彻底成为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
当武技达到一个崭新的境界之时,他心中有种视野豁然开阔的舒适感,就像鱼跃出了水面第一次体会到了世界的奇妙,和他第一次感受内在世界的真相一样令人心生愉悦。
震荡的感觉变得愈发强烈,现在他的手指只要轻轻触碰敌人一些关键的要害部位,譬如穴道(绿皮是植物,植物有穴道这个说法吗?)或者口、鼻、颅、腰、腹、胯等部位。勿需发力,就能像第一枚坍塌的多米诺骨牌或蝴蝶仅凭扇动翅膀带来的风一样,引发各种连锁的反应,造成极为恐怖的伤害。
武技练到高深处,双手会变成类似斧锤刀矛那样具有打击能力并且无惧锋锐的坚硬兵器,更有甚者能将自己的四肢打造切割血肉的高频率震荡刀,如卓娅这般的,但他并没有听说将自己全身锤炼成兵器的。
说不定是自己的孤陋寡闻呢,行云流水般击杀眼前数头绿皮的马格努斯这样想着:躯干方面都是增加自身的硬度与强韧,让自己抵抗挥砍、穿刺、钝击,也可以像冲入鸡群的野牛一样蛮横无敌,通过冲撞行走就能将敌人碾成坨坨烂肉。
比如工艺之身的选民和信徒就早有了将自己铸成金身的能力,但那是真正意义上的金属,自己这是由血肉之躯睥睨精钢顽铁,双方怎可同日可语?
不过也可以想象一下那种美好的光景,如果全身都锤炼成了钢筋铁骨甚至精金秘银,连自己吹出去的头发或者体毛都成了可以杀人的锋利兵器,那又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想到这里,有些激动的他向前飞掠出数个箭步,与刹那间避过数把劈砍刺扫的兵器,轻轻地伸出一根尖锐的手指,戳在了一头绿皮的腰腹处,然后毫不停留地挡打开激射而来的飞箭,接着将这枚尖锐的兵器凿穿另一野兽的颅骨,它的颅骨被作为又一把利器扣在下一各个受害者的天灵盖上,将它整个脑袋活活打进了胸膛,颈部断裂的神经以一种令人作呕的状态抽搐着,然后爆出高达数尺的血柱。
一开始他用拇指触碰过的那头绿皮,此刻正僵在原地,浑身不断抽搐着,不是因为它不想取下眼前敌人的脑袋,而是因为它体内的所有零件都好像活过来了一样在互相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惨烈斗争。
丑陋的面容被扭曲的肌肉活活扯裂,绿色皮肤上块块蠕动的强壮肌肉如同毒蛇一样撕扯着魁梧发达的躯干,它刚想移动一步小腿就主动放弃了自己的躯体。失去平衡的绿皮滚在地上,撞在带着棱角的坚硬石层上接着向下方滚去,和自己下方几个向上攀爬的队友撞成了一团,最终双双滚进残破不堪的尸体堆中。
然而痛苦没有终结,它的身躯上开始爆出了一团团糜烂的肉泥与飞溅的器官,所有的零件最后欢快地解体。最后能够看到的,只是一滩躺倒在地的烂肉,再不俱半分人形。
说实话,他有点喜欢它们,它们和他一样,都是极度嗜斗而且残酷无情的凶暴生物。如果没有敌人,它们就会自己创造敌人,陷入永不停止的内部斗争。刚来特拉瑞姆,请问这就是二次元吗,爷爱了。
毫无疑问,他已经竭尽近年来的平生所学,将自己的身体与意志锤炼成了一把锋锐无比的利刃,现在他已经是一把异常恐怖的杀戮工具了。
脚下原本是块角度超越垂直曲线的断崖,下方更是近八千多米深的地狱深渊。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可供踩踏并且向上攀爬的低坡,堆积的尸体已经填满了长达宽阔深邃的尖叫长廊。不过令人奇怪的是,死去的绿皮堆竟然能钻出来大量绿皮,导致他这些年的杀戮不仅没有减少数量,反而还增加了这些怪物的数量,你吗的这些怪物难道是从地上长出来的吗?
