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鹏睁开了眼睛,橘黄色的灯光从头顶照射下来,远处是一排排的路灯,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竟站在一条马路牙子上,周围的景色看起来很陌生。
“我在哪儿?”
这是他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再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手铐铐着,才想起来自己下午被一个警察给逮捕了,那警察让自己把偷来的内衣裤都摆在床上、地板上。
接着,他设计了一个计划,他下午有班,定了闹钟,他想趁闹钟响的时候分散警察的注意力,爬到阳台的顶上。
只要那个警察到阳台来查看究竟,他就会从天而降,用手铐把警察打晕。
至于打晕以后怎么办?他没有想那么多,估计直接跑路吧。
只是可惜了这两筐的内衣裤,和买的那些游戏,肯定没法带走了。
然后他的计划就失败了,这个警察冷静的可怕,根本不上套,而手被铐住的他根本没办法有效发挥他的能力,结果就掉了下来。
掉下来以后,他本来还有机会,但那个警察没有露任何破绽,用冷酷的枪口浇灭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接着,他就看到了那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这中年人看了自己一眼,他感觉脑子受到了一股震荡,昏睡了过去,等醒来,就站在这儿了。
这是哪儿?
史鹏晃了晃脑袋,感觉记忆出现了断片,究竟哪里断了?
“喂,清醒过来没有。”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把史鹏吓了一跳,转身一看,一个人站在路灯照射范围外的黑暗当中。
“谁?”史鹏下意识问道。
这人走入了路灯的照射范围,史鹏才看清,不是别人,正是下午把他逮捕的那个警察。
陈镜安站在史鹏背后已经有五分钟了,五分钟前,他接到了那个中年人打来电话,让他开车到新北区最南边一条很偏的路来接人。
到了以后,陈镜安就看到史鹏站在一盏路灯下,他双手还被铐着,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站着睡着了。
电话里,那个中年人告诉陈镜安不要把他叫醒,等他自然醒过来。
于是陈镜安就在黑暗中等待着——此时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听说颜柳区人民医院和柳工的案子已经告破。
官方的通报还没有出,在电话里听王静说,这案子石元强帮了不少忙,不过好像也没能救下最后一个受害者。
在抓住史鹏,问完那尖嘴猴腮的中年人四个问题后,史鹏醒过来,带下楼,又被四个面无表情的的武装人员押上一辆黑色中型车带走了。
临走前中年人告诉陈镜安,让他在华电路派出所等消息。
陈镜安在派出所吃了晚饭,休息了一会儿,一直等到八点多才接到电话。
现在,史鹏醒过来了,没有让陈镜安再等下去。
史鹏看着陈镜安,眼神有些发愣,继而眼神中露出一丝恐惧。
他想起来,陈镜安是有枪的,难道他把自己带到这荒僻的地方,是要秘密处决了他?
想到这里,史鹏扑通一下跪下了,道:“警察叔叔,求你放过我啊,你…我不过是偷个内衣而已啊,我没干过别的坏事。”
说着说着,史鹏竟然哭了起来。
陈镜安有些不解,不过他更受不了一个大男人哭,道:“快起来,起来!”
史鹏这才站了起来,陈镜安指了指不远处听着的警车,道:“跟我走。”
史鹏手被铐着,抹了抹眼泪,发现好像不是要处决他,便乖乖地朝着警车走去。
陈镜安跟在他后头,史鹏回头问道:“警…警察叔叔,这是要去哪儿啊?”
陈镜安道:“带你回警局,你偷盗她人衣物,要行政拘留。”
史鹏道:“那…那我怎么在这儿啊?”
陈镜安奇道:“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儿?”
史鹏苦笑道:“我…我哪儿知道啊,眼一睁就站在这儿了,我…我刚刚还以为您要处决我呢。”
史鹏已然没有了下午的那股嘚瑟劲,他知道斗不过陈镜安,如果只是治安拘留的话,不如乖乖服从,在局里蹲几天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陈镜安听了史鹏的话没有再吱声,他打开车门,把史鹏押了进去,然后上车发动了汽车。
从这里开回市局大约要五十分钟,一路上陈镜安都没有说话,他肚子里本有很多问题要问史鹏。
他被那些武装人员押解去了哪儿,他们的基地在什么地方,有没有其它变异人,看没看到一个叫刘有全的,他是怎么变异的,为什么这么快被送了回来。
但当他发现史鹏可能一无所知,甚至丧失掉那段记忆后,陈镜安闭上了他的嘴巴。
一个人有没有说谎,很少能逃过他的眼睛,史鹏不像在伪装。
反倒是史鹏觉得车里的沉默让人吃不消,主动搭讪:“警察叔叔,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能爬在阳台顶上啊?”
