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寒铮有消息了!"竽笙的表情有些难看:"他,他..."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怎么了?"颜倾拧着眉头,正在批阅奏折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看向竽笙,一副不快的样子:"是生是死?"
"死了!"竽笙也有些意外:"死在了冷宫,尸体已经腐烂了。"
"冷宫..."颜倾挑眉:"看来真的出了阵,只是怎么会死在冷宫?"
"应该是在阵里受了伤,据阵里的兄弟说,他们都看到玄迟对寒铮下黑手了。"竽笙倒也吁出一口气来。
死了一个劲敌,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尸体腐烂,如何辨认出...是靖南王?"颜倾其实一直都很佩服寒铮,想着有朝一日沙场相见,好好切磋切磋。
如今,倒是间接的死在了他的阵里。
"在他的腰间发现了腰牌!"竽笙拿到手里,恭恭敬敬的递到了颜倾面前。
代表寒铮身份的腰牌假不了。
接到手里,细细看了一遍,颜倾还是摇头:"只是一个腰牌,也不能证明这个尸体就是寒铮的。"
顿了一下,才又开口:"去,让苏珞绾看一看。"
竽笙僵了一下,连他都觉得这样太残忍了。
这几天苏珞绾都是半死不活的,根本无法接受。
要是让她去辨认尸体,不是天大的打击吗。
"去吧!"颜倾又说了一句,不容置疑:"现在只有她能辨认出尸体到底是不是寒铮的。"
他才不管这样对苏珞绾的打击有多大,他只想知道这具尸体是不是寒铮的。
只要确定是寒铮的,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现在的玄迟服用着软骨散,根本没有半点威胁。
苏珞绾没了解针,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他只等着双腿恢复如初,解了毒,再出手抓颜盛,出手铲平玉仁堂...
他的仇,必须要报。
苏珞绾本就没什么精神,玄迟也是一筹莫展,也只能不断的安慰她,心口堵的难受。
看到竽笙进来,玄迟的脸色一下子就青了:"你来做什么?现在珞绾不舒服,就是颜倾要死了,也等珞绾好了再说。"
他的语气很差,不给他半点好脸色。
竽笙咬牙,恨恨拧眉:"闭嘴!"
敢如此说颜倾,他想直接杀了。
再怎么说,颜倾也是一国之主,九五之尊。
"发现了寒铮的尸体,让...苏堂主去辨认一下。"竽笙一字一顿的说着:"已经发现了他的腰牌,只差...确定一下!"
苏珞绾本就没什么精神,此时脸色一僵,猛的站了起来,冲到竽笙面前,双手抓了他的衣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的尸体,在哪里发现的?你不是说..."
这才是真的晴天霹雳,她一下子就绝望了,泪水不断滴落下来,根本控制不住。
竽笙也能了解苏珞绾的心情,忍了她。
一边移开视线不去看她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脸。
玄迟站在一旁不说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更心疼苏珞绾。
半晌才上前,将她还抓着竽笙衣领的手掰了开来,将她拖进自己怀里,脸色异常的难看:"珞绾,这不是真的,寒铮...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竟然发现了尸体。
这也让他的心里无法平静了。
他真的无法想像,寒铮竟然真的死了。
就这样死了...
一时间还有些无法接受。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是心神不宁的。
想来,所有人都是心神不宁的吧。
苏珞绾用力推开玄迟:"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他!"
不顾一切的冲出了千秋殿:"他在哪里?在哪里?"
竽笙忙追了过去,玄迟紧随其后。
看着已经腐烂的尸体,苏珞绾抬手捂着嘴角,泪水却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的下落。
众人都不说话。
颜倾也由侍着推着轮椅过来了,看到苏珞绾时,眸色不自觉的沉了几分。
还真如外界传言,苏珞绾心里有寒铮。
或者没有玄迟横插一脚,苏珞绾还不会这么在意寒铮的,至少寒铮还得很努力才行。
"苏堂主,只是发现了这具尸体,尸体已经高度腐烂,看不出来本来的样子,只是发现了这个!"颜倾根本不为所动,苏珞绾再伤心再难过,也与他无关,反而让他觉得解气,这个臭丫头给自己下了***药,在他看来,她伤心,是报应,活该如此!
