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坐在车里的蒋晓清见状也下了车,几个安保人员想拦却被她一把甩开。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护在老板左右,从身上掏出了自卫用的甩棍。看起来倒也有模有样,颇有些港台电影范儿。
柳小满自然不会居后,昂首挺胸的陪在蒋晓清旁边,一脸不屑的看着董不群等人。
董不群四十多岁的年纪,光头凸腹,脖子上一根小指粗细的大金链子,批了件不短的风衣,内里却是纯白的T恤,看起来不伦不类。尤其是脚下,踩着一双绣了花的布鞋,鞋跟却永远不提起来。走起路来塔啦塔啦的作响。
迈着好似被割了蛋蛋的四方步,顶着如六月身孕般的肚子,趿拉着走到了马老蔫的近前。用下巴点了点蒋晓清、柳林等人,问马老蔫:
“人是你叫来的,你个贱怂还能叫来人尼”?一嘴的西北腔。
马老蔫弯了弯本已不挺的腰肢,一脸不知所措的回到:“没有,没有”。
董不群忽地声色俱厉的骂道:“草泥马的,没有什么。问你人是不是你叫来的,你没有你爹呢,你个贱怂”!
老实人马老蔫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了,好在马婶儿有一张快嘴,见状慌忙接话道:“董总,老马那有那本事叫人,我们不认识这些人”。
马婶儿说这话有些心虚,柳林和张钢她可是认识的。
董不群一副狰狞表情:“当老子是瓜怂”?
马婶儿快哭了:“董总,真不是我们叫来的人呀,冤枉呐。。。。”。
董不群或许也觉得马老蔫没这本事,便不再向马家人发出灵魂般的拷问,而是转头走到了蒋晓清面前。
刚刚一打眼,他就觉得这个小娘们儿应该是这帮人的老大,这也说明蒋晓清的气质和气场历练了出来。
董不群依旧是一嘴西北腔:“我说,哪里来的朋友,报个名儿”。
柳小满歪着嘴角笑了笑,指了指蒋晓清说道:“我们是豪天集团的,这位是我们董事长蒋晓清”。
董不群的嘴角开始抽抽,豪天的名声在新原市那可是无人不知,自己这点财力在人家面前不值一提。心里不免就纳闷了,他实在闹不明白自己几时得罪了豪天的人。
可如今在一众小弟面前也不能露了怯,形式逼人装犊子啊。清清了嗓子,终于还是放出了狠话。当然依旧是一嘴的西北腔。
“你们这些贱匪子,麻利的滚球子,东关这地儿你们玩不起”。
蒋晓清和柳小满面面相觑,虽然觉得不是好话,但具体的却有些听不明白。
“你能讲普通话吗”?柳小满问道。
“你个毛糕,你笑话董爷呢。。。。。”!
董不群极为不满的回到,好在身后的小弟们里有明白人,扯着嗓子给做了翻译。
“董总让你们滚蛋,这回明白了吗”。
小弟们大概觉得董总有点不够硬气,接着便呜呜渣渣的开始了叫骂。
“对,滚蛋,滚他吗蛋”。
“豪天了不起呀,算什么东西。。。。”。
偏此时,捷达车内的董飞猛然间撞开了车门,从车上滚了下来,凄厉的嚎叫着救命。只是刚喊了两声就被紧跟着下车的卫国者一脚踹到在地。
刚刚在车上的功夫,董飞架不住刑讯手段,将那夜袭击丁汉的事情说了出来,趁着卫国者愣神的功夫,这货居然就冲下了车。
董飞的脑袋被卫国者踩在脚下,身体在初冬的水泥地上徒劳的扭动着,如同一条不安分的蛇,凄厉的嚎叫从他嘴里发了出来。
“爹。。救我,救我呀。。。。。”。
董不群好歹是东关地面上的人物,如今在无数吃瓜群众围观之下,自己个的儿子被人像狗一样对待着,这怎么能忍得了,叔能忍婶儿也不能忍。
大吼着,“我日你娘,给爷打死这帮碎怂”,一挥手身后的小弟们乌央乌央的冲了过来。
然后他们就先遇上了张钢。
面对四五十个手拿各色家伙的流氓们,张钢一甩左臂迎面扑了过去。
卫国者也猛然俯身
,先是一记掌刀劈昏了董飞,接着便也冲了过来。
蒋晓清四周的安保人员面色凝重的将自家老板护在当中,虽已是初冬,但此刻额头上却冒出了不少汗水。
