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世界金融与衍生品市场,从印花税中收不回来,就用不了“输出通胀”模型。
在北盟无法放弃出口大于进口模型的阶段,所能做的,就是对饥荒州对幽州出口粮食,视而不见。
陈粮与新粮间的价差,对“汉元”地位来讲,只是“坏账率”,是损耗。
且坏账率是可以降低的,陈粮可以酿酒,可以打成饲料,喂牲口喂鱼。实在发霉的粮食,就倒入江河湖海,销毁。
因为北盟要的是粮价持续上涨,多出的粮食,会阻碍这一趋势的形成。所以,多出的粮食,就是多余的。
多余的就是饥荒州的粮食,这将加大青、徐、冀、兖、豫、并,凉的饥荒。
这当然也是幽州需要的,本地没有饥荒,为何移民幽州?
北方军在战场上杀掉的敌人,没有中联储粮食政策导致的死亡的零头。
但中联储始终是以免费为人存储粮食的仁慈面目出现的,即便是投机倒把分子,用陈粮骗粮票,中联储同样厚道的视而不见。
高风亮节,仁慈无双。
随北盟势力扩张,中央联合储备仓库,开始向冀,青,徐蔓延,土豪劣绅与陈粮贩子,更是迎来了投机倒把的春天。
可这个时候,中联储与北盟产生了分歧。
因为收储的压力在持续增大,新建粮库的需求在持续攀升,为了不损害“粮票”与“汉元”的信用,收储是不能停的。为了收储,股本在一直增大,投入在持续攀升。
在收储不能停,粮库粮站与银行网点要不停的建上,中联储与北盟意见一致。
分歧在于,中联储希望放弃继续拉抬粮价,幽州粮价两年间涨了四倍,中联储认为够了,不要再涨了。
中联储甚至希望粮价回落一些,波动一些,通过一些“市场行为”,拿到一些对冲利润,回补粮储销售链条与银行网络的建设。
这在商业上是对的,却会对北盟的农业扩张,吸引移民等不利,更重要的是一旦创造“波动”,就会让持续升值的粮票,汉元信仰,被伤害。
中联储想要利润,想收割现有的田。北盟想要基数,想要田继续扩大,认为直接收割田地的想法是愚蠢的,挣粮食差价的小家子气是可耻的。
利润,必须通过异地汇款等银行服务,期股债券等票据交易,与衍生品渠道来收,而那需要的不是利润,而是速度,速度,速度,规模,规模,规模。
双方有分歧,正在激烈暗战中。
竞中有合的暗战,在收储意见上一致,中联储仍在不辞辛苦的扩大收储销售链条,股东银行仍在不停的铺设银行网络。
可与此同时,中联储也不断的让替死鬼银行出来捣蛋,不停创造小范围的粮食价格波动,扰乱社会治安。
北盟同样,毫不留情的把中联储扔出来的替死鬼干死的同时,抓捕了一批甘为马前卒的犯罪分子。
罪名无一与粮食有关,不是杀人放火的旧账前科,就是新犯的伤害,胁迫,拘禁,强买强卖等帮派分子,土豪劣绅肯定会犯的罪,统统流放海外荒岛。
可与此同时,北盟同样提前启动了“建设债券”,做先期债券市场探路,力图向中联储与银行说明,速度与规模,基数才是根本,忍受目前的烧钱期,是值得的,黎明就在眼前,就差一点了。
中联储的股东在持续增多,股东们的家产在持续缩水,全扔进来变成了一个个银行,一个个银行网点,一个个粮库粮站,一个又一个不停招募的雇员上了。
光是越来越多,越来越高的雇员开支,就让一帮地主老财惶恐不已,深怕家产会被吸干。
中联储的一群人渣与北盟的一群坏蛋,全在骂对方是王八蛋,都怕自己绷不住,而严厉要求对方绷住,故而暗战越发激烈。
当然,双方在公开场合还是一团和气,融洽的很。
只有鲜于辅这号就在暗战第一线,把中联储的走狗杀的血流成河的家伙,才知道每月要朝外岛流放多少“作恶多端”的金融恐怖分子。
“边军的清了,怎么还让小隐上南边?”
朱侯抓了把桌上藤筐里的榛子,山核桃,边掰果仁朝嘴里扔,边嬉笑,“打算把自家小舅子,流放了?”