他的语气那么平淡,没有起伏。
仿佛看戏一样。
让玄迟的火气也一样涨了起来:"颜倾,别太过份,你的命握在珞绾手里。"
"哼,她在为别的男人哭,玄庄主还真是大度。"颜倾冷哼一声:"还真让朕佩服。"
语气里全中嘲讽。
"找死!"玄迟的眼底全是杀意。
"玄庄主,你最好弄清楚现在的处境。"竽笙提醒了一句:"这靖南王是如何死的,其实玄庄主最清楚。"
这话仿佛当头棒喝,让玄迟僵在当地。
急忙抬头去看苏珞绾。
此时的苏珞绾根本没有心情去听他们吵什么,只是盯着那具腐烂的尸体。
这尸体已经查验过了,除了腰牌,没有再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此时苏珞绾也只是静静看着,突然在他胸口的位置摸出了一块手帕,已经腐烂,里面却包了十几根银针。
银针一直都是苏珞绾的所有物。
而除了玄迟,也只有寒铮会收着银针当作纪念了。
苏珞绾拿着十几根银针,手指忍不住颤抖起来。
痛意一瞬间就扩散到了四肢百骸。
这样的痛,她经历过一次了,不过这一次,她没有一蹶不振,而是努力让自己镇定。
她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去。
她得好好活着,为寒铮报仇。
寒铮是为了她才来的大齐,才会惨死在这里。
"珞绾..."玄迟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苏珞绾,声音颤抖的喊了一句:"这...这不一定是寒铮的。"
"是他,是他!"苏珞绾突然声嘶力竭的哭起来。
她摊开手,给玄迟去看手中的银针:"这是我的银针,我的..."
在尸体上找到的。
加上腰牌,这已经能说明一切了。
"珞绾,珞绾..."玄迟心疼抬手搂过苏珞绾的肩膀,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了。
他也能肯定,这个尸体是寒铮的了。
只是他的心里仍然不安。
上一次在大寒皇城,也一样抬来一具寒铮的尸体,甚至寒帝都确定了那是寒铮的尸体,最终却是虚惊一场。
所以,他总觉得心里有阴影。
颜倾嘴角挑起一抹弧度,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眼下这情形,不用问都知道,那具尸体是寒铮的了,不然苏珞绾不会哭的这么伤心。
对着竽笙摆了摆手,示意他将尸体处理掉。
只是现在寒铮已经死了,他无法给寒帝送一个寒铮回去,那么,也无法让无妄来大齐了。
得想些其它办法才行了。
"你们要做什么!"见竽笙要把尸体带走,苏珞绾急了:"不许动,不许动!"
"珞绾,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守着也不行。"玄迟抱着她,微微用力:"总要送回大寒的。"
"我不管!"苏珞绾抬手推开玄迟。
用了软骨散的玄迟根本搂不住苏珞绾,被推开一段距离。
又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拉着苏珞绾向外走:"珞绾,你冷静点。"
其实他是心虚,生怕颜倾说出寒铮是死在他手里的。
他不能让苏珞绾知道的。
"玄迟,你放手,别怪我与你翻脸!"苏珞绾瞪着玄迟,双眼通红,她的心口堵着一块石头一般。
一说话,都觉得心口疼的厉害。
颜倾见二人如此,狠狠拧眉,给竽笙使了一下眼色:"把尸体抬走。"
他可不想让一具尸体留在皇宫里,太晦气了,不管是什么人。
下一秒,颜倾纵身而起,抬手给了苏珞绾一个手刀,又坐回了轮椅里。
这已经把他的实力展露了出来。
"颜倾,你找死!"玄迟搂紧苏珞绾,冷冷看向颜倾,心下也有些震憾,坐在轮椅上双腿不便,还能有这样的身手,真的不能小瞧了去。
"玄庄主,朕这可是在帮你。"颜倾淡淡一笑:"如果她知道寒铮是死在你手里,不知道她会怎么样呢。"
这语气里带了满满的威胁。
玄迟眸色明明灭灭变了几变,脸色森寒:"你觉得,她会信你的话吗?"
