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面冷心热
“你可想清楚了?”清冷的男人坐在我对面,不用看我也可以猜到他正拧眉看我。
我点了点头,摊开双手,他将一枚樱桃大小的圆形朱果放在我掌心。
纤纤玉指将那血红的朱果送入口中,当我咬破那朱果的表皮,口腔中立刻满溢着腥甜,我不禁怀疑,这真的是赤羽国圣果红鸾果吗,圣果怎么会有鲜血的味道?
极力忍耐,我将红鸾果吞咽下去,蛋蛋的爹爹见我几欲作呕,立刻拍了拍我的后背。
“接下来的三日才是最难熬的,你会感到冰火两重天,如果可以熬过去,你的眼睛就能恢复,如果熬不过去,你会死。”他淡漠的说着话语,仿佛与他无关,一旁难得安静下来的蛋蛋破了功,搂住我的脖子不肯放手。
“爹爹坏,漂亮姐姐才不会死,呜呜呜。”说着,她小孩子脾性上来,赖皮的哭了起来。
“好,她不会死。”男人无奈的应了一声,
我扑哧一笑,真是一对有意思的父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他们是什么模样了呢。
蛋蛋肉肉的小手捏了捏我的脸,不疼,有些发痒,我可以感觉到她身上温热的气息,这种感觉让我很熟悉,好像谁的身上也有这样异于常人的高温,她身上似有似无的香气让人贪恋不已,倒是有几分像那个妖孽万分的凤凰天尊。
第一夜,我浑身烫的像要燃烧起来,蛋蛋和她爹爹都已经睡下,我独自一人推开房门跑到雪地里卧了一宿,呼啸的寒风似乎可以缓解我的痛苦,身上被烧灼的皮肤有些骇人。
第二夜,我只觉得自己像躺进了千年玄冰之中,连血液也都凝结成冰,我在想,龙斩独立睡在那冰棺中,他会觉得冷吗。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的这两夜,蛋蛋的爹说过,最后一夜最为艰难,因为我会同时经受冰火的考验。
经过这两日的煎熬,我的眼睛已经可以看到人影,虽然模糊,至少不再是个不能视物的瞎子。
原来,蛋蛋不是她爹亲生的孩子,我依稀可以辨认得出,那个对蛋蛋宠爱备至的男人有一头雪白的长发,他的下巴很尖,双颊还有两道红色的妖印。
他不可能是人。
若说他是妖,他的身上一丝一毫的妖气也无,若说是神,他的双手又有极淡的血腥味,他一定用什么方法掩盖了过去。
不管他是什么,他救了我,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他爱蛋蛋,这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闲暇时,我与他交谈,他说他叫白綦,一直以来都生活在这雪山上,这里仍是赤羽国境内,平日里鲜少有人能够走到这个地方,那座无非逾越的雪山名唤珞珈山,将这里与外界隔离成两端。
白綦说,蛋蛋依恋我,是因为她的本能,在这里,别说是女人,连人都看不到,随着她年龄一岁岁的增长,他终归不能一直与她形影不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失落,我看出一些端倪,诚然,爱有很多种,那么白綦对蛋蛋 ,是哪一种呢。
小孩子总是最最多情,又最最无情的,等她长出了翅膀,羽翼渐丰,她就会离开自己成长的地方,寻求更为宽广的天空,到了那个时候,白綦便又成了孤家寡人,独守在这珞珈山上。
人总是对自己拥有的东西忽视着,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渴求着,也许有一天蛋蛋会发现,她最幸福的事,就是在这了无人烟的雪山上,曾有一个疼她,爱她,护她的“爹爹“。
我想着想着,心情有些郁结,我的父亲也曾是那么的爱我,我在他身旁慢慢成长,他从没有斥责过我,即使是我为了要同龙斩在一起与他争锋相对时,他也只是失望,一句重话也不舍得对我讲。
白綦和蛋蛋之间的亲情牵动了我脆弱的神经,我后悔自己没有把握住那些年,怪不得父亲总是说,他宁愿他的小女儿永远长不大,永远在他身旁聒噪着。
我有多少年没有同父亲好好说过话了,自我长大成人,我与他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少,总是匆匆而过。
两行清泪沿着光洁的面颊滑落,我在想,如果当年我能同他多说几句,如今我也不会这般迷惘,他和母亲到底为何而死我一无所知,他们的死必有蹊跷,我人事不知,只沉迷于自己的爱恨之中。
躺在床榻上,我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冷热交替的感觉来的突兀,我的手几乎将床单抓破,十指紧紧抠住身下的床板,鲜血沿着指尖蔓延而下。
在这无穷无尽的折磨里,我看到了龙斩,他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张开双臂。
“龙斩。”我低语一声,身体没了知觉,空洞的眼眸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过了半晌,我感觉到有人在摇晃我的身体,引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俊美的面孔,脸上两道殷红的妖印触目惊心。
“撑过去。”他一字一句的说着,手上动作不停,不停摇晃我的肩膀。
我好痛,龙斩,你是来接我了吗,我这就跟你走,你不要离开我啊。
我迷迷糊糊的喊着龙斩的名字,他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将手覆在我的头顶,淡蓝的光芒在黑夜里尤为美丽,他收回放在我头顶的手,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想不到你竟然是辟天的女儿。”他转过我的身子,双手运功将真气自我后背输入我体内,我渐渐恢复了一些神智,可龙斩的幻影还是消散不去。
龙斩他恨我,他为什么恨我?我没有害过他,当年用计让他错过战神的试炼,是因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步入父亲后尘,那时的龙族已经注定败北,南天门上被钉死的新任战神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没有背叛他,却让他恨了百年。
“快凝聚你的元神,不要再胡思乱想!”白綦双掌骤然发力,我吐出一大口黑血,气若游丝的盘坐着,他在我颈间轻点,龙斩的幻影终于消失不见,耳边全是嗡嗡的耳鸣声。
我们就这样对坐了一整夜,他源源不断的将真气输送给我,清澈的眼眸变得血红,我的身体就像是个无底深渊,贪婪的吞噬着白綦的真气。
第二天清晨,我疲惫的睁开眼睛,浑身的衣衫都被汗水浸湿了,白綦瘫倒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额上也全是细密的汗珠。
我惊讶的发现,我的眼睛痊愈了,可以看清眼前的一切,包括白綦。
原来他是这样俊俏的一个男人,看上不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他的耳朵比寻常人的要尖许多,果真非人。
正在我打量他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见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有些尴尬的起身离去。
我跟在他身后,迫不及待的要见一见可爱的蛋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