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文学院在校园的西北方向,您跟着我们走就是了。”那个叫雨桐的女生笑着说道。
“多谢。”张炎再次道了声谢,收拾好采访设备,跟着两人直往文学院而去。
三人一路谈笑风生,没走多远,张炎就对这一男一女有了基本的了解。
正如他猜测的那样,这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男生名叫章恒,是工学院机械工程系大三的学霸,女生名叫卢雨桐,是文学院外国语文系的系花,明年即将毕业。
张炎朝四周望了望,眼珠一转,突然问道:“雨桐同学,我对你们文学院的教授们不甚了解,可否为我推荐一位采访的对象啊?”
“嗯……”卢雨桐稍作思考,道:“张先生,你可以去采访方光涛教授,他学识渊博,治学严谨,讲课幽默风趣,生动形象,让人很容易就能听懂,而且,他经常拿自己的薪水接济生活困难的同学,我们文学院的老师和同学都很尊敬、爱戴他。”
注意到卢雨桐双眸中的崇敬之色,张炎沉默了几秒,感叹道:“这位方教授真是让人敬仰啊!”
“那是自然!”卢雨桐一脸的傲娇之色,开始滔滔不绝:“方教授早年曾东渡日本求学,后来又去法国里昂大学攻读语言学,他翻译的拜伦、雪莱、济慈、惠特曼等人的诗歌备受学术界的推崇,得过好几回奖呢……”
听到这话,张炎心里的一颗大石头顿时落地,这么牛逼的人物,搞定笔记本上的那些天书般的文字,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章恒突然开口了:“这位方教授的履历的确炫人眼目,但与张先生相比,还差那么一点点。”
“你……”卢雨桐瞬间眉头紧皱,面色如霜。
眼看一场大战就要爆发,张炎连忙打起了圆场,一本正经地说道:“章恒同学,你这句话是不对的,要知道,一个人成就的高低,并不是由学历决定的,不管是你们学生,还是我们这些记者,亦或是工厂里的工人、政府里的官员、生意场上的商人,每个人都可以在各自的岗位上绽放出绚烂的光彩,从而实现人生的价值,并没有什么高低之分。”
一句空话,顿时令章恒惭愧地低下了头,卢雨桐则得意地向男朋友吐了吐舌头,心中有中扬眉吐气的感觉。
这场小小的风波过去后,三人继续向前走,仅十多分钟就到达了文学院。
卢雨桐让章恒在楼下等着,她则带着张炎走进了文学院的大楼。
“有劳了!”张炎微笑着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装束,安静地跟在对方的后面。
“咚咚咚!”爬上三楼,转过楼梯口,卢雨桐伸手敲响了第一间办公室的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卢雨桐把门打开,侧过身为张炎让开了一条路。
“雨桐同学,你来找……”正在伏案书写的方光涛停下手中的钢笔,抬起头,见到卢雨桐,脸上立时浮现出和蔼的笑容,然而,他话刚说到一半,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个气质不凡的年轻人,便下意识地问道:“这位同学是……”
张炎还没来得及说话,卢雨桐就抢着说道:“方教授,这位是《大公报》的记者,张必成先生。”
“记者?”听到这两个字,方光涛瞪大了眼睛,心说这记者看起来真像一名大学生啊!
趁着卢雨桐说话的时间,张炎打量了一下方光涛,只见这位教授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可鉴,穿着打扮甚是体面,的确是喝过洋墨水的先生。
见双方都没什么反应,卢雨桐不得不再次开口:“方教授,张先生可了不起了,他是上海圣约翰大学学士,哈佛大学新闻学硕士,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博士。”
“方教授,您好!”张炎向前走出几步,主动伸出了右手,刚刚他从卢雨桐那里得知了方光涛的事,心里非常敬佩,表现得很是尊敬。
方光涛猛地站了起来,热情地同张炎握手,道:“张先生年纪轻轻就已经取得国外名校的文凭,真是青年俊才啊!”
张炎笑着恭维道:“哪里哪里,方教授三尺杏坛写春秋,一支粉笔画古今,教书育人,为人师表,着实让人尊敬啊!”
两人惺惺相惜,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卢雨桐发现自己被晾在一边,连忙说道:“方教授,张先生,你们慢慢聊,我先下去了。”
“等一下。”张炎突然出声叫住了卢雨桐,道:“雨桐同学,相逢即是有缘,我有一句话想送给你和章恒同学,想不想听啊?”
此话一出,卢雨桐先是一愣,而后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脸上充满了期待,方光涛则笑眯眯地看着张炎,很想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话。
“以梦为马,不负韶华,愿你们在最美的年华里绽放出生命的光彩。”张炎饱含深情地说道。
好吧,又是一碗毒鸡汤。
“多谢张先生。”卢雨桐朝张炎深深地鞠了一躬,红着脸,迅速跑开。
“这……”张炎一怔,他还准备弯腰回礼呢,可惜,对方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张先生不愧是名校高材生,刚刚你这番话,如果人生阅历不够丰富,一定理解不到其中的深意。”方光涛赞叹不已,如果说刚才他只是钦佩张炎的学历背景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是心服口服了。
“我也是从她们这个年龄段过来的,有感而发,有感而发。”张炎连连谦逊,心里却在说,这果然一碗毒死人不偿命的毒鸡汤!
两人客套了一番,不多时就进入了正题。
“方教授,我是过来采访你的,听说最近国民政府教育部停发了教授们的工资,请问就这一问题,您有什么看法?”张炎一边说,一边装模作样的掏出记录本和钢笔。
方光涛一听,当即气愤道:“对于这件事情,我表示强烈kang yi,教育是一个国家的根本,只有教育,才能救国救民,这一点,我们可以向19世纪欧洲的普鲁士王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