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珞绾努力的大脑里寻找寒铮的影子,却一无所有。
可这两个字,却让她感觉心很痛,呼吸一下,都会扯着心口生疼生疼的。
"珞绾..."玄迟的心里没底,如果可以,他这辈子都不想提到寒铮这两个字。
可他不提,总会有人提的。
所以,不如他先入为主。
这样一来,苏珞绾对寒铮就只有恨意了。
虽然人已经死了,可玄迟也很忌惮寒铮。
寒铮对苏珞绾的影响太大,他不敢大意。
"我没事!"苏珞绾拍着心口,努力不让泪水滴落下来,侧了侧头,她也不明白自己听到寒铮两个字,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映。
这真的太奇怪了。
玄迟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珞绾,事情已经过去了,寒铮已经死了,爹和娘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你也想开点,我们总要向前看的。"
倚在玄迟的怀里,苏珞绾的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一边咬着唇瓣,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没有原因,她就是痛不欲生。
也只能在心底安慰自己,或许是这身体的正主无法接受自己爹娘的死,才会如此心痛吧。
这种痛,真的让她难以承受,一丝丝一缕缕的渗进四肢百胲。
让她无处不处,每个细胞都是痛的。
"珞绾!"玄迟很心疼,低头看她,见她的脸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唇瓣被牙齿咬出一道血痕,血珠子都冒了出来,忙抬手轻轻擦掉她唇上的血珠儿,手指都是颤抖的:"珞绾,你怎么了?你不要这样!"
一边将自己的手腕递到她的唇边:"你咬我!不要伤害你自己!"
苏珞绾抬眸看他,泪眼中的玄迟那样温柔,一脸心疼和担忧,有那么一瞬间,怦然心动。
只是一瞬间,一颗心又归于沉寂。
抬手推开他的手腕:"我没事,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以为爹和娘还好好的活着,可他们...躲过了玉珍这大半辈子的追杀,却还没有躲过这场劫难,都是因为我!"
一脸的自责。
玄迟搂紧她:"珞绾,这不能怪你,不怪你!"
他的心被一只手狠狠攥着,用力捏着一样,痛,痛得他有些麻木了。
他想看着苏珞绾笑颜如花的样子。
可她与他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少会发自内心的笑。
从相识到现在,都没有过。
"可是寒铮已经死了..."苏珞绾又低低叹息一声:"我连给爹娘亲手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的心很痛,却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至少能控制住情绪了。
更控制住了眼泪。
"没关系,他死了就够了!"玄迟不敢说太多,只能轻声安慰着。
玉清出城后,找上了青代。
青代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显得十分憔悴。
见到玉清和颜盛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们:"你们来做什么?"
"大寒出事了,你还是带着靖南军回去镇定靖南吧。"玉清叹息一声:"靖南王的死,是大家不想看到的,可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请节哀顺便!"
"不,王爷没死。"青代却一脸的坚持:"他说他会带着靖南军打下大齐,送给王妃娘娘。"
寒铮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苏珞绾。
颜盛的心口发堵,深深看了青代一眼:"王爷的尸体已经送回大寒皇宫了,寒帝亲自查验的..."
他也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可寒帝都没有说什么,就证明尸体真的是寒铮的。
"不会的,不会的!"青代摇头:"你们还记得吗,上一次,皇上也辨认了尸体,可那根本不是王爷的,王爷福大命大,宏福齐天,一定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此时的青代面色苍白,动作有些机械。
玉清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几日我们就离开这里,带着珞绾一起,你...不要再等下去了。"
"王妃娘娘没事吧,她还在皇宫里吗?"提到苏珞绾,青代又有几分生气:"娘娘要去哪里?我派人护送她!"
保护苏珞绾就等保护寒铮了。
青代十分的焦急。
"青代,你还是带着大军回靖南吧,你们虽然隐在暗处,可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这大军需要粮食,一旦没有粮食运送过来,整个靖南军都会被拖垮的。"玉清又开始劝说:"而且你们这大规模的军队驻扎在这里,早晚会被大齐的人发现。"
"不,我要等王爷下命令!"青代一脸的坚持,用力摇头:"我要等王爷!"
