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涟冷笑一声,“廉政清明,你要是廉政清明,如今怎么会大祸将至?”
刘廷尉闷声不语,不知道容涟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实话告诉你吧,上官昱和我此番前来不仅是来与匈奴作战的,而且还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来调查军中军饷贪污一事的,只不过我们之间都在竞争,看谁可以先查到罢了。”
容涟看着刘廷尉低声说道。
刘廷尉听到容涟所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竟派人来查军饷的?那为什么自己连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啊。
“我已经得到消息,说上官昱已经查到了郭峰头上,还知道了他后面的人,正欲把他捉拿,严刑拷问,我听说你平日与他走的很近,你觉得上官昱有可能会放过你吗?”
听到郭峰都已经被揪出来了,刘廷尉觉得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
他对容涟的话一点都不怀疑,毕竟郭峰其实藏得很深,都被发现了,又何况自己呢。
如果他要是被抓了起来,这贪污之罪可是要五马分尸,全家流放的啊!
刘廷尉想都不敢想,直接跪了下来,“求将军救我一命!”
容涟看着地上的他,叹了一口气,很是唏嘘的感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说你什么钱都可以贪,为何要贪污这军饷呢,皇上对此事看的很重,下令要彻查,凡有牵连者,一律处死。”
“全是下官以前糊涂了,被郭峰蒙骗着就上了这贼船,请将军看在我对你忠心耿耿的份上,帮我这次吧,将军的大恩大德,我会没齿难忘。”
刘廷尉说完,就在地上磕起了头,他实在是不想死啊。
容涟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如果不是看你的忠心上,我才不会冒这般的险,想办法救你呢。”
“将军有办法救我?”刘廷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容涟看着他的眼睛,正色说道。
“你也知道这调查之事,我们二人也是在竞争的,现在上官昱虽然已经查到了郭峰头上,但他手里证据有限,怕是还不能通报给皇上,你若是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助我赶在他前面,抢先查清事情,到时候立了功,保住你这一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刘廷尉在心里默默盘算,心思千回百转。
什么都不说的话,自己这样的小喽啰肯定是难逃一死,但若是说出来的话,不但可以活下去,还卖了容涟一个人情,这样的事情,有何不可为。
更何况他也知道郭峰行事慎重,若是上官昱从他那里找不出什么证据,他必然会将事情全盘推倒自己身上。
宁叫他负我,倒不如我先负他!
“好,下官就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将军,还望将军信守自己的承诺,保下我这条命。”
刘廷尉一狠心,决定把自己知道的都供出来,只是他还想要听容涟一句保证。
容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起来。
“那是自然,事成之后,保你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以后也不要叫我将军了,就叫我世子吧,你这般忠心,回去我就向父亲引荐你。”
听了他的话,刘廷尉心中更是有了安慰,就把贪污军饷的事情一来二去的全盘托出。
容涟越听就越是心惊,仅仅每年通过他手往郭峰那里送的,加起来就有十几万两,还不包括郭峰在抚恤金上克扣的,也就是说,梁征每年从这军饷里可以拿到军饷的一大半!
他面上不显,很是认真的聆听,只是在最后问了个问题。
“照你这么说,你手里根本就没有和他们之间通信的证据?这就有些难办了。”
刘廷尉见到容涟面露难色,紧锁眉头,唯恐自己的事情泡汤,急忙说道。
“禀告世子,我手中虽然没有信件这样的证据,但这些年经过我手里的银钱,我都有做账,不知道这账本可不可行?”