马格努斯感觉自己似乎猜中了答案,不过这真相实在令人觉得极为惊悚。那么如果哪天他突发奇想,想要扫清这颗星球上的所有绿皮,似乎就会成为一个他这辈子都无法实现的任务。
没关系,那就杀呗。马格努斯在思考的时候仍然发动了远比猎豹迅猛的冲锋,他不需要原始魔力的灌注也能让自己变得像雷霆一样快,这也是为什么实力远在他之上的武技高手都拍马难及的真正原因。
虎爪流在爆发上远远超过凡人能够想象的极限,马格努斯已经在这方面做到了极致,而他自身就是速度与力量的完美具现。
他突然高高跃起,紧接着像一条完全由狂怒驱使的赤电般坠入迎面而来的兽群,如战矛般的腿先接触了一块金属的战斧和它不断咆哮的主人,丑陋的怪脸在刹那间变形扭曲,然后变成金属、血肉与碎骨的混合物,接着摧枯拉朽地毁灭了阻挡在他与战争老大面前的一切活物。
这头黯红色的恶魔挥动闪电爪,半空中空留数道难以消散的焦黑色红色弧光,分离的血肉与切碎的碎片就像他面前突然掀起的暴雨一样。马格努斯是一又冷又臭的顽石,在绿色的汪洋中激起了淡淡的涟漪,却始终不肯沉下水中。
他必须杀死战争老大,散乱无章的冲锋与集中有序的冲锋完全不是一码事,前者在山坡上的时候己方光凭内斗便已经打了个头破血流,但如果是在一个战争头目的驱使下,绿皮们的进攻将会变得更加狂暴,也更加危险,更有纪律性。
这样的攻势曾几度要了他的性命,只有真正的战士才知道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在这地狱般的潮水攻势下生存下来。马格努斯也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个老大同伴就会更吊一点,士气?光环?那都是什么狗屁原理,反正他吗剁了就完事了。
平静的绿海上突然滚起阵阵绿色的波浪,漫山遍野的喊杀声到处都是,数不清的绿皮们如同地平线上卷起的惊涛骇浪向敌人袭来,它们恶臭的唾沫星子与可怖的嘶吼就像地狱刮起的狂风在马格努斯所有的感官中作响。
不过它们身上没有任何情感的光晕,而任何生物都应该具备光晕,除非是机器人,构装体,憎恶智能。这是马格努斯唯一能从敌人身上得到的消息,这些绿皮们并不是真正的敌人,幕后的敌手还远未出现。
没关系,那就等呗。
毫无疑问,马格努斯的举动再一次激怒了这些嗜斗的狂徒,然而留给一个战争老大的时间只来得及它扭头查看自己脖子上撕开的巨大创口,马格努斯已经像雾一样轻飘飘地落到了这头体型超过两层楼房的庞然大物正面。
作为一个神经系统非人的生物来说,他的时间线远比敌人得要拉长得多。世界在马格努斯面前乖巧地停下,但他却不止。整个人化作了一柄高速震荡的周波利刃瞬间贯穿了敌人的腹腔,透体而出的刹那老大浑身爆开无数雪花般的烂肉。
周围的绿皮们就像没看到它们头目已经阵亡了一下狂乱得杀了过来,就像沙漠中突然奔出的无数旋风,这些怪物似乎只是看上去像血肉之躯,实际上心与身皆为钢铁打造,绝不会因为领袖与同伴的伤亡停下战斗,即便是死亡与残疾都没法让它们停止对嗜血与战争的渴望。
那又怎么样?
他迅速撤回到了隘口,像清理果皮上的脏泥一样杀死了那些已经爬上断壁的绿皮野兽,它们残破的尸体就像散乱无章的标本一样成排倒下。
今天的攻势已经告一段落,它们会像现在这样持续乱哄哄十数个小时,然后又会在不断的乱斗中推出一位新的战争老大来进攻世界的屋脊,最后的据点,而马格努斯自己则会在这段时间内将这数百米中所有死去的绿皮尸体全部丢下裂谷,好好地喘上几口气。
它们学不会,永远不长记性,马格努斯则欣然地顺势而为,造成更多的杀戮。如果它们不能明白占领这个世界屋脊隘口是件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情,那么绿皮的尸体一定会从他的脚下堆到世界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