"她不信朕,可朕的这些手下,都可以作证的。"颜倾淡淡一笑,笑得十分欠揍。
他觉得,只要玄迟想留住苏珞绾,就一定会为自己所用的。
玄迟抱着昏过去的苏珞绾,脸色铁青,恨恨握了拳头,就那样瞪着颜倾。
"其实,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颜倾心情大好,一脸笑意,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过,眼下,还是好好照顾玄夫人吧。"
玄夫人三个字咬的很重。
他这也是在提醒玄迟,要想留住苏珞绾,得考虑清楚。
抱着苏珞绾回了千秋殿,玄迟的心情一直都无法平静下来。
他当初在阵里一直都在攻击寒铮,那些守阵的侍卫一定是看得一清二楚了。
而他现在想杀了这些人灭口也不可能了。
他用了软骨散,还不如一个力气大的平常人。
更别说阵里的都是训练有素的一等一的高手。
他要杀这些人,难如登天。
看着苏珞绾苍白的小脸,即使睡着了,也拧着的眉头,一阵心疼:"珞绾,要怎么样,你才能接受我?才能忘记他?"
"朕有一个好办法。"颜倾不请自来,此时已经到了殿门处。
一边提高声音喊道。
面色一沉,玄迟深深看了一眼苏珞绾,替她盖好锦被,才起身走了出去。
顺便把门关好。
不善的看向推着轮椅进来的颜倾。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玄迟知道颜倾在打什么主意,他不想做伤害苏珞绾的事。
"朕是来帮你的。"颜倾一脸的笑意,却笑得十分阴险:"只要她能忘记寒铮,很快就能接受你了。"
玄迟不接话,一脸不善的瞪着颜倾。
"更何况,她是你的夫人,你们已经成亲了。"颜倾又继续说道:"自己的女人总想着别的男人,这种事情,要是放在朕的后宫,绝对不会发生的。"
一边上下打量玄迟。
突然笑了一下:"是不是...你们到现在都没有夫妻之实?"
这是在揭玄迟的伤疤。
"要是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玄迟心就抽痛了一下,苏珞绾不愿意的事,他当然不能强求。
他也努力过,争取过。
却从未成功过。
颜倾一点都不生气,也不走:"朕的提议,你可以考虑考虑的,让她忘记所有人。"
"包括我!"玄迟僵了一下。
却还是心动了。
"当然!"颜倾耸了耸肩膀:"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让她重新认识你的机会。"
玄迟拧眉,低垂了眉眼。
这个提议让他很心动,他觉得,只要苏珞绾忘记所有人,身边只有他,他一定能让她的心里有自己的。
一有了这样的想法,他的心里就像燃起了一团火。
而且越烧越烈。
"玄庄主,给你几天时间考虑,考虑好了,随时来找朕。"颜倾倒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因为他知道,他开出来的条件很诱人。
说罢,由着竽笙推着离开了。
留下玄迟一个人站在大殿里,半晌都没动。
用力握了拳头,努力让自己冷静。
可颜倾的话却不断的在脑海里转来转去,无法放下。
直到天色大黑,玄迟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月色,心里的矛盾不断的升腾着。
他怕伤害到苏珞绾,可眼下,一旦她知道了寒铮死在大齐的真相,怕是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可能了。
即使她离不开他,也不会再多看他一眼了吧。
他不想两人走到那一步,一点也不想。
能走到今天,他可是费尽手段心机,而且也有了小小的进展。
"珞绾..."玄迟还是走回房间,轻轻唤了一声,然后就坐在床边,借着月色深深看着她,眼底全是矛盾,心口生疼生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