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格努斯的脑袋悬浮在高耸的杂草丛中,看着眼前一片突然低矮的草坪,潮湿的泥土与空气中仍然弥留的湿臭空气在告诉他,一头体积可能超出自己想象的巨兽曾经经过这里。
我必须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他想到,伤口已经止血,说来也是奇怪,可能是因为太过疼痛,此时反而没觉得多少感觉。
嗬嗬,我特么居然没死,马格努斯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颅内的大部分器官仍然在忠实地发挥作用。虽然他知道自己死后会重生,但这种痛苦让他本能地觉得死了可能真的就死了,只有认为自己绝对不可能死才有机会活着。他对任何形式的死都怀有种潜意识里深切的恐惧,极度旺盛的的求生欲让马格努斯无法就此咽气。
所以在这个完全由意识与思维构成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脑袋的他反而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但他完全是靠着灵能苟活,无法制造并储存能量将他转化为营养的身体器官,他迟早会在为数不多的能量耗尽后悲惨死去,除非他能找到另一条出路。这是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马格努斯对痛苦的记忆尤其深刻,他一生都不会忘记这种失落般的剧痛。
他突然扭过脑袋,感知内有什么一只比他袋还大的嗡嗡的响声自正前方响起,一只比马格努斯头还大的生物飞了过来,那是只长着复眼的多节昆虫,一道红色的闪电瞬间杀死了它。
咦,马格努斯突然精神一振,他发现自己突然恢复了一丝活力,感知内再度出现了其他生物后,他一一杀死了它们,结果确认这些生物的死亡竟然能给自己提供生命力。虽然微弱,但可以保证自己源源不断的活力,哈哈,这不是网络游戏的设定么。
马格努斯深吸了一口气,至少他试图这么做,数团红色闪电球从头部附近缓缓成形,然后biu的一下向四个方向弹射而去。所过之处,只要是活物,没有遮挡无机物或者尸体就当场化为灰烬,然后他发现自己的脖颈有些发痒。大喜过望的马格努斯开始疯狂喷射灵能闪电球与闪电束,把周围所有活物彻底毁灭。
两三个小时后,一条好汉站了起来,重塑了身体后的马格努斯开始了自己真正的任务,狩猎一头足够强壮的生物。【你不会以为重塑身体的时候还会得到什么感悟吧,那是玄幻小说,这里是奇幻,除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瘙痒与钻心刺骨的剧痛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这方面他很有经验,这就到他发挥的环节了。
先缓缓心态,冷静下来,然后再思考问题,冲动使人愚蠢。狩猎是一件需要耐心的事情,草率会让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马格努斯一直自诩是个不错的猎人,然而他承认,肯定存在大量比自己优秀的猎手,甚至可能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
自己先来到了猎场,如果不能付出比别人更加积极的准备与努力,那么他很可能空手而归或者找到一些次品将就。
哼哼,我会允许自己在这场游戏里落后别人吗?我现在已经差得不远了。
马格努斯决定先侦查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的自然能量极其充沛,他通过植物交谈发现了很多纯粹野性与自然原力聚成的原始精魄,但都不是他准备狩猎的对象。
他对那些食草的生物没什么兴趣,尽管它们的体魄强壮,野性十足,甚至颇具攻击性,可惜不是自己的菜。马格努斯渴望着一些别的,一些时刻饥饿的,一些饱含杀戮渴望的生命,一颗时刻处于斗争中的,冷酷的,无情的灵魂。
马格努斯脑中突然冒出一句,强大不是最重要的,只有相性才是。这好像是玛丽桑卓对自己说过的话,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浮上心头,但又像沉浸在一片月色中朦胧不清。为什么自己会短暂地失去之前的记忆呢,是谁对自己动了手脚?
