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犹豫了片刻,那人又重新问了一遍:“请问你查的是陈老师,陈胜发吗?”
“对,是一个品德老师。”
“哦哦,他早就已经没有做老师。”
“为什么呢?”
“是自己突然消失的,已经消失了几个月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李骇犹豫了片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他并不相信一个曾经那样的一个正能量的老师竟然会因为爱情的失败放弃自己的梦想。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重新问道,连续问了几声李骇才反应回来,连忙回道:“呃呃呃,麻烦了,谢谢。”
他挂掉了电话,看着路上的行人,有些莫名的失落,他走出了电话亭,看着人来人往,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地下。
大概是蹲在或是坐着,过了几小时,也许是几分钟,他站了起来,用自己无力的双手托动着行李箱。
李骇拖动着行李箱,路边拦下了一辆车......
“去哪?”司机用家乡的口音,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他,虽然司机的态度有那么些冷淡,不过在这嘈杂的乱世,又有几人能够随时都热情满满呢?李骇看了一眼司机后,司机看着李骇手中的行李箱,连忙下车,将李骇的行李箱放入车的后包那,换做之前,他一定会上前帮忙,不过他现在的心情让他不想去帮忙,他习惯性的拉开了后排的车门坐了进去。
司机放好他的行李箱后,重新跑回到驾驶座上,李骇看着他,道:“师傅麻烦去下汽车站。”司机瞄了眼后视镜,打量了一番过后,说道:“80。”李骇听后有些不敢相信,他重新问道:“80?”
“对,八十块钱。”
李骇叹了口气,道:“平常不都是五十吗?”司机笑了笑,道:“这不是春运期间嘛,都要高些的。”李骇回过头看了看自己的行李箱,无奈道:“那走吧,走吧。”
司机通过后视镜,见路上李骇一直低着脑袋,这让他有些疑惑,道:“小伙子,从外面打工回来?”李骇没有回答,司机加大了些声音,道:“你从外面打工回来啊?”
李骇听到了,不过他并不想理会这个贪财的司机,但出于礼貌,他回道:“没有。”
“那是读书?”
“对。”
“在那读书啊?”
“首都。”
司机听后笑道:“怪不得看着就是个文化人。”李骇尴尬的笑了笑,道:“没有。”
“那你是去客车站坐车去那里呢?”那司机问道,胜达市跑车的师傅都这样,距离远了他们都喜欢与乘客搭话。
“去......”李骇犹豫了几秒,接着说道:“去小河乡。”
司机听后,惊讶道:“你家也是小河的啊?”李骇听后,抬起头,道:“对。”司机连忙问道:“那你家是那个组的啊?我们小河乡去首都读大学的也就两个,还是亲兄弟。”
李骇的兴趣被司机勾了起来,他连忙说道:“是高三,不是大学。”司机开着车,道:“哦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不过没想到我们小河竟然还能有一个去首都读高中的人。”
李骇的心情或许是遇到了同乡的人使他开心了不少,他笑了笑,道:“没有,那两个人就是我和我哥。”司机听后有些惊讶,道:“你和你哥?”
“是的。”
“那你爸是李刚?”
“你怎么知道啊?”李骇有些惊讶的问道。
司机听后,心情有些激动的笑道:“哈哈哈,那你应该叫我一声吴叔,我原来的时候和你爸关系很好的,在一个煤矿挖过煤,只是后面家里人想搬到这市里来上班,就干脆直接在这市里租房了,不过也好久没回去了,我们在小河的时候,你和你哥还才一小个,没想到现在已经怎么高了,哈哈哈。”
气氛一瞬间被这个曾经的叔叔给点燃,也瞬间在这寒冷的冬天多了不少的温暖。
李骇心里暖了不少,不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因为自己确实不是很善于去交流,司机看着李骇,继续问道:“那你哥没和你一块回来吗?”
“还没回来,他大二,学金融的,他想留在学校里趁着假期补习一下。”
“确实,现在的年轻人都很努力,不像我家的那个,成天就只知道去游戏厅和台球室。”
李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还算正常吧,现在的年轻人玩一下其实也很正常。”吴叔听后笑了笑,道:“确实,在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贪玩。”李骇摸了摸头,笑道:“是的。”
吴叔看了眼副驾驶座位上的那瓶水,道:“要喝水在这座椅上自己拿。”李骇有些害羞的回道:“不用,谢谢吴叔。”
“不用和我客气的,对了,你爸现在怎么样了啊?”
