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南宫澈可是在醒了的第一时间就赶来了死牢,此刻他额间依旧是烫得很,脸上不正常的潮红也是完全没有散去的。
“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云衍责怪地说道,他看得出来南宫澈正在发热,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带着一副病躯跑到这阴暗潮湿的死牢里来。
南宫澈懒懒地抬眼看了一下说话的云衍,随后扯出一个魅惑的笑容,道:“朕说过会来审你们的!”
雨凉闻声,她的眉头不安地皱了起来,道:“皇上,公子他一心忠诚与你,请你放了公子。”
听见雨凉为云衍求情的话,南宫澈自嘲地笑了出来,“朕放了他,谁又来放了朕!你们两个的所作所为真当朕是看不见的吗?”
云衍的俊眉也微微皱了起来,话音淡淡地说道:“皇上,我和雨凉之间的一切,你都是知道的,你现在又何必再提出来说一遍?”
“呵呵!”
南宫澈仰天笑了起来,恐怕现在谁也不能明白他的心里有多悲伤。
“朕知道又如何!她现在是朕的女人,你们在这皇宫里卿卿我我,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你们将朕的颜面都置于何处!你们还当朕是皇上吗?或者说你们从来都没有把朕当皇上看待!”
雨凉凭着感觉摸索着站了起来,她循声慢慢走过去,很平静地说道:“皇上这么说就显得有些无理取闹了,我和公子何曾没把您当做皇上看待!我们都知道您是这天下的主!”
“你说话都没有自称臣妾,你是把朕当皇上看吗?你不过是口是心非罢了!”南宫澈悲伤地说道。
云衍的眉头越皱越紧,面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不高兴,道:“皇上,您不是要来审问我们吗?就不要在其他的问题上浪费时间了。”
南宫澈十分严肃地看着牢里的二人,然后道:“你们二人秽乱宫闱,朕决定处决你们二人!”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在云衍和雨凉的头顶炸响,他们握着的手已经开始渗出了细汗。
雨凉苦涩地开口,道:“公子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皇上怎么能够忍心将他处决!”
云衍也十分苦涩地开口:“雨凉明明是你心爱的女人,你怎么能忍心处决她?”
“呵呵!你们二人在朕面前一唱一和是什么意思?真当朕对你们的行为是没有任何感受的吗?现在朕把话说明了,你们之中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你们想清楚。”
气愤地说完这番话,南宫澈便退居一旁,此刻他的脸色是难看得不能再难看了。
低声而沉重的咳嗽不断地从他口中传出来,一张白皙的脸被憋得通红,汗水不停从两鬓边冒出来,连带着雪白的头发也慢慢浮现了出来。
“雨凉,就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云衍温热的大手抚上雨凉微凉的小脸,深情款款地说道。
雨凉连忙抓住那只大手,生怕一放手,公子就会永远地消失在她面前。
“不要!反正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活在这世上也是一个累赘,让我去赴黄泉好不好!”雨凉央求地说道,泪水也慢慢地滑了出来。
“雨凉……你知道我舍不得的。”云衍的话音里带着浓厚的悲伤。
雨凉已经有些泣不成声的感觉,她说道:“我也舍不得。”
忽然,一阵轻巧但有些沉重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死牢过道里响起来,此刻听起来是格外的刺耳。
南宫澈也不禁将视线转向了来人,他的身子一下就僵住了,道:“小煦,你怎么过来了?”
伶煦手里抱着古琴,莞尔一笑,温柔地说道:“皇上得了风寒都可以乱走,臣妾这个好端端的人为什么又不可以到处走走!”
这番话将南宫澈说得哑口无言,还记得他醒来看见伶煦趴在他枕边的时候,嘴里呓语着:让臣妾陪着您!
伶煦见皇上不再说话,兀自拿着古琴走到雨凉他们的牢房面前,轻轻地说道:“雨凉,能否再为我弹一次琴?”
雨凉凭感觉接过古琴,虽然不知道为何煦姐姐突然要她弹琴,不过还是愣愣地点了点头。
当她双手抚上琴身的时候,她惊讶了!
“煦姐姐,是你将这把琴修好了的吗?”
伶煦温柔地笑笑,殊不知这笑容下面隐藏了多大的悲伤,不过面上依旧是平淡地说道:“我知道你钟爱这把古琴,也知道只有用这把古琴,你才可以弹出余音绕梁三日的琴音,所以我命工匠将断掉的弦给换过了。”
雨凉现在心里对煦姐姐很是感激,她颤抖着双手抚上琴弦,清凉的琴音自指尖流出来。
一时间,阴冷潮湿的死牢里回荡着美妙的琴音。
可很快,宁静而清冷的琴音里面就充满了浓浓的悲伤,因为弹琴者的心里实在是有太多诉不出的悲伤和痛苦,她只有将这一切注入琴音中,她也不管是否会伤害到听琴之人。
指尖下挥舞的速度越来越快,悲伤越来越重的琴音充斥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而这次却没有一个人去出声阻止雨凉。
南宫澈看着这般衣裙翻飞弹琴的场面,让他想起了雨凉弹琴入魔的那次,不过他这次没有出声阻止,因为他看得出这样的琴音只会伤害旁人,而不会伤害弹琴的本人。
所以他伸出大手准备去轻轻捂住伶煦的耳朵,没想到的是伶煦一把推开了他的双手,扬起一个略显苍白无力的笑容说道:“皇上,臣妾挺得住!”
