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过雨凉的脸颊,也将她沉溺在棋盘上的思绪带了回来,微微一怔,似是记起公子找她有事。
云衍迎风负手而立,玉簪束着的一头青丝在空中凌乱地舞动,侧颜如玉,几根调皮的青丝搭在脸上,平添了一份妖魅。
“现在的你和七年前的你是完全不同的。”云衍背对着她,此时他的眼里盛满了温柔的,只可惜雨凉看不见。
雨凉目光一滞,细细想来,确实是的,比起当年被公子带回府的自己,她是脱胎换骨了,她在逐渐变得强大。
“我让你跟着修竹习武,你也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云衍语速慢吞吞的,但是柔和的目光里伴随着许多不可抑制的痛苦,连带话音里面也夹杂了严厉,“可是,你好像忘记了自己身上背负的仇恨,你的变化不只是为了不给我丢脸,你知道吗?”
突然转身,敛去刚刚所有不为人知的柔情,云衍目光凌厉地对上她的双眼,将她的仓皇无措看了个彻底。
“我、我是宿月国的公主,我怎么会忘了……”雨凉一脸失神的模样,不停地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忘了这些加在她身上的仇恨?为什么啊!
她背负着痛入骨血的亡国之恨,可是七年的安逸日子,她改了名,换了地方生活,竟使她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她根本就不配做父皇骄傲的女儿,不配做宿月国的公主!
雨凉抓狂地捶打着自己的头,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下,现在轮到公子来提醒她身上背负的枷锁,竟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双手攥紧,指甲陷进肉里也没感到疼。
“雨凉,不要这样。”修竹看见公子的一番话竟是将她刺激成这样,情不自禁地就将此时无比脆弱的雨凉搂在了怀里,按住她不停敲打的双手,轻声安慰到。
云衍也多想像修竹此刻一样将她搂在怀里,可是他现在不能,他还不能心软,大事未成之前,他不能有太多的牵绊,但是看她这么痛苦,他的心就像被一把把的刀子不停割着。
看着雨凉瑟瑟发抖的身体,云衍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这些深仇大恨为什么要她一个小姑娘来承担呢?
他突然不想让她活得那么累,“你忘却了也好,我这府里定能护你一世安全。”
雨凉从修竹的怀里出来,稳住自己的身体,慢慢开口,声音有些喑哑,“公子,你说得对,我是宿月唯一的公主,亡国之仇我是必定不会忘的,这几年怪我贪图平静安逸,竟是将自己背负的东西抛之脑后。”
此时的她,完全不似刚才下棋的温婉女孩,也完全不像刚才躲在修竹怀里脆弱不堪的女孩,冰冷的眼神让她看起来就如同从地狱来的修罗一般。
云衍看着这样的雨凉,内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巨大的痛苦席卷而来:这一切早就注定好了,这一切都是她想要的,他又为什么要心软。
修竹突然觉得好像根本不认识雨凉,她还是那个欢欢喜喜叫他师傅的小徒弟吗?他只觉得好陌生。
“当年公子能在诡市买下我,是因为父皇。”雨凉知道她当年得救不可能是一个巧合,当时云衍对她说来迟了的时候她就猜到了,可是为什么父皇不让他救自己,而要选择救她?
云衍平复了自己心里汹涌澎湃的感情,就那样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声音平淡得让人听不出一丝感情,好似是在说一件不关乎他们的事,“恩师当年得知宿月无力挽救时,立即通知了远在朝尘国的我,他嘱咐我,一定要救下他的女儿——浅止,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可我终究是晚了一步,当我赶到宿月时,到处是断壁残垣,毫无生气,你也失踪了。”
雨凉旋即问到,“刚好公子就在回朝尘国的路上经过诡市,就买下了我?”她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
“是明大将军通知我的”,云衍缓缓说来,“当时明将军他们一行人冒着生命危险在悄悄把你送出宫,交到了他一个熟人的手里,也就是鬼门的主人——独承,他们在诡市摆台贩卖奴隶 ,而你就刚好被我买下,也幸好当时那个和我争你的金老爷没把事闹得太大,但是他们鬼门宣布退出诡市是真的,他们做了这最后一笔生意后,就全部人马赶回宿月国支援明大将军,只可惜,宿月国完败。”
雨凉缓缓阖上双眸,心里默默地向为宿月国而死的将士和百姓们祈祷,我定是不会让你们白白而死的,我定会查清当年的事件还你们一个清白,我定会杀了南宫澈以祭我宿月国。
“这些年常听修竹夸奖你的武艺,今日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到底是不是变强大了!”云衍拿出自己的佩剑对着雨凉说到。
雨凉没带自己的剑,直接拔出师傅身上藏在剑鞘里的剑,应声到,“是!”
两个人退到空旷地方,两个人都腾空而起,直接从空中开始比试。
两把剑相碰的声音泠泠作响,修竹看着他们二人在空中的一招一式,只觉得惊心动魄,只因为他们的每一次出招都没有给对方还手的余地,公子这是怎么了?他不害怕误伤雨凉吗?雨凉也是,她干嘛这么拼命?
两个人都有强大的内力,只是云衍更胜一筹,随着他们的比试不断加强,四周零落的树叶形成了一个茧就那么将他们二人包裹在了里面,也阻挡了修竹的视野。
“破!”
云衍一身白衣纷飞,持剑破茧而出,树叶顿时向石块一样砸往地上。随即,云衍一把将快速落往地面的雨凉拦腰搂住,风中,两个人的发丝缠绕,扰乱了彼此的视线。
修竹一颗提起来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你的内力还不行,日后还要勤加练习。”云衍放下雨凉后说到。
“是。”雨凉干脆利落的一声回答。
“回去休息吧。”云衍也不理会雨凉,拿着剑独自朝书房走去,谁也没看见他眼里的痛,也没有人去窥视,不是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