“伤口也就那样了,不过也好在有乡里的照顾,挺好的。”李骇回道,他不想多说些什么,因为既然他说他是父亲的
好朋友,那对父亲应该很清楚,所以没必要说出那些他自己知道的事情了。
“伤口?”吴叔听后诧异的问道。李骇听后冷笑了下,道:“没什么,小事情。”
“哦哦,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吴叔回道,即使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并不想去追问,不认识的人或许会追问下去,但对他而言,既然认识了,有事了,就没必要问了。
“没事。”李骇回道。
接下来的车内无比的安静,他们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到达了客车站......
吴叔看了眼车站,道:“前面就是车站了,你走一下,因为春运太堵了,没办法的。”
“嗯嗯。”李骇回道,说完他走下车,拉开后备箱,拿出了自己的行李,他回到了车边,吴叔看着他笑着道:“就收50吧,既然都是自家人。”
“没事。”李骇说道,而吴叔也没有多客套两句,李骇从包里摸出那张皱皱巴巴的一百块,递给了吴叔,吴叔接过钱,看着李骇,摸了摸自己的裤兜,笑道:“我这没零钱退给你啊。”
“没事。”李骇说道,说完吴叔仰身从自己的屁兜里摸出20块,道:“你看这只有二十块,要不然我去找个地方退给你?”
“那就退20吧。”李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这怎么好呢?”
“没事。”
吴叔听后看着手中那张二十块,犹豫了几秒,尴尬的笑道:“那你下次要去的时候,给我说,我送你。”
“好的。”
说完,吴叔将那二十块递给了李骇,简单的客套了几句后便开车离开。
才刚刚开走车没多远,吴叔便将李骇的那张一百元给整整齐齐的放入了自己的那沓零钱当中,而李骇看着这车离去的影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骇拖着自己的行李箱,穿过拥挤的人群,排了一个小时的长队终于买到了去往小河的车票,太阳早就已经掉落,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李骇提着行李走向车站的站台那,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后,等着客车的到来,今天对他而言是不美好的。
“去小河的上车了!上车了!”
不知等了多久才听到这个声音,一个饱经沧桑的中年妇女在那叫唤着让乘客上车,而司机是一个年纪与自己差不多的年轻人,李骇朝着那辆客车走去。
正准备上车的李骇被那妇女叫住,道:“麻烦看一下票。”
“嗯。”
李骇从兜里将车票递给了她,那妇女看完票后,打量了一下李骇,看着他拖着的行李箱,道:“你最后一个上车吧,你箱子太大了,待会挡着别人的路。”
“嗯。”
李骇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待乘客都上了车,那妇女朝着蹲在地下已有些疲倦的李骇喊道:“快上车了,小伙子。”
“哦哦哦哦。”李骇连忙答应道,将自己的行李箱提上了车,车上人不多,大多都是老年人,面露沧桑,头发被自己用布裹着,每个人看李骇都觉得像是看怪人一般,因为李骇的气质在这胜达市是绝无仅有的。
上车后李骇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他将行李箱紧紧的卡在了旁边的座位那。
三小时的车程,一路上的颠簸,李骇的行李箱当中一直发出声响,让大家都有些心烦,终于那个妇女忍不住了,她面露不屑的拍了拍睡着了的李骇,李骇回头看着这个妇女,问道:“怎么了?”
“你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啊?这么吵。”那妇女问道。李骇连忙起身,有些尴尬的笑着,道:“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里面都是些瓶瓶罐罐的,打扰到各位了。”那妇女叹了口气,道:“那能不能让它小声些?”李骇听后,犹豫了一会,看着自己的行李箱,道:“要不然我把它放到车子的后备箱里去?”
“就让他把这个箱箱放到那个后备箱头去得了,吵死耳朵。”开车的那年轻司机吼道。
“那你停哈车,我提克。”妇女同样是不耐烦的大声回应道。
两个人用方言说着。
李骇拉出自己的箱子,道:“我来提吧。”
“是了们。”那妇女不舒服的说道,她的态度再加上她那让人有些听不懂的方言,听得让人感到不爽。
那年轻的司机将车停下,检票的妇女走在前面,李骇拉着自己那发出刺耳声响的行李箱跟在后面。
走到了后备箱那,妇女拉开了后备箱,已经被摆满了东西,都是车上那些老人买的一些蔬菜和老母鸡,闻着都令人恶心,那只老母鸡一定能和他的行李箱产生感情。
妇女拿过李骇的行李箱,一下将行李箱塞入了那拥挤的后备箱里,“啪!”的一声还未等李骇说话,便将后备箱的车门一下给关上。
李骇回到了车里,看着那些对他不爽的眼神,伴随着这些眼神他回到了座位。
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车内
安静了许多,除了颠簸的道路让人们有些难受,不过即使这道路有多么的颠簸他还是照样睡着了,虽然才高三但看着便很像那些已经步入社会,饱经沧桑的人,皮肤看着确实很好,也很白,不过他睡觉时眼角的痕迹与他的黑圆圈及邋遢的胡子便暴露出了一切。
放下行李箱过后,大概是过两小时,天越来越黑,雾越来越浓,客车里高冷的年轻司机,九分裤当他坐下时小腿上会露出一部分的纹身应该是个天使,没准会是个恶魔,脸型还算可以,标准的瓜子脸,带有一些微黄的头发,上身大军衣下半身九分裤,不知道他与检票的那名妇女是什么关系,也许是姐弟或许是母子,他们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客车里只有那些老奶奶嘴中一直不停的说着八大姑二大姨或是三姨夫的事情,他们好像直到小河所有的事情。
两小时后......
