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皇帝朱元璋逼问起自己,锦衣卫指挥使毛镶,这一瞬间也情知自己,再不能有所隐瞒!
恭恭敬敬的趴在了地上,小心地斟酌着自己的语言:“回陛下,微臣听闻户部的主要官员,已经大部分被太子爷和吴王殿下打入了大理寺的大牢!”
洪武皇帝朱元璋,心里闪过一丝丝不敢相信的异样,平日里,自家太子朱标是个什么样的人,实在再清楚不过了!
向来自我标榜仁慈的太子,断然不会这般大范围的将整个衙门的主要官员全部打入大狱!
即便要治罪,往往也会尽可能的网开一面,断然不会像自己那般大事株连太广,一时间杀得人头滚滚!
而眼下,户部的大多数官员都已经被投入了大狱,这在以往是没有过的!
朱元璋眯起了眼睛,冷冰冰的看着眼前的锦衣卫指挥使毛镶,冰冷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疑:“知道是什么事吗?”
毛镶摇了摇头,“陛下见谅,那些在太子爷身边护卫的锦衣卫还没来得及传递出消息,所以微臣暂时还不知晓!”
朱元璋点了点头,轻轻地挥了挥手:“去吧!将太子爷和吴王殿下给咱叫来!”
锦衣卫指挥使毛镶郑重的磕了磕头,并不过多言语,快速的便转身离去!
……
接到命令的太子朱标和吴王朱雄英,也不敢过多停留,迅速的跟着那一队锦衣卫,进入了大内!
长长的御道显得有些威严而又庄重!
太子朱标心里终究有些忐忑,时不时的变扭过头来看了看自己儿子朱雄英,“你说说,待会儿你皇爷爷会不会不认同我们的审讯结果?”
朱雄英有些无语的笑了笑,自家老爹终究有些患得患失!
凡事尽了心就好嘛,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才肯甘心!
紧紧的捏住父亲太子朱标的手,安慰的拍了拍:“父亲放心,孩儿待会儿定然要好好劝劝皇爷爷,争取此次能够从轻发落!”
心里稍稍放心了一些,只是还没走两步,太子朱标又开口问道:“对了,英儿,之前你不是说将那些处置方法进行了修改一番,如今已经修改完毕没有?”
郑重的点了点头,朱雄英紧紧地握住太子朱标的手,笑眯眯的说道:“父王请放心,孩儿办事,断然出不了什么差错!”
看了看这暗红色的宫墙,大殿屋檐显得极其端庄严肃,太子朱标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为了自己的那一颗仁慈之心叹气,还是说为了那些极有可能会丢了身家性命的大小官员们!
又或者两者兼有吧!
很快,便来到了勤政殿,父子两人便见到洪武皇帝朱元璋,依旧在那里忙碌的批改着奏折!
眼皮也不曾抬一下,一边飞快地蘸着砚台里的墨汁,一边很随意的说道:“都来了吧?来了就坐在咱身边,这么些个奏折呀,咱可是从一下朝开始遍批改到这天都快黑了,从年头到年尾,哪一天又曾经断缺过?呵呵!
都坐着,且代替咱一起看一看那些奏折,把那些不重要的全部挑出来,那些事情紧急的,就放到咱这里来,有咱统一批阅!”
嗳的一声,朱雄英痛快地跑到还洪武皇帝朱元璋面前,能够亲手接触到国家大事,这也是一种幸运!
尤其是这刚刚个资格接触的朱雄英,一时间竟显得无比的勤快和热心,洪武皇帝朱元璋也是高兴不已。
笑呵呵的对着太子朱标说道:“看来呀,咱大名后继有人了!一切看看你这儿子啊!又聪明又好学,关键啊,还是肯上心,这天底下的很多事情呀,其实就怕一个有心,说什么这困难那困难的,那都是庸俗之人说的话!
但凡古往今来的强者,从来不会说什么没办法,或者是天意之类的,那都是无能的窝囊废,用来自我安慰的!呵呵呵!”
太子朱标也跟着呵呵呵的赔笑几声!并不过多于接话。
只不过不接话,并不代表可以躲过去,朱元璋很快便停下手中的毛笔,看似很随意的问了问:“昨个儿,你们父子俩出去忙什么了?”
太子朱标和自己儿子朱雄英两人对视了一眼!相似无语的摇了摇头!
身为一国太子的朱标轻轻咳了咳,朝着自己父皇朱元璋弯了弯腰行礼道:“父皇,咱们英儿,在应天府处理一些公文的时候,发现了辖下的一些县城送上来的税粮账本和公文,上面竟然都是空白的,且还盖了一些骑缝的印章,这些账本,跟随着押送来的税粮一并上交,便觉得有些蹊跷,将那些官吏召集起来细细盘问,却发现很多地方和衙门都是这么一个运作的法子。
索性便差遣锦衣卫求助于儿臣!
儿臣到了后,便首先将户部的一众官员唤过来询问,才明白这种风气早已经风行全国,儿曾心想着,这样的歪风邪气,若是不加以整治,以后还不知会乱成了什么样子,所以儿臣当时便将腹部的一众官员直接给全部下狱,等待着论罪!
然而,此案既然已经波及全国,若不大力整治,想来全国官员会继续得过且过下去,若再过些年,只怕也是积重难返,那时候要想改正,只怕是难如登天!”
朱元璋眯着眼睛,有些吃惊的问道:“标儿,你给咱说说,这些个官员,为何在这空白账本上,盖一些骑缝印章?”
“这……这……这……”太子朱标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说起!云南的表情布满了他整张脸上。
朱雄英顿时便大声站出来接话道,“好叫皇爷爷得知,这地方上交上来的税收,目前都是以实物上交,交上来的税粮等实物,必定会跟随到账本一同上交!
并且有着县必合府,府必合省,省必合部这样的规定!”
朱元璋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个自然,若是这么多账本对不上,那还交个什么税?”
朱元璋细细的听着自家孙子朱雄英的讲解,眼神示意着他继续讲下去!
朱雄英拱了拱手:“事情是这么个事情,道理也是这么个道理,或执行起来便出现了问题和偏差。
地方上运到上级衙门,这若是近一点的地方,那倒还好说,但很多地方上交税粮,这一路又是爬山,又是涉水,运输途中,那粮食必定会有些许损耗和遗失,等到了目的地,上交的税粮,通常便会少于账目上的数字,。
可是这样一来,上级衙门断然是不会接受和理解的,一看账目不对,便直接会将这一批税粮连同账本一同打回去,由于很多地方衙门都没有专门且额外的多余粮仓,很多官员又必须将这些上交上来的粮食再次运回去,重新补足差额,然后再核对好账本,再一次重新上交给上级衙门!
可是这么一来一去,搞不好就到了第二年春天了,得一个地方上的父母官事务繁多,哪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折腾这些事儿?
于是便从旧元时代开始,地方上的官员便想出了这么一个偷懒而又折中的法子,在这些空白的文书和账本上,全部给盖上了骑缝印章。到时候运送到上级衙门,在统计粮食的具体数量,然后再往战本上填上相应的数目。
如此一来,便再也不会有出入差错,官吏们也不用再反复地来回跑了。
孙儿在应天府衙门署理公文的时候,便发现了这其中端倪,觉得这个事情应该好好整顿整顿,旧元时代的一些官场陋习,怎么还可以遗留到本朝?!
所以便求助于父王,希望能够将这种歪风邪气,好好的治理一番!”
听着听着,那洪武皇帝朱元璋的手顿时青筋暴起,那奏折僵硬的封面也被他捏成了麻花。
一张脸阴沉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