陈镜安斜眼看了史鹏一眼,摇摇头,史鹏见陈镜安有兴趣,来了精神,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这要从半年前说起,呃…我还是长话短说吧,我就和那个蜘蛛侠有点儿像!蜘蛛侠你知不知道,被蜘蛛咬了一口就能爬墙能吐丝的。但我没那么厉害,我要那么厉害也不会被抓了,我具体算什么呢,应该叫壁虎侠!”
陈镜安嗤地笑了一声,蜘蛛侠鼎鼎大名还算好听,壁虎?不四脚蛇么。
“您别笑啊,我这可厉害着呢,你知不知道壁虎为什么能爬墙,因为他手上有很多很小的绒毛,能和墙壁吸在一起!你看我的手,我的手,还有我身上,脚上,我这皮肤,我……”
史鹏拱到前面,想向陈镜安展示一下他独特的手和皮肤,结果迎接他的又是黑洞洞的枪口。
陈镜安右手开车,左手拿枪越肩指向脑后,警告史鹏不要想趁这个机会搞小动作。
史鹏吓得坐回座椅上:“嘿嘿,您别这么紧张啊,我不敢耍坏心思,您放心,我不跑,不就一拘留嘛!哎,我真的有这本事,你们公安局,或者什么局招不招特工?我绝对能胜任!您看啊。”
史鹏四下看了看,发现后座有一个餐巾纸盒,他把盒子拿过来,翻过面,这时陈镜安的车正好停下等红灯。
“您看啊,我把这盒子,能轻易地黏在我脸上,您看!”
说着,史鹏把盒子的底面往脸上贴,可是连贴了几下,盒子并没有如他所说黏在他脸上。
史鹏有些着急了:“哎,不对啊,这怎么回事,怎么黏不上去了,怎么了,心念一动啊,心念一动!”
又试了几次,史鹏发现,不仅纸盒不会黏在他脸上,他的手也失去了那种神奇的功能,变成了一双普通的手。
陈镜安透过后视镜,看着史鹏像个傻子一样,把纸巾盒子往脸上贴,往胳膊上蹭,却没有出现他所说的那种神奇的现象。
当陈镜安把车开到市公安局的时候,史鹏终于停止了尝试,他颓然地明白,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如同壁虎一般的皮肤吸附能力,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镜安停好车,回头对他道:“不用演示了,我在你家已经看到过了。”
“可是…可是怎么就消失了?”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下车吧。”
说着,陈镜安下了车,走到后座拉开门,史鹏有些沮丧地低着头从车里钻了出来。
柳京的天气还不算太冷,史鹏外面套着一件圆领棒球衫,里面还穿着T恤,露着脖子,不过夜风一吹还是让他有些缩头。
陈镜安无意扫过史鹏的后脑勺,却看到在他的颈椎骨富贵包的地方,有一个一角硬币大小的肉色的圆形轻微凸起。
如果不细看是不会察觉到的,但陈镜安是个特别细心的人,他一手拉住史鹏的胳膊,一手摁在了他的脖子后面,那个圆形凸起上。
陈镜安确定,下午在史鹏家里的时候,他脖子上还没有这个东西,因为用枪指过他的脑袋,陈镜安有看到他的后颈。
轻轻摸了摸,有些硬又不太硬,形状很规则,像是被植入进去的什么东西。
是窃听器,还是定位仪?可是明明没有伤口啊。
“跟我走,把证件什么的都掏出来,准备签字,去拘留所待上几天吧。”
陈镜安押着史鹏进了局子,把他交给值班民警,录个口供,走几道手续,明天他就将被送往拘留所行政拘留。
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陈镜安掏出手机给王静打了个电话——这手机是最近新买的。
“喂,任务完成了,那小子押回来了。是有问题,具体当面和你说……现在他恢复正常了,跑不掉的,明天把他送去拘留所……好,那我马上过来。”
说完,陈镜安挂掉了电话,朝着大院那栋二层小楼走去,王静要兑现她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