很快他就不在疑惑了,而是迅速沉浸到了一场全神贯注的旅途当中。
他发现了一些食肉野性精魄的痕迹,但那些都不能让人满意,于是马格努斯一路向北,跨过河流与丛林,前往环境更加恶劣的土地。只有真正恶劣的环境,才能诞生真正顽强的生命。
严酷与饥饿将会吞噬着所有不敬畏自然的生命,但祂同时也期待着那些真正能够征服土地的挑战者。马格努斯不知道自己一直前进了多远,他也没兴趣知道,不过他能逐渐看到眼前的植被开始变得稀疏,大地上露出光秃秃的地表以及龟裂而干燥的地面,那里曾经是某条河流的河床,如今只剩下了飞扬的尘土。
他看到一些远比现实的自然界中看到的更大更新奇的物种,并将它们纯粹的自然之美与恐怖的暴力一一记在心中,它们或许强大、狰狞、可怕、美,但那些并不是自己要找寻的目标。
马格努斯继续跋山涉水,他坚信相性与自己契合的灵魂只需一眼便知,如若没有在规定的时限内找到目标,那还不如空手而归。
即便是光光行走如此之久的时间里,他便也已经收获许多,灵魂的形式与现实世界的物质完全不同,马格努斯通过观察这些精魄,杀死它们,感知它们,了解了许多。智慧生命的灵魂是一种抽象概念的完全具现,一个生命的真正核心,精华所在之处,七情六欲缺一不可,三魂七魄同样不可或缺。
精魄则是某种自然的原始化身,狂暴原始却神秘莫测,不可捉摸却又极其单纯,看似无迹可寻但又浑然天成鬼斧神工,只有体会到它们魅力的人才能欣赏它们,所以它们注定小众,没有奥术与神术来的烂大街,某些时候烂大街这个似贬实褒的词就代表某种力量。不过精魄的法术其实也是源自于自然本身的神术,所以前面那一句看似独立门户的话也经不起推敲。
白天的时间越来越短,黑夜的时间越来越长,马格努斯之前在旅途中还能看到一些进行狩猎的猎手,如今他们都被自己逐渐抛在了身后。空气又干又燥,温度逐步降低到了不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步,坚硬的地面硬度甚过钢铁,植被越来越稀少,岩石上的菌类取代了丛林和灌木丛,入目随处可见被啃食得干干净净的骨骼碎片。
这代表此地有一些饥肠辘辘的野兽将这里当做了自己的领地,因为它们连骨髓都不肯放过,光滑的骨头上连一片腐烂的肉丝也看不见。
空中有几头翼展近十米的猎手正在盘旋,数个小时的盘旋与长时间的饥饿让它们试图向那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生物发动亡命的俯冲,它们被饥饿冲昏了头脑,失去了为数不多的心智。
马格努斯迅速结果了它们,利刃撕开柔软的翼膜,破开腹部,怪物的生命力很顽强,妄图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口撕咬,但那只限于他扯碎它们的脑门前。
又过去不知道多长时间,他终于驻足于一片崩碎的荒原前,这特么可真的一块龟裂破碎的恶土,到处充斥着猛烈的风暴,空气中弥漫着恐怖的超自然辐射,脚下则是随时都有可能喷发死亡的岩浆柱,天空与虚空相接,无穷的雷暴、无数的裂隙、骇人无比的风暴,简直是末日中的末日。
现实中真的可能存在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吗,马格努斯有些兴奋地想到,如果这里还存在着生命,那一定是真正可怕的怪物。带着这个想法,他向前一跃纵身而下,在狂乱的乱流中蜷缩起身体,然后跳到了一块小型的碎片上。
由于发动了能力,这段旅程花费了半分钟时间。
密密麻麻的割裂撕开了他的皮肤,但没能伤及肌肉与骨骼,但下降的时候出现了意外,他已经用虎爪流的跳跃能力加上猫科动物的野性变形配合轻身坠了,不过自己轻身坠的使用次数比较少,虽然已经学会,但到底还没有登堂入室,野性变形的时候体重有了稍许细微的变化,导致落地的时候地面多承受了一些重量。
喀拉喀拉的声音自他脚下传来,马格努斯闻声立刻迈腿狂奔,这里的陆地类似于冰川上的碎片,但远比那个更加危险,稍微超出哪怕一点承重的力量就让脚下的地面直接碎裂开来。他可不想跑到岩浆里泡澡,虽然混沌逼逼战士的记忆里有个长着翅膀的鸟人生下来就可以在岩浆里游泳,但他可不是那种怪胎。
马格努斯迅速调整了自己对身体的控制,再次跃到一块碎片上,但他发现这个位置地势太低,边上就凌厉陡峭宛如倒刺尖峰般的积岩仿佛排排横立的刀闸,黯红色的滚烫熔岩顺着细窄的沟壑滋滋地往下流,噗~BOOM,耳边传来地表又一阵猛烈的喷发声。
他意识到此地不能久留,连忙继续换位,从一块碎片跳到另一块碎片上,并向一处可以上手的岩壁上靠了过去。岩壁非常之高,需要马格努斯抬头仰视才能看见尽头。
他的手轻触黑漆漆的岩壁,这个动作让他发现了新的情报。一些地方的岩石因为常年骤变的高低温而变得极其松软,伸手摸过去的时候仅仅是一些微弱的力竟然让整片岩壁都塌了下来。
哗啦啦,一大片石屑落入水中,很快就被岩浆吞噬地彻底没了影子。飞溅的熔岩甚至击碎了附近一小块足球场大小的碎片。
这么大的声音和不靠谱的状况让马格努斯不得不放弃了这处前往高处的途经,转而换了个方向,但即便是新找到的地方同样是松软的岩层,如果变成小型动物的话倒还可以,既轻盈而且身体素质不减,可关键是老马他就没想找过小动物变形,这下直接傻眼了。
他喜欢加值,不喜欢减值。这件事情又给老马提了个醒,这下明白生物不是越凶越好,也不是越强越好,而是适者生存,只有活下来的才能笑到最后。以前的恐龙如何灭绝的,但鲨鱼和鳄鱼的生命周期一直延续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