听罢,容涟对他连忙点头,“可行!可行!你赶快把这账本给我,我也可以尽快把你开脱出来,免得你落到上官昱手上,你也见过他审问人,有多痛苦我不用和你多说了吧。”
上次上官昱审问绑架苏沐婉的几人的样子,刘廷尉也见过,想到那几个人最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大白天的他就打起了冷颤。
“下官一会就找机会送到世子帐中,一切就有劳世子了。”
等到两个人分别,刘廷尉回去之后,果然很快的就将账本送到了容涟的手上再三恳求他一定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容涟还特意叮嘱他,这两日若是郭峰再派人找他,叫他千万不要回应,以免再惹事端。
刘廷尉此时对容涟的话更是深信不疑,刚才他回去取账本的时候,越想就越是心惊,难怪上官昱每次都能刚好打断他们捞钱的计划,原来是早就起疑心了。
那此时,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容涟了,郭峰那里自然不能再联系。
等到容涟拿到账本后,就转手将他给了上官昱。
昨晚上官昱想出的反离间计就是用一小部分事实掺杂着瞎话,吓唬刘廷尉,这半真半假的混在一起说,他自然深信不疑,以此来让他倒戈,拿出些证据。
如今计划果然起效,甚至出乎了上官昱的意料。
他原本的打算只是有刘廷尉的口供就行了,可没有想到他还能拿出这样一份证据。
如今,容涟这边已经搞定,剩下的就要靠他自己了。
都护府。
昨晚,郭峰喝了一夜的闷酒,头疼的要死,看着账本的数字,觉得很是烦躁。
这时,他忽然听到管家通报,说上官昱又来了。
他实在是不解,就算上官昱对自己是一见如故,也不用来的这么频繁吧。但无奈之下,还是让人将他迎到了大厅。
这次一见到上官昱,郭峰忽然感觉他给人的感觉很是不一样了,但是要他来说,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郭峰换上笑脸,“不知道将军此番前来,却又因为何事?”
“昨晚与都护对酌时,我可能失嘴说出来一些不该说的话,还往都护见谅。”
上官昱很是客气的跟郭峰赔罪。
“哪里,哪里,将军昨夜所说全然是为将士们着想,就连酒后也在念叨着这些事情,一颗赤子之心,实在是令郭某敬佩。”
这话倒不是郭峰特地讨好上官昱所说,而是他最真实的想法,上官昱这个将军本来只用操心自己的战打赢没有就行,但是他却是真的在关心着战士们,才会因为战士们的抚恤金头疼。
上官昱听了他的话,收起了嘴角的笑意,很是认真的问道。
“都护果真觉得敬佩我吗,那又为何嘴上说着一套,手下做的却又是另外一套。”
郭峰皱起眉,不懂上官昱为何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将军是什么意思?”
“我本以为都护果真如你自己所说,是个忠君爱国的清官,但现在看来,倒是我看错人了,这军饷之事上,都护也敢伸手,怕是我昨晚所说的抚恤金那种死人钱,都护也是捞了不少吧,果真是有恃无恐吗?”
听他这样说,郭峰内心猛地一颤抖,上官昱怎么会知道这些事,自己做事已经够干净了,根本不可能留下什么手脚。
难道,他是在诈自己?
这样想着,郭峰装作一脸疑惑的表情:“怎么将军说的话,下官句句都听不懂,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啊?”
“呵呵,误会?郭都护看我手中这是拿着什么?”
上官昱冷笑一声,举着手中的账本反问道。
见到郭峰面上的疑惑,上官昱主动帮他解了疑惑。
“看来都护怕也不知道吧,这是刘廷尉每次交于都护银钱后手中的记账,这几年,一笔笔的记录的甚是清楚,用不用我给都护念念其中几笔啊?”
听上官昱说这是刘廷尉的记账,郭峰仍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背叛了自己?
见郭峰沉默不语,上官昱冷嗤一声,又开了口。
“看来都护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我就随便给都护念念这里面所记录的吧。”
说罢,上官昱就随便翻开账本中的一页,开始念出声来。
“八月十六日,以军中将士们的中秋福利为由,扣下两万两银子,交于郭峰一万八千五百两银子,自留一千两,剩下五百两分给杂物处众人。”
念罢,又随意往前翻开一页,“四月初七,以为将士们更换棉被和春装为由,扣下九千七百两银子,交于郭峰九千两,自留五百两,剩下两百两分与其他人。”
正当上官昱还要往下继续念时,郭峰忽然开口了。
“将军不用再念了,这罪大不了我认了。”
上官昱收起手中的账本,交给蓝羽,苦口婆心的劝道:“都护,其实我知道你身后的人就是梁征梁将军,你也不必替他掩盖罪行,宁为瓦碎,不为玉全。”
“好一个宁为瓦碎,不为玉全,将军口才甚是了得,既然你我都已经知道我身后的人是谁了,将军还是要继续追究下去吗?”
郭峰死死盯着上官昱,目光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