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锦雪隐约知道,萧玉竹怕是想隐瞒她一些事情。
然而,这也是她不想接受的局面。
梅锦雪想着,面颊和眼神都藏在臂弯里。
屋内,充着她嘶哑的声音,“燕燕,你说他是不是讨厌我了?”
萧子鱼没有料想到梅锦雪会问出这样的话。
此时萧子鱼能做的,便是走上前去,握着梅锦雪的双肩,一言不发。
梅锦雪是个高傲又自信的女子,虽是女儿身,却比这世上不少男子更加果敢,她向来知道自己要什么,不缺什么。
于梅锦雪而言,若不是当年萧玉竹恰好救了她,她肯定不会对这样的男子动心。
可是缘分,当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恰好在那个时候,恰好那个人出现了……一切天时地利,便喜欢上了。
“十四小姐。”萧子鱼斟酌着字句,轻声安慰,“我哥哥性子一直怪异,有时连我也不愿意多见。这些年来,我和他虽是兄妹,但是感情却很单薄。我不知道,他为何不见你,但是我却知道,他如果讨厌一个人,那么……这个人是绝对不可能,第二次走到他的身前的。”
萧玉竹不是什么仁慈之人,梅锦雪和萧子鱼都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他不喜欢的人,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个人重复的出现在他眼前。
哪怕这个人,是个女子,也不会因为她的性别,而改变。
这便是萧玉竹,一个从不仁慈的人。
梅锦雪没有回答萧子鱼,过了许久梅锦雪才抬起头来,轻声说,“我是例外吗?”
萧子鱼看着梅锦雪一时语塞。
眼前梅锦雪的眼里,黑白分明,而眼里却噙了泪。
像是经历了什么绝望似的。
萧子鱼一直都明白梅锦雪喜欢自己的哥哥,这种喜欢来的直接又单纯,像是夏日里最炙热的烈阳。但是,并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这份感情。
萧玉竹不愿意接受,并不是因为梅锦雪不好,而是他的身世和他的病情,不允许他在感情这一方面浪费丝毫的时间。
萧子鱼明白萧玉竹在想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劝慰眼前的女子。
萧玉竹的性子,向来固执。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轻叩门声。
在屋外的初雪没有进屋,而隔着门扇说,“七小姐,太太问你何时过去。”
梅锦雪刚要开口,萧子鱼便回了一句,“知道了,我晚些过去。”
萧子鱼说完话,梅锦雪便叹了一口气,“你先去忙吧,我……先走了。”
“十四小姐我想问你件事。”萧子鱼犹豫了一会,又说,“你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吗?”
梅锦雪心头一惊,看着萧子鱼的眼神,逐渐变得暗沉。
她的心像是有什么东西渗了出来。
“我知道。”梅锦雪坚定的回答,“我想要的,我一直都知道!”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萧玉竹和外人不同,也知道萧玉竹的病情,其实比传言里更严重。
可是,这和她喜欢萧玉竹有什么关系?
萧子鱼凝神看着梅锦雪,语气淡淡地,“你真的知道?”
梅锦雪震愕的看着萧子鱼,翕了翕唇角。
“我以为十四小姐在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会义无反顾。”萧子鱼说,“而不是胡思乱想,一念之差。”
梅锦雪看着萧子鱼,半响后笑了起来,“是啊。你说的对!”
感情虽不能勉强,更不能一厢情愿。
可是,萧玉竹待她,明显就是不同的。
她有何必在这里庸人自扰?
只要是彼此喜欢,为何不能在一起?既然想要在一起,那么其他的事情对她而言,也不过是阻扰自己的借口。
借口而已。
梅锦雪想明白后,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转身对萧子鱼说,“多谢!”
她迅速地走屋内走了出去,脚步匆忙。
萧子鱼看着梅锦雪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忍不住微微敛目。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只是,两厢情愿,为什么不在一起?
屋外不知是何时落了小雨,绵绵的秋雨很快便将干燥的地面打湿,周围的景色像是笼罩在一层薄纱之中。闭上眼,似乎还能闻见泥土里带着草木的味道。
梅锦雪从萧子鱼的院子里出来后,便又朝着萧玉竹的院子跑去。
她和萧子鱼相反,她是个不畏寒的人,所以即使眼看就要入冬了,却依旧穿的单薄。
雨水打在她的脸庞上,冰冷似铁。
梅锦雪不在乎这一点寒意,而是走的更急促了,她想早点告诉那个人,自己的想法。
等到了院外,来福和来旺在见到她的时候,依旧皱眉,“十四小姐,你怎么又来了?”
“你们去告诉萧玉竹!”梅锦雪说,“他休想甩开我,除非他是真的讨厌我这个人了,否则……我还是会和从前一样的。”
她的声音不小,而屋内的萧玉竹也听了个透彻。
屋外因为落雨的缘故,天色变的十分的昏暗,而萧玉竹的屋内,更像是深夜的漆黑一片。他的脸色白的像手中的宣纸,十分骇人。
——不能见,也不该再有来往。
萧玉竹看着眼前的火盆,将手里的信函丢入火盆中。
本来黯淡的火光,在信函落入的时候,像是活了似的绕了上来。顷刻间,又低了下去,吞噬了那几张薄薄的宣纸,最后再也看不出这上面的任何字迹,变成了一堆灰烬。
过了一会,屋门从外被推开。
来福走了进来,和抬起眼的萧玉竹视线相对。
萧玉竹生的好看的眼,在昏蒙的光线里,显得有些迷茫。
来福从未见过这样的萧玉竹,像是没了灵魂似的。
他怔了一怔,“主上,十四小姐走了,她让属下告诉你……”
“不用告诉我她的事情。”萧玉竹直接打断了来福的话,语气冰冷似冬日里的寒雪,“来福,晚些你让二少爷来见我,告诉他……北越有几个村子里的女孩,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这次的事情,太过于诡异。
来福低头,“属下知道了。”
萧玉竹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现在是北越,那么接下来便是大楚。
这看似安稳的大好河山,要开始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