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漫天,夜空璀璨。
深夜时分,小洋楼已经是一片黑暗。
沙发上,梁衡划着火柴,点燃了嘴上叼着的香烟,深吸一口,又缓缓吐出,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自己认识的大人物。
小红点闪闪之间,一个晚上的时间过去了。
曙光初升,又到天明。
梁衡没有急着去上班,他依旧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直盯着墙上的时钟。
漫长的等待之后,时钟的指针终于走到九点整。
这个点,大多数政府机构已经开始上班。
梁衡抓起桌上的电话,拨动转盘,然后屏住呼吸,等待着对方的回话。
“您好!哪位?”
“宋部长,您好!我是梁衡。”
“哦,梁厅长啊!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去参加美国大使馆的酒会?”
“宋部长,我小舅子被特务处的人抓走了,麻烦您向戴处长打声招呼,把他放出来可好?您放心,钱完全不是问题,拜托了,拜托了。”
“特……特务处啊,梁厅长,不好意思啊,九点半我还有个重要的会议,先就这样,回来再说,回来再说。”
……
一个小时过去了,认识的大人物要么不在,要么就是以种种理由匆匆挂掉电话。
“啪!”梁衡愤怒的把电话扔在桌上,忍不住骂道:“特么的,这些个吸血鬼,送好处时一个个都拿你当亲兄弟,碰上点难事,一个比一个溜得快。”
发泄完后,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松了松衣领,眼中流露出绝望的神色。
“哈哈哈,老哥,你的脾气还是那么大啊!”屋外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人推门而入,手中还提着一份贵重的礼物。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梁衡心头一喜,立刻笑嘻嘻的迎上去,说道:“老弟,今儿个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
“老哥勿怪,单位里每天烦心事一堆,抽不开身,今天我是专门请假,买些礼品来看看你和嫂子,哎,嫂子人呢?”年轻男人一脸诚恳的说,眼睛不停的向四下张望。
“还在楼上睡着呢。”梁衡接过年轻男人手中的礼物,又道,“老弟,快快请坐。”
年轻男人注意到梁衡复杂的表情,迟疑片刻,抬头试探着问:“老哥,你莫不是碰到了什么难事?”
梁衡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一脸忧伤的说:“实不相瞒,哥哥我还真的遇到了头疼事。”
“头疼事?”年轻男人倍感意外,心里顿时一惊,在他看来,天底下几乎就没有南京市警察厅厅长办不到的事。
莫非……
“老哥,快讲。”
“老弟,事情是这样的……”
梁衡一口气将陈小强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讲出,心中依然是那么沉重,暗想连上面的大人物一听到“特务处”三个字都闪烁其词,唯恐避之不及,小老弟又能有什么办法?
年轻男人却越听越入神,神色越越来越凝重,思维敏锐的他瞬间就抓住了事情的本质,良久吐出一句话:“老哥,看来你非常有必要拜会一下这位张副队长。”
“他?”梁衡听得一脸懵逼,半晌之后,鄙夷道:“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副队长,上峰不开口,他就敢放人?这……这不大可能吧。”
年轻男人摆摆手,笑道:“老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小强是他带人抓的,特务处上层就是放人,还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呢,反过来,他如果想放人,自然会向上峰作出一番解释,关键是老哥你的大黄鱼,小黄鱼要给到位。”
“真的?”梁衡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回味过来之后,乐道:“老弟,快跟哥哥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特务处这些规则的?”
“哈哈哈,老哥,你莫不是忘了我的工作单位?”年轻男人说着指了指头顶的军帽和身上的军服。
梁衡顿时恍然大悟,连连笑道:“明白了!明白了!相爱相杀啊!好,我这就打电话,你就和我一块儿去拜会拜会这位张副队长。”
“老弟我乐意之至。”年轻男人拱手施礼道。
……
张炎正悠闲的坐在办公室的座椅上,还装模作样的点燃了一只雪茄,泡了一杯咖啡,这段时间,他处处都向特务处大鳄们看齐,否则,不就是搞特殊化么?
只是,他的眼光一直没有离开桌上的电话,准确来讲,是梁衡打来的电话。
张炎之所以如此自信,理由很简单,他带人抓了陈小强,堂堂的梁大厅长会听之任之?真要那样的话,传出去肯定会被人耻笑,另外,还会多了一个荣誉称号一怂货。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好嘛,梁大厅长果然识时务!
“喂,哪位?”
“张长官,我是梁衡。”
“梁厅长啊!请问你有什么指示吗?”
“不敢,不敢,张长官,您真是折煞我了,我就想约您出来见个面,地点在南城区丰宁茶楼,请您务必赏光,务必赏光。”
“这个……这个,我们特务处上午有个会议,下午还要……”
“张长官,张长官,您先忙,我会一直在丰宁茶楼等着,您什么时候忙完了,什么时候再过来,这样行吗?”
“那……那好吧,梁厅长,实在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们特务处身负党国重任和委员长的嘱托,公务繁忙,请你见谅。”
“好的,好的。”
张炎放下电话,嘴角扬起一缕淡淡的微笑,剧情,果然和预想的一样,甚至,更完美。
一直拖到下午四点,张炎才慢腾腾的离开办公室,直奔丰宁茶楼而来。
梁厅长的意图,他早已了然于胸,嗨!金钱交易嘛!
出发之前,张炎当然没有忘记向孙广明和陈宝树两人打声招呼,毕竟,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三人还不是亲兄弟,更何况“清酒红人面,黄金黑世心”,一旦三人因为些许黄金(分赃)闹得不愉快,反倒有违他的初衷。
黄包车一路东行,阵阵寒风如刀,割得人脸生疼,张炎只能催促黄包车夫快些,快些,再快些。
“先生,丰宁茶楼到了。”中年车夫冻得直流鼻涕,说道。
张炎从大衣领里露出脑袋,取出两块银元,客气道:“多谢,这是车费,辛苦了。”
“多谢先生。”
黄包车夫拉着车子渐渐远去,张炎也急忙整理好着装,慢条斯理的走进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