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愕然地望着朴弄影,他看起来不像在说谎。这个人向来诚实得让我怀疑他是不是在策划着什么奸计阴我,但是几乎每次他都是说真的。如果他这次也是说真的话南都会被苍桐攻下,连飞都飞不出去?
我被唬得有些紧张地拉着他的衣服追问:“你说清楚点,南都会被攻下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一回事,跟你说的这些我其实已经越界了,你别指望我会透露更多,我这个人嘴巴可严着呢。”
朴弄影用食指在嘴唇上一抹,邪魅地对我一笑,表示不会再说。看起来就像跟我开玩笑,他越是这个样子我越觉得害怕,要是他真的嘴巴严密的话,就不会跟我说这些了。
我只好松开拉着他衣服的手,困惑地问:“为什么你要跟我说这些?别说什么‘我们是朋友’之类狗血的话,我可不觉得跟你算是朋友。”
这番话大概太直接了,朴弄影看起来有些遗憾,有些受伤,但脸上仍挂着一贯的玩世不恭的笑容。
“我是真的想跟你交朋友,因为从遇见你的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你和我是老乡。”
“老乡?”
“对,亲切得让我都有点喜欢上你了。每次我与你剑锋相对,我不会手下留情,但我每次都会祈祷你能将我打败,而不是我杀了你。”
我没好气地对他说:“你这个人还要不要脸了?”
这貌似是告白的说话,听得我鸡皮疙瘩都立起来。就连正在跟狂啸搂在一起的小萝莉,在望过来时也意味深长地“噫”一声。狂啸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看向我们的视线更加阴冷。
“哼哼。”他只是笑了笑。
我不知道他这些话里面有几成是真的,也搞不懂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够义气。
他说我们是老乡,难道他以前也是住在南都?
就在我仍然觉得不解的时候,朴弄影扭了扭脖子,散漫地对我说:“就这样吧,你赶快离开这里就对了,先失陪了,我们一定会很快就再见面的。”
他用眼神对狂啸示意,狂啸看了一眼清姬,将手里剩下的棉花糖塞到清姬手上后,她戴上京剧面具和打着油伞的朴弄影转身离去。
从后面望着他们两个的背影,看起来还挺搭配的,但性格上剑与剑主的性格却完全不是同一类人。
虽然像我和清姬、赵无极和焚魔也是一样的情况。
不过,朴弄影说我和他是老乡,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如果仅仅是他以前住在南都的话,整个南都人民都是他的老乡,这有什么稀奇的,何况我一直都生活在清玄道宗,算不上南都人民。
等等,他所谓的老乡,该不会是指他也是清玄道宗的弟子吧?
不是君临山庄从小培养起来的杀手吗?
等等,如果如果脑洞再大一些,他也是穿越过来的?
我宁愿相信他曾经是清玄道宗的弟子,也不愿意相信他是穿越者,怎么说穿越这种事情也太无稽了,虽然我就是一个穿越者,怎么可能会这么巧呢。
不过,如果朴弄影真的是穿越者,跟我一样来自地球的话,他一直以来都莫名其妙向我套近乎的理由就可以理解了。
这种事应该不可能吧,他有表示过自己是穿越者的举动吗?我并没有发现。
这种想法只要一冒出来,我的心情就激动万分,恨不得现在就追上去向朴弄影问清楚。但是他已经和狂啸走远,我这时候再去找他已经不知道到哪里找,何况身边还有两个小的不方便走开。
“皇长兄,你怎么了?”禹祈见我这副模样,忧虑地拉了拉我的手。
“诶,没事。”
冷静下来后,还是觉得算了吧。
若果朴弄影真的是穿越者,那肯定会像他所说的那般,我们一定会在因缘的路上再会。
领着两个小的继续逛街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想着朴弄影的事情,他劝我尽快从南都离开,说得没头没尾的但是又明明那么重要。脑袋就好像一堆麻绳纠结在一起,烦得找不到重点,我最近还得为撮合禹致和绿蔷薇的事情而努力,现在怎么就来了这么一趟事?那我还撮不撮合了?
像这两个小丫头这么无忧无虑,真是太好了。
烦恼很快就被中止,街上迎面走来一支城管小队,白鹤骑着高头大马英姿飒飒地领着几个小兵径直地向我走来。
一见她,我立马兴高彩烈地向她打招呼:“嘿!那边那位不就是小兵哥么?”
