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半响后忍不住喃喃自语,“老夫这是什么运气?来送个药还能看这么一出大戏,真是有意思。”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周围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彼时,萧子鱼的身边也十分的安静。
她很久都没有翻动手里的书籍,微微失神。
过了一会,她又忍不住抬起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白从简。
他的神情总是淡淡的,虽然看似温和,但是话却不多。
白从简没有开口,萧子鱼也不好主动问他。
今日,她来了白从简的院子里后,他只是交给了她一些书籍,说这上面都是写怎么照顾莲花的,让她先看看。等雪小点了,他们再去后山。
他说完了之后,又吩咐了下人捧了几盆兰草进来,亲自在一旁打理。
两个人良久无言,而萧子鱼却没有觉得有丝毫尴尬,反而像是习惯了一样。
他静静的打理兰草,好像所有的繁杂尘俗都不能影响他一丝一毫。
她坐在不远处看书。
似岁月静好一般。
萧子鱼又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梦境。
梦里,她也是这般随意的坐在莲池边上垂钓,没有任何沉重的思绪。而在不远处的少年,坐在树下翻阅书籍,模样虽然模糊,但是却让她觉得十分想安心、舒适。
渐渐的,那个模糊的面容和眼前白从简的容颜重叠,最后成为了一个人。那个梦境似乎也随着少年清晰的容颜,而又多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萧子鱼有些慌乱的拿起放在一边的茶盏,准备喝一些茶水来压一压自己的情绪。但是,她的动作有些慌乱,在无意中她打翻了茶盏,茶水从茶盏里流了出来,将桌上的书籍都打湿了。
白从简听到动静,立即放下手里的活,走上前看着萧子鱼说,“你没事吧?有没有烫着?”
萧子鱼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立即摇头,“我没事,只是……这些书怕是……”
这些书都是难得一见的孤本,有些还是特意从外域找回来的。
“没事。”白从简语气十分温和,“一些身外物而已。”
他越是不在乎,而萧子鱼便越是不安。
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可能真的没事。
“要不,我赔你吧?”萧子鱼突然说了一句,“我有一些银子,应该赔的起。”
从姑苏回来后,她手里便有了一笔不少数目的银子。她并不懂的经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买卖,银子放在她的手里,几乎没有怎么动过。
不过说完之后,萧子鱼又有些后悔。
白家怎么会缺银子?
她手里的那点银子,或许还不够别人塞牙缝。
她的话语,让白从简有些无奈。
他淡淡的笑了笑,依旧温和,“我也不缺银子。”
萧子鱼坐立不安的看着白从简唤了十一进屋来收拾,然后又重新让人给她上茶,连点心也新拿了一份过来。
这一次,萧子鱼听清楚了,白从简让人拿进来的茶水里,还加了一些药材。
量不多,并不会影响茶水的味道。
她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为何要多加一些药材?”
“天气凉了,你畏寒又喜欢吃辛辣的东西。”白从简吩咐完毕后,才回答萧子鱼,“你嘴角起皮了,应该是上火了。”
萧子鱼怔了怔。
她忍不住抬起手,抚摸自己的唇角。
她这几日的确吃了不少辛辣的东西。因为,每次吃辣的东西,她才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寒意,被这股辣意驱逐的干干净净。
然而,她本人又并非擅长吃辣,所以才会上火,嘴角起皮。
方才白从简让人加到茶水里的药材,是去火的。
用来治她的症状,正好。
然而,连她自己都忽视的小事情,却被白从简注意到了,而且看样子似乎还放在了心上,萧子鱼略微有些惊慌。
这个人,太会体贴人了。
“这几日天太冷了。”萧子鱼重新坐下后,立即转移了话题,“前几日小厨房有人曾送了便炉过来,说是打便炉蜀州那边的特色。”
萧子鱼继续解释,“他说,这个在蜀州那边,这个又被称之为‘火锅’。在他们那个地方,大人们都喜欢拿着竹签子将菜肴串起来放在里面煮,这样既能入味而且用起来还很方便,菜肴上还会有竹的清香,十分可口。”
虽然吃的都是素菜,但是因为这个味道不错,萧子鱼每次都会多用一些。
“其实味道很好,就是辣了一点。”萧子鱼低下头,又道,“公子若是想尝尝,记得让他们少放一些辣。”
她这样身强力壮,都被辣的直喘气,像白从简这样单薄的身子,若是用下了那些菜肴,估计会被辣的直接晕过去。
不得不说,蜀州的佐料,当真是十分的够味道。
白从简笑笑,“的确是美味,不过……”
他顿了顿又说,“你吃这些的时候,记得让吩咐人将菜肴从竹签子上取下来再用。”
萧子鱼皱眉,“为何?”
她说完,又觉得自己问了等于白问。
白家如今虽是商户,但是骨子里却是一个十分注重礼仪的世家。而她不一样……她是个不喜欢束缚的人,和父亲一样喜欢随性的做一些事情。
尽管,在外人面前,她会十分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
然而在父母面前,她的性子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所以,在用这些的时候,她是自己拿着竹签子食用上面的菜肴,她觉得这样吃起来十分有意思。
她吃的津津有味,父亲和母亲也没有特意提醒她,要多注意礼节。
萧子鱼想到这些,心里不知从哪里冒出那么一丝怒气。她就是这样的人,不懂什么规矩,也不懂什么礼仪……若是白从简觉得她粗鲁,又何必每次都来招惹她,还让她的心整日不得安宁。
她心里不舒服,也将那股怨气撒了出来,“我忘记了公子你是知礼之人,在很多时候,是要注意规矩的。不过,我觉得自己吃更有意思,不需要他们来伺候。”
她生气的莫名其妙,而白从简闻言却是一脸宠溺的笑意。
他无奈的地摇了摇头,像是哄孩子似的,温和的安慰她,“你怎么生气了?是我的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非觉得你这样用膳,是不懂规矩。而是你用膳的时候,比常人会快一些,我怕那些锋利的竹签子,会伤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