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一个狱卒说道,“可别让外面的人觉得我们虐待你啊。”
“嗯,有道理,一会儿带他去检查检查。”一人附和道。
“太烦了,带他去检查个几把呀,吗的,直接送走不就好了么,”另一人抱怨道,“别特么搞什么幺蛾子了,兄弟们还赶着去喝一杯呢?”
“去哪里喝一杯,带我一个好吗?”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一个狱卒闻言还以为是熟人,忍不住回头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兄弟,这就见外了吧,咱们都是自己人啊。”
话音刚落他却立刻觉得突然不对,自己同伴的肩膀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宽阔了,空气中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刺鼻的血腥味,再定睛一看,自己身边全是血肉模糊的尸体,有些被肢解的碎片与残肢还在空中继续飞行。
“你.......”
哗,他刚回头就看见眼前几道血光划过,然后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动脉喷射的血柱将头顶的虫灯染成了一片血红色,并溅出了几米远。马格努斯面无表情地将被切成几块的尸体踢到一边,踩过一地精钢的碎片,然后走到对胖子面前。
他皱了皱眉头,胖子就立刻心领神会坐回床上,让他能够俯视自己。
马格努斯有些无语,对方明显会错了意:“放心,我不会杀你,我也不是什么杀人狂。无冤无仇,我的利刃不会对准不相干之人。”
胖子看了看地上一地根本看不出尸体生前模样的残肢碎片,心道兄弟你把人剁成这样还说这样的话,说服力真的有够低的。
后一句让他闻言立刻不再哆嗦了,野兽看似危险,但在那层威胁外壳之下的性格其实容易了解,他了解这群人,岛上大多都是这样的人。他既然给出了保障,那就一定不会出尔反尔。现在只需要点头,不反抗,别妨碍他,听他说话就行。
“我要你的护符,你是自己晕,还是我帮你?”
胖子眼珠一转,他可不想在事后被人盘问,惹上一大堆麻烦事,于是立刻道:“你帮我吧。”
咚一声过后,马格努斯转身朝出口的方向走去。
“我觉得你应该把我们一起放出来,”有个阴森森的声音穿过细密的缝隙钻入他的耳膜,“否则.......”
威胁还没结束,却发现那双金色的眼睛随着身体主人的转向对准了说话的那人,他只听到了一声嘲讽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再看时人已经不见了。
马格努斯身上没有任何气味,行走时没有任何声音,甚至也没有任何体温。心脏跳动放到极缓的他几乎与一尊冰冷的石像没什么区别,唯一区别的是这座雕塑正在以极快并且优雅的速度穿行于地下的楼层中,手拿两枚护符的他一路上根本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
灵能感官比那些自动式触发魔法警报发现自己前更早发现这些危险的小东西,并从它们设立的警报区域缝隙间如无形的幽灵般漫步而过,并在它们发出警报前瞬间远遁离开。
理智,冰冷,专注,这是现在他需要的情绪与集中的状态,某种细微的变化出现在他的面孔之上,让看起来与过去的自己相差甚远,曾经人类的痕迹正在一点点褪去,某种内在的东西开始浮现开来。
他在一条廊道的尽头突然一跃而起,紧贴顶部的岩石壁面。
前方的大门打开了,在如水波般扩散开来的帷幕中,一个个因为自己同僚失去生命波动而紧急出动的狱卒出现在他面前,并迅速地往前跑去准备到更下方去查看情况。他们从马格努斯的眼前跑过,少部分人浑身散发着焦急与恐惧的光晕,大部分人则是兴奋与愉悦,这安宁已久的监狱里终于出了点事情。
没有人能够发现他,他再三确定了那道门后没有任何的生物存在,便跳了下来举着护符穿过水幕。可意外发生了,不知道是冤家路窄还是什么缘故,经常鞭笞他的那几个狱卒似乎比自己前方的大部队走得慢了几步,正好与他撞了个正着。
那几人还愣了一下,而马格努斯已经在狞笑中化作炮弹带着惊人的杀意扑面而来,凡是被他踩过的地面皆咔嚓咔嚓地龟裂开来。雄浑的气注入修长锋利的巨大利爪,并在人类一个呼吸的时间内划过了第一人的盔甲与血肉,拉出了一截脊柱的同时并用它扎进第二人的左眼并从脑后穿了出来再伸手扣住脑袋将整个人掷向了第三人,而他则去势不减的撞向了第四人。
一阵沉闷的壁咚声与骨骼断裂声后,马格努斯抛开被自己撞成一滩烂肉的尸体,尸体表面毫发无损,但内在已经被马格努斯还不成熟的渗透劲活活搅成了稀巴烂。他挥爪杀死了朝自己扑来的第五人,然后一个如大猫般跃起的大跳,拍碎了妄图逃走的第三人的头颅,并把剩余的骨头碎片与肌肉组织打入了敌人已经被挤压破碎的胸腔内。