“小河到咯!下车了!”那名检票的妇女又吼了起来,将还在熟睡中的李骇叫醒了来,李骇微微睁开眼,用着他那不太流利的家乡话问道身旁的一个刚刚起身准备下车的老人。
“到小河了吗?”
老人听后犹豫了会,回道:“嗯,到咯。”
李骇慢慢的起身走到了前面几个老人一步一步的走着,他就慢慢的跟在背后,他有些担心自己的行李箱,应该是有些担心自己那些化学工具,他想在父亲的面前,让父亲见识一下化学的力量,如何再加入一些奇怪的东西之后让一条气泡腾空或是如何在加入一些材料后让玻璃瓶炸掉。
他排在后面,等那些老人们全部下车过后,他连忙跑去后备箱,拿出自己的箱子。
后备箱里的东西已经被前面走的几个老人带走,只剩下了李骇的行李箱与行李箱上的鸡屎,很明显,李骇的行李箱已经与那只从市中心带回乡下的老母鸡成功的结交成了朋友,甚至那只母鸡还对他的行李箱做了些恶心的事情。
车就停在村子门口,准确而言应该是距离村子大概几百米的地方,一个老客车站,车站每天会有两趟车,而李骇每年回来一次,开车的师傅都会是不同的人,并不是想家而是没钱回家,但不过不影响因为站在这已经能够看到村子中的灯光了,李骇看了圈周围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擦拭行李箱上鸡屎的东西,他只好无奈的拖着行李箱朝着灯光的地方走去。
就在李骇刚提起自己的行李箱准备走时,车内传出来了声音,是那个年轻的少年与那个看着年纪应该也就三十多岁应该不会是这个少年的母亲的女人的声音,准确而言应该说是,车内传出了少年与检票妇女的对话。
“今天挣到好多钱?”那个少年看着妇女问道。
妇女有些不开心的回道:“晓求不得,你啊个老者一天只晓得到处游,还一身毛病。”少年从客车旁的箱子里摸出一根烟,淡定且不屑的回复道妇女:“你自己要和他在一起的,把我老妈都逼走了,现在喊你检票你还觉得累很?”妇女没有回答,但从他们的对话可以看出,这个妇女是少年的小妈。
李骇提着行李箱正准备走,车内又传出了动静,那个少年摸出打火机,将烟点燃,妇女用一种排斥的眼神看着他,道:“我不是觉得检票累,是你天天吸这种东西,以后那天毒瘾发,你一伙连把车子开到沟沟头,拿咋办?”
少年吸入一口香烟后飘飘欲仙的,他仰起头望着车顶,淡定的回道:“关你求事?实在不行你来开,我检票。”语气充满了不屑。
“你最好不要让你老者晓得你吸这种东西,不然你豆完蛋了。”
“压力大,要养你和他,还要给他买药,我有什么办法?”
李骇听到这便走了,他快速的走上前,跟在了几个妇女的身后,距离不算远,刚好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
......
刚刚那小伙是不是去首都读高中那个哦?
好像是嘞。
们不是两兄弟咯?
这个好像是小的啊个。
哦哦,可能大的啊个都找到班上咯,他老爹舒服了。
......
很明显李骇没有逃过被这些妇女议论的“魔嘴”。
李骇走在他们的身后,没有多说些什么,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却挺开心的,因为他们说的时候提到了自己的老爹以后舒服了,虽然和这些妇女老人都是一个乡的不过李骇他们的这个乡却还算得上挺大的,被一座大山所包围着,每个组又和每个组被一座座小山隔离开来,但还好李骇家不需要再翻那几座山,就在前面这个小组的村子里,南方的冬天没有白雪,整个村子都带着湿气,有些寒冷,烟囱当中喷出浓雾。
李骇走到了村子的门口,用了二十多分钟,他终于回到了那个让他熟悉且陌生的村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二十多分钟,他在想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自己的父亲,因为他今天的心情很差,而也不知道父亲今天喝酒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