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清楚点。”伯劳在他旁边蹲下问。
“我们也不能和外面联系,这里是完全封闭式的管理。”
“你们没手机?”
“手机没有信号,拨打不了的。”
“那你们怎么跟家人联系?”
“我们跟青墨签了三年合同,这三年里青墨会向我们的账号打入工资,每个月我们有一次机会使用公司一台电脑查询自己的工资是否到账。合同约定这三年里我们不能跟外面联系,包括家人。”
“这很不人道啊,为什么这么苛刻的条件你们也愿意来这里工作?”伯劳问。
“收入高呗。”旁边一个安保嘀咕了一声。
“在外面也找不到什么工作,出来久了连老家都不想回了。看到青墨的招聘,工资比外面要高三倍到四倍,工作也不累。心想干个三年能存下个五六十万,也够回家盖个房子的。我们也是来了之后才知道这个地方是这样的,但是当时想退出也晚了,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这名安保继续向伯劳解释。
“我们这些人,在外面活得根本不像个人样,做的都是最底层的工作,一天到晚看别人的脸色,有这样的工作谁不想来?”有人补充。
伯劳开始理解这些人。
“人人平等”从来只是政治上的一块遮羞布,哪个国家能真正做到人人平等?从出身到职业,大家重来就是不平等的,这些人可能一直生活在社会底层,对他们来说什么道德、仁慈、人性、自尊,远远都排在生存两个字的后面。青墨给他们提供了一份高薪工作,让他们从事一份并不需要出卖尊严和极度体力的工作,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改变人生际遇的机会。
所以他们并不以自己所做的事为耻。
伯劳心里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走向另一边的普通工作人员。
被吕医生带走十几个人之后,这里大概还有二十来人。
“有人知道怎么和外界联系吗?”伯劳问。
大家都摇摇头。
“你们平时也不跟家人联系的?”
大家沉默。
“你们也跟青墨签了三年合同吗?”
其中几个人点了点头。
如果说从事底端工作的安保为了改变自己的人生而甘心忍受三年“消失”的生活,那么这些人又是为什么?恐怕只有利益两个字了。
“难道这里没有跟外界联系的电话?”伯劳又问。
“电话都在顶楼控制室,我们没办法进去。”这次有一个小姑娘回答了伯劳。
伯劳想起那个拿起话筒就是忙音的电话。
“伯劳!”手里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是我,什么事?”伯劳打开对讲机。
“我们到了狩猎区,兵分几路在山上寻找,有人找到了跟疤痕脸一起的那几个人,他们围住了一个玩家,据说玩家又开枪打伤了一个人,好像是三号玩家,很嚣张,还喊话说下等人就是有钱人的消遣玩物。现在大家很气愤,说一定要把这个玩家给杀了,情况有些难以控制。我现在正往那个地区赶去,如果你手头没什么事的话也过来一下吧。”
“好的,我马上过来。”
伯劳看了看,现场的形势基本控制了下来,各有几名执枪的人看守着保安和工作人员,其他的人则按照吕医生的吩咐改排成三条队伍,轮着叫号去手术室取出定位装置。
伯劳叫来小七,从一个安保的身上取来另一个对讲机交给他,让他看着现场的情况。
“你不是蚊子吗?”刚被取下对讲机的安保看着小七惊奇的问。
“啊?”小七不解。
“是啊,他就是蚊子!”又有安保认出了小七。
“怎么回事?”伯劳看向小七。
小七挠挠头:“我不知道啊!”
“他原来跟我们一样,也是安保,但是没做多久后来就不见了。”最开始认出小七的安保说。
“我完全不记得了。”小七一脸茫然。
“他是跟安保主管吵了一架之后不见的。”
“对,好像说是自己不想在这里做了,主管说不想做也得做,两人差点打起来。”
安保们议论起来。
小七脸色惨白,他想不到自己以前竟然也跟眼前这些人一样,是坑害猎物的安保。
“够了,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这次能将大家解救出来,全靠你出了不少力。”伯劳在小七肩膀上拍了拍。
“要真的追究法律责任的话,我是不是会被判刑?”小七很担心。
“不会的,你属于有功之臣,法律会考虑这一点的。”伯劳安慰他,“现在你看着他们,还有,别让现场的人再起哄,有想煽动情绪的立马隔离起来。知道了吗?”
小七有些恍惚,轻轻应了声“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