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狗剩的牙咬得咯嘣响,脸胀热得犹如被开水烫了,想做一头死猪却不容易,周围的公子们明显不想承认自己虚伪。
一个公子这时出言道:“狗生公子,既然开了彩头,你就兑现诺言吧。”这狗生公子似乎比谢公子顺口。
“谢公子,”另一个注意到称呼上的用法错误了,也劝道,“君子言而有信,武公子说得不错,我们读书人读的是公理与心怀天下,岂能失信?”
“你还是爬一圈叫两声吧,又掉不了一块肉。”又一个实际主义公子道。
谢狗剩嘴角溢出了血,是把嘴唇咬破了,他宁愿掉十块肉,也不愿意去爬在地上狗叫!
环顾一圈,这些才子才女们还都是他请来的,如今却逼得他要像狗一样!他们的背景与他差不多,又不能驳斥。
路上没有遇到武大郎多好啊。
突然谢狗剩道:“我兑现。”
“早干嘛了,非得这么多人一块催你,痛痛快快的做了,也不会被看扁了。”牛一天教育道。
“……”谢狗剩忘记了戴手套,光着手便趴在了地上,边爬边叫道,“汪!汪!汪!”起来时,竟然抹了一把眼泪,哭了。
尽管他的名字有些土,但从小生活的衣食无忧,很少受委屈,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颜面无存!
众人忽然想到县尉儿子的对手是一个底层的商人,能被他逼成这样,尽管有利用他们的因素,但也很不简单了。
牛一天没料到谢狗剩这么没出息,居然哭了,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可别人要来打脸了,不还去对方就会认为好欺负。
“嗯,我做的没错,再来找我麻烦,我还会还击回去。”
牛一天还是有点怵县尉,毕竟这相当于现代的公按局长,尽管管理的人数没有后者多,但能对权力随意使用,这也是平民惧怕官员的缘故。
县尉的儿子被羞辱了,当老子的怎么能善罢甘休?
场面有点尴尬、冷淡,齐公子立即道:“这本来就是个玩笑,烘托一下气氛,让大家高兴一下,大俗即大雅,有时候出格一下也未尝不可,武大郎生活在底层,自尊意识浓重,对此太敏感了。”
“不错,有时候太拘于礼数,怎么有新意的创作?”
“谢公子敢于做出挑战,是我等学习的榜样。”
众人纷纷开口,这齐公子还是有点能耐的,将玩笑又转换了回来,挽回了谢狗剩的尊严,后者止住眼泪抱以感激的眼神。
牛一天也安慰了一句:“是啊,谢公子,你别哭了,不要在意,诗人就是放浪形骸之外的,刚才那几声狗叫让我听出了你的洒脱与不羁,我们很荣幸见到你扮狗的一面,真的非常可爱。”
“……”
众人在想,这特么是安慰吗?跟火上浇油有什么区别?这武大郎屡次打破和睦的一幕,有点讨厌了。
谢狗剩见武大郎还在羞辱他,给出一个“你死定了”的眼神。
牛一天瞧众人已面露不悦,知道终究是身份不对等的原因,他们能找自己的麻烦,而自己找他们的麻烦,就要遭到厌恶。
此地不宜久留,别等会遭到这些才子群殴他的场面。
牛一天拱手道:“打扰各位良久,你们继续吟诗作对,在你们高层不胜寒,我还是改不了底层的本质啊,我们转一转就走了。”
众人心道,可算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走了。
李清照对一旁的赵明诚道:“没想到这阳谷县内有这样豪放的才子,不畏强权,把在场的人都讽刺了,他才是巨人高傲的俯视着,这些人还没听出来。”
“还不是你的崇拜者?”赵明诚笑道。
曾经赵明诚因为众人对李清照的推崇而想胜之,尤其在一次李清照因相思他而写出《醉花阴》后。
他闭门三天三夜,写了几十首诗,将她的词参杂在其中让人点评。
友人品味之后,说只有三句绝佳,赵明诚便问是哪三句。
友人便道:“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当时的李清照仅二十岁。)
赵明诚彻底叹服了。
李清照道:“就如他所说他很欣赏我,崇拜还谈不上,现在的读书人大多为了光宗耀祖,为了自己,这本无可厚非,但与为国为民的报复相比,就相差甚远,这武大郎若是从政为官,一定会得到百姓的爱戴……”
赵明诚见她的评价很高,也知道她关心国家社稷,曾写出过令人拍案叫绝的《浯溪中兴颂诗和张文潜》,但对武大郎这小商人的评价太高了吧?
赵明诚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他讲公理。”李清照道。
赵明诚道:“可惜这样的人注定会挡住别人的路,而被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