柳小满早已拿出手机报了警,只是东关海鲜批发市场一带打架斗殴是常事,属地警察们隔三差五的就得来做一番调解。
对习以为常的事情,不免就怠慢了许多,出警也就没那么迅捷。
蒋晓清却忽地对安保队长楚雄说道:“去帮忙,不用护着我”。
说这话时,脸色坚定,目光坚毅。
楚队长为难的看了一眼老板,终是咬了咬牙,手持甩棍带着几个安保人员迎了上去。只是却忽然发现,这局面已经无需他们插手,甚至连卫国者都是多余的。
董不群那帮子人在张钢的机械臂面前不堪一击,不停的有人被他打飞,横着飞的,竖着飞的,如同一部无厘头的动作片一般,漫天飞舞着一条条人影。
围观的吃瓜群众都看呆了,有人不相信的揉着眼睛,有人掐着自己的大腿,直觉的做梦一般。只是没人注意到在人群的后方,一个二楼窗户里悄悄的伸出一截摄像机镜头来,这一切皆被录制了下来。
董不群也懵逼了,行走江湖数十载,何曾遇见过这种情况,那黑壮小子不是人类吧。瞪着眼睛,嘴巴大张的呆立在当场。
终于,大董集团的热血凉了下来,那些打手混混儿们只要还能动弹的,皆转头就跑,哪管什么江湖义气、兄弟情谊,便是此刻小命要紧啊。
到最后,除了那些已经被张钢打瘫在地跑不了的,站立着的大董人就剩董不群老哥儿一个了。
张钢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向了董不群,眼神里的蔑视都要溢出来的样子。
大董集团董事长、来自西北、蹲过监狱、打人不眨眼、东关横着走的董不群,脑门上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两股之间甚至有些发热迹象。
好在警报声救了他。
一辆警车横着插了进来,车上几个警察见事情有些大条,急忙拉开车门窜了出来。
董不群长出了一口大气,心里稍稍有了些底定。带队的警察他也认识,刚刚调任东关派出所任副所长的老熟人孟令才。
警察们被这人仰马翻的现场惊呆了,打架斗殴常见,但一人打翻二十多个的场面可没见过。
带队的副所长孟令才一看冲突的双方,却发现都是认识的,董不群不用说,东关有名的人物。而另一方却是自己的职高同学梁赞、柳小满等人,还有新原市著名企业家蒋晓清女士。
心里纳闷这几个人怎么搅和到一块的。
一番问询下来后才知道,原来皆因自己的另一个老同学丁汉而起,看来外界传言蒋晓清和丁汉处对象这事是真的。
没别的,冲突双方都被带回了所里,大家都是地面上的人物,能调解就调解呗。
而刚刚窗口伸出的那只高倍摄像机镜头,也悄无声息的缩了回去。
至于说董飞袭击了丁汉,导致丁汉失踪这事却是查无实据。警察办案有流程,不能因为你随口一说就拘人审问。
到最后,双方也都认可了调解结果,彼此互不追究,一场大事就此化小。
梁子不免想让老同学孟令才查查丁汉到底哪里去了,孟同学倒也顾及了同学情谊,不免托人四下打听了起来,只是一时半会却是没什么讯息。
出了派出所,董飞仇恨的看了几眼卫国者,被他父亲拉拉拽拽的拖上了车。
卫国者却又追了过去,敲了敲车窗玻璃,对着董飞恶狠狠的说道:“小子,如果丁总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
董飞想放句狠话回敬,却见那战力恐怖的黑壮小子张钢也走了过来,急忙扭过头去不言语,董不群更是慌急的一踩油门便绝尘而去。
众人了无头绪的聚在一边愁眉苦脸,对于丁汉的失踪皆是不知该从何处找起。
柳小满在听完卫国者的叙述后,猛然说道:“如果董飞真的袭击了丁汉,并且被一个女人救走的话,我们该去医院查查”。
柳林一拍大腿,“对呀,去医院查查”。
蒋晓清也反应了过来,急忙开始了布置。豪天是大集团,人手自然不在少数,一番电话之后,整个集团都动了起来,新原市各大医院门诊,甚至是诊所一时间都有人亲自去寻找了起来。
果然,晚间的时候,就有人反馈了回来,新原市人民医院脑科住院部收治了一名叫做丁汉的患者。
那还等什么,众人皆都焦急的赶往了新原市人民医院。
