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青云莫名其妙。
骂了句“有病”,然后低下头去继续扒拉着尸体上的衣服,却不小心将外套上的纽扣弄掉。
圆边纽扣咕噜噜的沿着钢针滚了下去,叮当哐啷响,苟青云的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敲响,忽然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至于哪里不对,他说不清。
他就坐在钢针上,看着上面悬挂着的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怔愣了一会儿。
“我草……”
苟青云轻轻骂了一句,然后再次抬头看向坑沿上方。
他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了,那三个黑影,虽然身高是doremi的顺序,但是却没有一个是女人的身形。
三个身影都是男人的体型。
最矮的那个是龙向阳,最高的那个是方义,而站在他们中间的是他自己。
苟青云眨了眨眼,再三确认他没有看错。
面对这样诡异的一幕,苟青云慌了,他也顾不上扒尸体的衣服了,赶紧四肢并用,抱着钢针滑到地上就往来的方向跑。
他一跑,恰好与一同样飞奔着的人撞了个满怀。
两人都没防备,重重撞上,同时“哎哟”了一声。
苟青云狠狠的踩了对方一脚,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头晕眼花。
再看对方,只是踉跄了几步就已经站稳。
龙向阳抱着被苟青云踩痛的脚跳来跳去,气得大叫:“富贵!你跑什么!”
苟青云惊魂未定,喘着粗气盯着龙向阳有些回不过神来。
龙向阳怒瞪了苟青云一眼,这才发觉苟青云神情有些不对劲。
他愤怒的神情转为担疑,放下脚走上前,蹲在苟青云身旁,推了推他的肩膀:“喂,见鬼了?”
苟青云木楞的转过头,突然抬手,在龙向阳脸上狠掐了一把。
龙向阳没有躲过,被他掐个正着,那半张白净俊朗的脸瞬间就红了。
“我草了,你他妈敢掐我!”
龙向阳气得不行,站起身来抬腿就往苟青云身上踹。
这一脚又急又狠,苟青云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拽紧了龙向阳的脚踝,挡下了这一击。
龙向阳愤怒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滞。
他收了怒气,看了苟青云一眼,保持着有些搞笑的抬腿姿势,伸出手掰过苟青云的下巴,令他面朝自己。
“鬼气?”
龙向阳确定了这一点,松开手,单脚一跳,用自由的那只脚狠狠的踹向苟青云的胸前,以此得以脱身。
苟青云摔趴在地,身体很迅速的想要爬起来了,但刚刚撑起上半身,口中忽然喷出一口黑色的污血。
苟青云难受极了,只觉得口中泛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他大吐特吐,像是要把心肝脾胃肺全都给吐出来。
地上的黑血像是浓墨,多的不像是从苟青云胃里出来的东西,龙向阳在旁看着,脸色越来越黑。
苟青云的后脑勺上忽然涌动起来,一张人脸在黑短的发丝里忽隐忽现。
龙向阳握紧了手中的短剑,犹豫不决。
那人脸越来越明显,逐渐长出五官,不用细细辨认,就能看出是“苟青云”的脸。
“苟青云”的表情一开始有些木楞,随着五官的明显,那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生动起来。
“苟青云”先是惊慌的叫了一声,盯着龙向阳,以苟青云的声线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那一刻,龙向阳有一阵恍惚,他像是分不清眼前这脸,和那正在作呕的脸,究竟谁才是真的。
苟青云吐得头晕,忽然听到有人说话,他用手捂住嘴,扭过头来,含糊不清的问龙向阳:“你说什么?”
当龙向阳看清苟青云的脸时,他的脸色变得很是奇怪。
原来,苟青云的那张脸正在逐渐变得模糊,眼睛鼻子都在不停的往回缩。
龙向阳深深的呼了口气,决定试一试。
他将一把短剑放回剑鞘,握着另一把,走上前,向着苟青云的头发伸出手去。
“富贵,别乱动。”
龙向阳说完,没有给苟青云反应的时间,猛地拽起他的发顶,往上一拎。
只见那贴着头皮的黑色短发,在那一刻,像是变成了皮筋似的,猛地被龙向阳拉得老长。
苟青云惊呆了。
龙向阳双目一凛,瞳孔中似有金色的火焰跳动,他翻手以剑挽出剑花,找出苟青云发丝上一条横向的红色的虚线,照着那里用短剑横向割去!
噗呲一声,伴随着男人的声声惨叫,发丝尽数断裂。
苟青云的呕吐止住了,但也被那声音吓了一跳。
他张着染遍黑血的嘴,看着龙向阳惊讶道:“刚才那声音好熟悉。”
龙向阳将剑放回剑鞘,没好气道:“废话,那是你自己的声音。”
“我的?”苟青云站起身来,险恶的望了一眼地上的黑血,“究竟是怎么回事?”
龙向阳一边捡起地上的衣服,一边说道:“我早下来了,刚才看你在钢针上头,还以为你在扒衣服也就没叫你,谁知你突然滚了下来,还不停的吐血。”
苟青云弯腰捡起一件衣服递给他:“不对,你明明在那上面。”
苟青云指了指深坑边沿的平台。
龙向阳顺着苟青云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苟青云也意识到这一点,自言自语道:“奇怪了,刚刚还在,我是出现幻觉了?”
龙向阳收回视线:“不是幻觉,你被鬼气入体了。”
“啥玩意儿?!”
苟青云惊得跳起来,不停去拍身上的衣服,像是真的染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龙向阳说:“鬼气不是灰尘,你那样是拍不掉的,一般来说,鬼气会在你意志不够坚定的时候入侵你的体内,刚才我离开之后,就你一个人在下面,所以才被鬼气有机可乘。”
听他这样一说,苟青云似乎想起什么来。
龙向阳瞥了他一眼,了然道:“你是不是一个人的时候,脑子里喜欢想一些恐怖的事情?”
苟青云被他点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几声:“你怎么知道……我刚刚碰到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恰好你又不在,我又一个人在钢针顶上,就感觉像是落单了似的,忽然就有点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