绿蔷薇的送亲车队进入南都遭到君临山庄袭击的时候,白鹤曾与我们一起对付朴弄影,救过我和绿蔷薇一命。她在交手的过程中被朴弄影的风刃所伤,虽然伤得不算很重,但也不是轻伤。现在再见面,感觉格外亲切,已经没有当初进城时想冲上去揍她的冲动。
白鹤还是那么不善于言笑,领着小兵走到我面前将我围了起来,好像是我搞了什么事似的,弄得周围的路人都往这边望过来。
她的银枪已经被朴弄影的狂啸斩断,现在握着一柄普通的铁枪,提着它从马上跳了下来,望着我道:“刚刚接到举报,说有怪人拐骗了两个幼女,原来是你做的。”
我立刻激动起来,咆哮大喊:“不对啊!还真有人报官啊?我就真的那么像坏人吗?!”
禹祈在后面不甘地对白鹤喊:“我已经十四岁了!”她对被人叫做幼女很不满意,明明只要再多一岁就到了跟绿蔷薇一样可以结婚的年龄,她给人的感觉却很小。
白鹤摆摆手让包围着我的小兵都退开,冷淡地对我道:“你以后带小孩子上街的时候最好在脖子挂一个牌子,写明‘我不是人贩子’,免得又有人报官浪费我们巡防营的兵力,或者你少上街也行。”
这个毒舌的家伙说得太有道理,太令人讨厌了。
不过既然她知道我是大皇子,肯定没有将我当成是坏人吧?没有称呼我为殿下,应该是看得出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不方便。
想起她之前受过的伤,我有点不自在地问:“伤好了吗?”
白鹤听后,视线从我面前移开,望往别处冷淡地回道:“一点小伤而已,早就没事了。”好像是有点不好意思,这表情出现在她脸上还真是稀奇,大概我现在也是一样。
我和她要说是朋友更像是仇人,说了一些表示关心的话总觉得有点尴尬。
她忽然问我:“之前家父是不是问过你是否已成亲的事?”
她爹白铿吗?我努力回想一下,记得前几天在宫中载禹祈御剑而飞时,被他拦下来过。当时他确实是问过我有没有成亲,有没有意中人的问题,听到我的回答他还有点怒气的样子。当时我就觉得他问我这些问题很奇怪,不过我并没有在意,早就忘了。
“对啊。”我随即不解地问:“你爹问我这个干嘛呀?”
“什么都没有,你别想太多。”
“我能想什么呀?”
好歹我王一也不是个聪明,当时没有搞明白的事情,现在面对着白鹤再提起这件事,突然间就恍然大悟。
我一脸坏笑地对她说:“哦说起来,你是个女的耶。”
白鹤眼神一厉,突然踢了一脚长枪的枪柄,在一瞬间之内长枪已经顺势架到我的脖子上,顿时吓得我有些腿软,连忙求饶:“你别乱来啊!我是湘南大皇子,你白家满门忠烈,可不能因为你背上谋逆的大罪啊!”
小萝莉和禹祈在后面也有点慌,白鹤冷酷地威迫我:“我说了你别想太多,就算让你猜对了家父的意思,我也绝无这方面的想法,你别误会了!”
“不就是你爹在给你找男人嘛,他担心得没错,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确实该成亲了”
我对她一番语重深长的劝诫非但没有起到作用,还让她更加生气,就连跟着她来的那几个小兵也畏惧地看着她。虽然白鹤不敢直接用长枪劈下我的首级,但还是用枪柄重重顶了一下我的肚子,一时痛得我蹲在地上痛苦地哀号。
“就算我要成亲,也绝不会找你这种烂男人,家父是瞎操心了。”
白鹤很不爽翻身上马,她向几个小兵招了一下手,就领着他们从我身边经过离开。
禹祈和小萝莉似乎并非完全帮我,并没有问我有没有事,禹祈还无奈地责怪我道:“兄长,你怎么可以对一个姑娘说那样的话呢?”
我蹲在地上郁闷捂住肚子痛苦地说:“我就是随口开炮”
被打了也活该。
良久才在众人注视之下站起来,又领着两个小丫头在街上转了一圈后,我才往王宫走回去。
巧恰在王宫门口见到禹极缓地一拐一拐进宫的背影,我连忙领着两个丫头追上去,在后面喊:“二弟,这么巧啊,你今天也到外面浪了?”
禹极停下脚步,有点愕然地看着我。
禹祈恭敬地喊了声:“二皇兄好。”禹极才恢复回常色。
他露出笑容对我道:“皇长兄,四皇妹,你们也到外面玩了?”
闲扯了几句,我们一起进宫去。
问到双方都去了哪里,禹极如平常那般简单地交待了他今天又去了哪个乐坊,哪间茶馆。
走到御花园的时候,我想起来朴弄影所说了苍桐很快会攻下南都的事,我不安地向禹极请教问:“对了二弟,有件最近湘南和苍桐战事的问题,我想问问你。”
禹致表情淡然地道:“皇长兄怎么会突然对战事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