那样子,让人有些心疼。
谁也没想到,青代会受这么大的打击。
可靖南的十万大军不能守在这里,这样下去,早晚得出事。
"这样吧,我带十万大军,护着珞绾离开大齐吧,颜倾现在盯上了珞绾,她留在这里太危险了。"玉清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我派兵护送她离开大齐。"青代却不跳坑,一脸的坚持。
让玉清和颜盛都有些无奈。
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了。
只能无奈的回了皇城。
回到玄元门见苏珞绾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玉清担心不已,给她号了脉,轻轻拧眉:"珞绾,你思虑太重了,有什么事,不如跟大哥说说!"
坐在椅子里,看了看远天的太阳,苏珞绾摇头:"我没事,我..."
眼角的泪水再次滴落下来。
让玉清惊了一下,抬起手有些慌乱的去擦苏珞绾脸上的泪水:"珞绾,你不要哭,不要哭,有什么事告诉大哥!"
他一直都觉得苏珞绾比同龄人要坚强要冷静,更是比常人更强势。
此时的苏珞绾却是那么无助。
让他心疼不已。
"爹和娘..."苏珞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心痛,也只能归到苏代城夫妇的死因上。
玉清一僵,竟然不敢去看苏珞绾了。
他也知道,苏代城夫妇是苏珞绾心里的一道砍儿。
"寒铮已经死了是吧!"苏珞绾又问了一句。
这话更让玉清心口发堵,有些不可思议:"珞绾,你..."
一旁走过来的玄迟轻轻咳了一声。
玉清抬头,面上全是为难。
明明苏珞绾服用了失忆的药,今天竟然又提起寒铮了,还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一下子就让玉清慌了。
他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却是看到玄迟的样子,也不敢乱说话。
他也是同意让苏珞绾忘记寒铮的。
不然,苏珞绾只能活在痛苦里。
"死了就好!"苏珞绾看到玉清的表情,点了点头,将眼角滴落的泪水擦干:"大哥把玉仁堂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处理好了。"玉清点头:"我来带你离开这里。"
本来他们回来是为了整个玄元门。
可不想来了大齐之后,缕缕失手,连寒铮都折在了里面,所以,他们也只能先保住现在的一切,再慢慢图之。
有命活着,才能图谋之后的一切。
这颜倾比他们想像的要强横,很棘手。
一直站在一旁的颜盛深深看了一眼苏珞绾,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一边狠狠拧着眉头,他想劝劝苏珞绾,劝她不要伤心不过难过,可他似乎比她还要难过。
眼下的局面真的让人如进退维谷一般。
"苏堂主,玄庄主!"这时颜倾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话落,人也到了近前。
竽笙正推着轮椅,颜倾沉着脸,看着苏珞绾几个人。
他就是怕玄迟和苏珞绾会偷偷溜走,才要求他们每日进宫的,不想,真的猜中了。
他刚刚可是听的真切。
玄迟站起身护在苏珞绾面前,一脸防备的瞪向颜倾:"齐皇好雅兴,竟然出宫微服私访了!"
玉清和颜盛也都护在了苏珞绾面前,一脸防备的瞪着颜倾。
"朕说过,你们不得出现在大齐境内,怎么?来送死不成?"颜倾瞪着玉清和颜盛,眼底的杀意盛放,恨恨握了拳头,不但又来了大齐,还要将苏珞绾带走,当然让他想杀人。
苏珞绾愣了一下:"为什么不能出现在大齐境内?这是谁定的规矩?他们是我的家人,可有得罪陛下之处?"
本来颜倾是一身的杀气,被苏珞绾一质问,竟然像泄了皮球:"自然是得罪了!"