开颅手术三天后,丁汉苏醒了,两眼迷茫的张了开来,看向了一旁照顾他的女人。
哈丽惊喜的叫出了声,这几天来她几乎没合眼,事无巨细的在病床前照顾着昏迷的丁汉。刚刚她正在用温水给丁汉擦拭着身体。
也不知怎么回事,丁汉昏迷这些天以来身上总是不停的冒汗。这现象连主治大夫江申守也解释不了,只能叮嘱哈丽多给患者擦拭身体,以防皮肤溃烂感染。
见丁汉睁开了眼睛,哈丽高兴的叫出了声,所有的担忧和疲惫一扫而空,不免喜极而泣,说了声,“你终于醒了。。。。。”却已是哽咽不能语。
这几日对她来说,简直太艰难了,照顾昏迷的男人倒没什么。最主要的是治疗费用,医院一日三催,可是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国度里,她到哪里找钱来。
只能一再恳求江大夫宽限些时日,好在江申守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默默的在一张又一张的费用单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担保。
现在男人终于醒了,所有的委屈都将迎来舒展。
谁料丁汉苏醒后对她说的的第一句话却是:
“你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这让哈丽有些发懵,本能的回到:“我是哈丽呀,这是医院,你受伤了刚刚做完手术”。
丁汉却一脸迷茫:“哈丽?我不认识你”。
说完就欲起身,只是刚刚苏醒过来的身体机能还没完全恢复,撑了几下却是颓然的没坐起来。
脸上倒显露出一片痛苦的神色来,又坚决的说道:“我不能躺在这里,我的战友还在前方浴血,我得赶紧去告诉他们,莽北丛林是个陷阱,不能去,不能去呀。。。。。”。
说到最后,竟是声嘶力竭的嘶吼了起来。
哈丽大惊,急忙跑去找来了江大夫。
江申守听说丁汉苏醒后当下就赶了过来。一进病房,却见丁汉正艰难的将自己的上半身撑了起来。
见有医护走进了病房,他的脸上急切而焦灼:“大夫,请你立即帮我联系军区领导,我有重要事情汇报,快去,快去。。。。。”。
江申守见状,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有什么事情要汇报”?
丁汉焦急的道:“莽北丛林里的武装据点不止是毒贩窝点,而是东欧雇佣兵的基地,他们武装到了牙齿,这情报必须立即向军区领导汇报。我的战友还在那里浴血奋战,他们需要武装直升机,需要坦克,需要炮火支援”!
江申守继续问道:“你是哪个部队的”?
丁汉却忽然警觉了,看向病房里众医护、包括哈丽的眼神皆有了不信任的样子。
“你们是谁”?
江申守:“我是新原市人民医院的医生,我叫江申守,三天前给你做过开颅手术”。
丁汉的脸上痛苦和疑惑交织着:
“我明明在莽北丛林执行任务,怎么就到了新原市人民医院,我这是怎么了”?
说完,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痛苦的摇晃着。
江申守给一旁的护士使了个眼色,悄声说道:“镇静剂”!
护士心领神会,马上拿来一针镇静剂给丁汉做了注射。
丁汉倒也配合,注射过后不大功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哈丽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丁汉刚刚的言语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江申守叹了口气,解答了她的疑惑:
“病患间隙性失忆,现在他的记忆停留在了过去的阶段,估计是那段记忆给了他很大的刺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