南宫澈的眉头不悦地皱在了一起,不过他也没有再次伸手过去,只是将伟岸的身躯挡在了伶煦面前,希望这样琴音带给她的痛苦会少一些。
云衍没想到雨凉这些年来的内力增长了不少,当他听见这琴音的时候,他都觉得全身有些不舒服,于是悄悄运用内力抵挡。
雨凉沉浸在自己悲伤的回忆中无法自拔,指尖挥舞的速度越来越快,三千青丝都漂浮在了半空中,模样看上去好是妖冶。
“噗!”
即使有南宫澈在前面挡着,伶煦的心肺还是受了巨大的创伤,一口鲜红的血液直直地喷了出来,染红了南宫澈后背的衣襟。
紧接着,伶煦整个人的力量就全部压到了南宫澈的身上。
南宫澈呆愣着思绪回头,一把接住身子止不住往地下滑的伶煦,焦急地道:“小煦!”
一切并没有因为这声焦急的呼喊而停止。
伶煦口中的鲜血源源不断地喷出来,雨凉手中带有魔性的琴音一直在死牢里回荡。
从她抱着琴走进死牢递给雨凉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想过要活着走出去,此刻伶煦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凄美的笑容,“我已是命不久矣,翎王,谢谢你这么久对我的照顾。”
翎王两个字让南宫澈的身体完全僵住了,他眸子如一潭死水,平静地说道:“原来你猜到了!对不起……”
面上带血的伶煦显得特别妖媚,她虚弱地笑笑,道:“不要说对不起,我很谢谢你,本来想再陪陪你的,可我看云奇已死,你也会将澈的死讯向天下人说清楚了,而我已经完全没必要再活下去,我偷了这么多年活下来,我该去找澈了,他一个人很孤独的……”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微弱,一双璀璨的眸子也慢慢开始合上了。
南宫澈让伶煦紧紧靠在自己的怀里,喉间哽咽地说道:“你怕皇兄孤独,难道你就忍心我一个人孤独吗?都死了,大家都死了……我活下去才是最没有意义的……啊!”
悲愤的叫喊声在死牢里回荡,悲极大伤,两行血泪直接从眼睛下面滑了下来,满头的墨发也瞬间变成了三千白发挥舞!
南宫澈将视线狠狠地看向牢里的二人,道:“你们两个都活下来!就让朕去死!”
云衍感觉不对,立马阻止了雨凉手下的弹奏。
只可惜在收手的那一瞬间,力量是最大的,南宫澈一心求死,内心悲伤已达到了最高的境界,随之一大口鲜血如喷泉一样洒在了死牢里。
雨凉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她轻轻对公子说道:“我们出去看看!”
云衍一只手牵着雨凉,另一只手用内力震碎了门上的铁链,两个人云淡风轻地踏出了死牢。
云衍赶紧去为南宫澈把脉,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随即扭头对雨凉道:“皇上还有一线生机,他需要你的鲜血便可续命。”
雨凉二话没说就将一只手递了过去。
云衍见状,取下自己盘发的簪子在她的手心中划下一道血痕,很快,鲜血就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把手凑近南宫澈的嘴边,让鲜血都全部流进他的嘴里后,云衍才从衣服上撕下一快布条为雨凉好好包扎伤口。
南宫澈抱着已死的伶煦陷入了重度昏迷之中,两个人的姿势像极了一对相爱许久的情侣。
令人不安的杂乱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原来是木公公发现皇上不在寝宫了,于是带着众士兵去寻找,结果就来到了这死牢。
看见皇上倒在血泊里的那一幕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他转眼看着云衍他们二人,冰冷地说道:“你们二人苟且之事败露,还想弑君!给我拿下,择日处斩!”
雨凉说话了,“斩我可以,绝对不可以伤害公子!”
“那就如贵妃娘娘所愿!来人呐!将贵妃请回死牢,择日处斩。”
木公公本就不想将云衍这个奇才处死,说出刚才那番话也是不得已的,既然贵妃给了他一个台阶,那他就顺着台阶慢慢下来。
云衍薄唇紧抿,没有说一句话。
这样的举动实在是耐人寻味!
很快,死牢里又重归宁静!皇上和伶煦都被抬了出去,云衍也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雨凉看不见,可她的心里却是无比的着急,她期待着公子能和她说一句话,没想到最后留给她的是一片死寂。
她跌坐在地上自嘲地笑了起来!
不是说他们是绝配吗?
为什么到最后连一句话也不愿意留给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