"那我来医治陛下的双腿,解陛下的毒,可能抵罪?"苏珞绾可是实心实意的对待玉清和颜盛,因为他们是她的亲人。
颜倾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不爽,冷笑一声:"当真?朕刚刚可是听说,他们要带你离开!"
这时玄迟狠狠拧眉,冷眼看着颜倾:"齐皇这是要刀兵相见了?"
"自然不是,就是把朕要的人带走!"颜倾很生气,就知道玄迟这个人不好相与,把玄元门和玉仁堂的势力都转移了,这是随时准备离开了,他当然不允许玄迟这样做。
"你敢!"玄迟低喝一声,脸色铁青。
周身散着冷冽的杀意。
随时准备动手。
这时苏珞绾也发现周围的空气中涌动着阵阵杀意,抬头看过去,玄元门已经被御林军层层包围了。
这是要血洗玄元门的架势。
这一幕,竟然让苏珞绾莫明的觉得熟悉。
当初,竽笙就带人围了玄元门。
这一次还是竽笙。
只是苏珞绾记不起来,只是觉得头有些痛,仿佛发生过一样。
"玄庄主,朕说话一向算数!"颜倾一边说一边抬起手指,手中捏了一个精致的瓷瓶,更是举了起来,让所有人看到:"这是解药!"
玄迟敢耍花样,他当然不会手软。
说着话,抬手就扔给了玄迟。
看着飞过来的瓷瓶,玄迟侧了侧身体避了开去,却没有接到手中。
他身后的苏珞绾却扬手抓住,一脸的疑惑:"玄迟,你中毒了?"
她给他号过脉,除了身体天生有些问题,似乎没有中毒的迹像。
看着她手中的瓷瓶,玄迟觉得脊背生寒,额头全是冷汗,用力摇头:"珞绾,我没有中毒,把瓶子给我!"
他真的怕苏珞绾会打开瓶子把药吃了。
那么他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流,他的那些谎言都会被拆穿...
他害怕。
怕那一刻真的发生,他就再也没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了。
苏珞绾看着他额头和鼻尖沁出来的汗珠时,也有些怔愣,下意识的抬起袖子替他擦汗:"玄迟,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玄迟已经自她手中拿过瓷瓶,手指有些僵硬的用力握了,用了内力,将瓶身直接捏的粉碎,里面的药也毁了。
他的手心被扎的血流不止,握着拳头,混着药滴落下来。
他的面色铁青,眸底涌动着骇人的杀意。
这样的玄迟让苏珞绾后退了几步,又有些不忍心,上前握了他的手:"玄迟,你疯了,你在做什么,快松手,快啊..."
玉清和颜盛也都明白瓷瓶里是***的解药。
对于如此过激的玄迟,他们也都无可奈何。
倒也能理解他的心情。
玄迟看着苏珞绾一脸焦急难安的样子,渐渐清醒了几分,顺着她手上的力道松开拳头,将捏碎的药瓶扔在脚边。
苏珞一边拧眉,一边拿出手帕替他擦手心的瓷片。
手心已经血肉模糊,苏珞绾不敢太大的动作,一边幽怨的瞪了他一眼。
她根本无法理解玄迟的举动。
看着苏珞绾心疼自己的样子,玄迟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的手很痛,可他是高兴的,苏珞绾是在意他的,即使忘记他了。
再痛,他也愿意。
颜倾看着这一幕,只是冷笑。
他就知道玄迟会在意的,所以,这一点就足够他好好威胁玄迟了。
也不急着收拾面前的几个人,他只是想给他们一个警告。
他也答应过玄迟,颜盛在玄元门的时候,他不会动他。
玉清和颜盛也都看着玄迟刚刚失态的样子,轻轻摇头。
苏珞绾是玄迟的砍儿,过不去的砍儿。
不过他们两个人也只能在一起,玉清和颜盛再不喜,也只能忍着。
"玄庄主,你走可以,苏堂主得留下来,给朕解毒!你考虑清楚!"颜倾的手中又多出一个瓶子,此时把玩着,语气里带着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