唉,这些人都算不上什么对手,也没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本身也只是有两把刷子的普通人,在这里赚点钱而已。没想到还要从囚犯们身上中找优越感,真是找死。
马格努斯甩掉魔爪上的血渍,为了保证没有留下任何的气味,战斗中连一滴血都没有淋到他身上。迈步穿过昏暗的长廊,他踏上螺旋状的节节楼梯,然后穿过扇扇大门,期间打晕了一个前来探监的男性,并再次和对方交换了护符。
此人的衣服虽然对马格努斯来说有些过于宽松,但是野性变形后膨胀的肌肉与更加魁梧的体型让他打消了旁人的疑惑。
只有寥寥数个斯库尔驻守在这里,而且都已经进入了最底层,这对于马格努斯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他顺利地走出监狱,期间没有惹任何人怀疑。
说到底,他和这身衣服的主人只是个小人物而已。
马格努斯抬头望着眼前洒下的阳光,迈开大步离开,如一滴水落入了洋流中。
换了身衣服,并且将可能带着监视器作用的护符丢掉后的他回到了道场后发现玛丽桑卓大导师正坐在道场中央打坐,显然已经早就知道他的到来。道场内十几个矮人劳工正在修缮那些破损的地面与墙壁,乒乒乓乓的作业声掩盖了一场交谈。
马格努斯面对自己的导师坐下:“我出来了。”
“现在你是另一个人了,蒙洛克,”大导师笑道,“马格努斯越狱不知去向,可能在出海逃跑的时候死在了无情的怒涛之下,所以野猎的名额便空了出来。蒙洛克是在马格努斯之前便很有潜力的候选弟子,但他身上一直怀揣着令人厌恶的灵能,而且脾气向来不太好,于是只能屈居于第二位,但本教派必须有人站出来继承与延续瑟拉尼尔德鲁伊的称号,这是你的故事和能够标识你个人身份的护符。”
“好。”马格努斯接过对方的护符。
“你要在这个期间做一些事情加大别人对你的印象,这样才能淡化马格努斯的影响。不过这个名字本身就没有多少影响,他在风波之前甚至很少在人前出现过。几天风波一过,人们就不会对这个名字感到任何兴趣,之后的野猎,好好表现,这是你的故事。”
“而我确实身怀灵能,”马格努斯点点头,“但问题在于皮肤,我的皮肤是灵能与血肉结合的体现,恐怕没那么容易改变。”
“没事,”大导师哈哈一笑,“反正岛上又不是没有红铜色皮肤的人,你的千面相虽然不成熟,但改变肌肉轮廓与调整面部肌肉还是很容易做到的吧,也不用太对称,丑了注意你的人更少了。”
“谢谢。”马格努斯说完后朝自己的导师郑重地鞠了一躬。
大导师安然受了这一拜,然后说道:“你身怀亚空间灵能只有森罗万象会包容地接待你,其他教派对灵能都存在着歧视。”
马格努斯略感失望道:“您不想让我成为您真正的弟子吗?”
“你不适合我这门无争无斗的道路,揠苗助长不过黄粱一梦,必须换一块土壤才能更好的成长,”大导师难得叹了口气,“再说我最近有不好的预感,额头老是皱成一块儿,仪式结束后我要出去避避。”
马格努斯问道:“夜虎老师呢?”
“那件事情发生了之后,我没有再见到她的人,”大导师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了一壶茶和两个茶杯,给两人斟了一杯,说来也是奇怪,周围卷动的浓烟与翻滚的沙尘只要接近两人至一段距离内就会被莫名其妙地平静下来,“这一件事情不错,给你上了一课,也给我上了一课。”
“咦,我以为您会再说道说道我呢,这怎么给您也上了一课?”马格努斯闻了闻气味还行,就在大导师古怪的目光下一口饮尽,顿感浑身肌肉、骨骼、经脉上的暗伤与淤堵以及残留的毒素被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冲开愈合排解,一时之间仿佛脱胎换骨,“味道不错,谢谢大导师。”
大导师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避重就轻缓缓说道:“你是不是没有味觉?”
“嗯?这件事情我还没有跟别人说过,你怎么知道?”
“嘿嘿,”大导师怪笑着将令人伤心的话题扯远,她是埃达丝的信徒,但自己最后的弟子竟然是仇敌马拉的神选,这如何不让受到了背叛的她感觉到了原本波澜不惊的心湖中突现的一抹沉重波澜,“我放了好几种此地难遇的草药来做的这壶药茶,越是感官灵敏的人越是无法忍受这种极端的苦味,可你连表情都没变。失去味觉不好受吧,我猜是因为灵能?”
马格努斯点点头:“您一如既往的智慧,一猜就中。”
“有失有得,”大导师意味深长地说道,“亚空间还真是‘厚道’,而且最近似乎像你这样的灵能者越来越多了。”
“有么?”
“嗯,真的,最近十几年灵能者的数量越来越多了,”大导师道,“这种唾手可得的力量往往让受益于此力量者最终被力量所役,但此言又差了几分呀,”她抬手将壶嘴对准马格努斯伸手抬起的茶杯,将空杯再次斟满,“这把双刃剑并不是那么好握,若能如臂指使,倒也可以称得上无上的利器。”
“我已经帮你解决了一切困难,珍重,学徒,珍重,最后祝你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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