“我是打算让他干海警。”
鲜于辅也伸手抓了把核桃,壳儿一捏就开了,“先熟悉熟悉地面,趁没事的时候挣点钱,省的干了海警再捞,出事了不好。”
顿了顿,又道,“滨海地贫,留不住人,盟内就想把近海养殖,近海捕捞做起来,以养殖捕捞带动加工,以加工带动船运,以船运带动港口。辽东一下,顺沙门群岛就直下东莱了。铁锁横江,渤海就成内海了,津门至唐山的盐场估计会越来越大,需要的海警只会越来越多。初创的时候先占个位置,海警规模一大,官自己就升了。”
“呵。”
朱侯闻声就笑,“你不怕小隐性子在外面跑野了,收不回来呀。”
“海警有啥收的,性子不野点,海上吃了亏,尸都没地儿收去。”
鲜于辅不以为意,“先让他野着,膨胀起来,等上面啥时候要整治这帮画龙描虎的好汉了,我再当着他的面,把他佩服的好汉,一个个活剐了,他要是还不收,那他就是好汉,我对他另眼相看,那倒是没必要做海警。”
“咱这警力太缺啊。”
朱侯也没把聂隐的事放在心上,反是对警力发愁,“时下咱的警察全是法盲,警校加塞都加不下了,只能让乡兵,民兵,预备役兼着,执法随意度太大。不少失踪的外来注册人员,就失踪在这帮人手上了,没轻没重的。”
“人不够我也没辙,这还是有部队支援,退伍兵优先让咱挑。”
鲜于辅也没辙,扔了个果仁进嘴里,咬的脑仁疼,“明年才是关键,劳改营第一批的三年之期满,除去提前释放的,明年要陆续释放八万七千多人,光这一批安置下来,就得新添一百个公共治安亭。后年与大后年更紧,三年与五年期的集中到期,两年要释放近三十万人,我是打算鼓励劳改犯报考警察了,不然缺口实在填不上。”
“八万七,这田够分么?”
朱侯却关心起了田地,“保底百亩田,这不得千万亩?”
“男五万八,女二万八,成年与达到分田资格的有七万,要一千三百多万亩。”
鲜于辅笑了笑,“今年的田肯定不够,去年除了六个军里赎买开垦的38万亩,劳改营跟46个民里,一共才开了18万亩水田,不到56万亩旱田。百户一个的民里,均开荒才一千八百多亩,户均才十八亩。
去年一共才播种了百万亩的田,开荒面积倒是大涨,今年收获面积快600万亩了,可也不够明年出营的分的,明年应该够,目标2500万亩嘛,应该能达到。”
朱侯搓了搓牙花子,既是骄傲又是不可思议:“真悬啊,这要提前一年释放,一半的田都不够啊。”
“会增长的嘛,织机,纺机跟歌轮布,增长更快啊。”
鲜于辅拿起剩下的小半碗银耳莲子羹,昂脖一口干光,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亩产也在增啊,去年百万亩,粮食总产量不到130万石,亩产才一石多。今年不到600万亩,预计差不多就能有2000万石了,平均亩产过三石。明年目标就是一亿石啊。”
朱侯听着都跟做梦一样:“两年粮食产量,翻一百倍?”
“一年翻130万倍,从无到有不也翻出来了?一百倍又算什么。邮局的信件寄送量,两年都翻了六百倍。”
鲜于辅同样骄傲,“这就是中联储为何吃不住劲,为何盟内要压着中联储硬吃的原因,明年对咱们是最关键的一年。仙帅的军改就定在明年,不是没有原因的。”
“打土匪,还是要打谁?”
朱侯一下精神振奋了起来,幽州土匪之多,早就该打了,可盟内宁可成立武装警察部队,北方军宁可轮休放假,都对山林土匪视而不见,早就惹的物议纷纷。
“剿土匪的可能性很小,会把气打散。仙帅很忌讳用正规军,打治安作战。”
鲜于辅原来就是半个土匪,入伙北盟又早,与李轩的私下接触很多,对军队的思路还是比较了解的,“明年北方军一旦完成常备军转换,肯定要选一个方向出击的。若西进,要拿的就是并州,直趋河套,要的就是整个长城防线。若北上,要灭的就是扶余国,要拿的就是整个塞外东北。若向东,目标就是整个幽州半岛。若南下,冀州就是咱的了。”
朱侯双眼冒光,振奋道:“要打哪个?”
“我他妈哪知道?那是军事机密!”
鲜于辅没好气的瞪了朱侯一眼,怪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在军内就是个里长,飞虎营就是里级试验部队。高配我个亭长都是看我入伙的早,打哪能告诉我?”
顿了顿,歪头想想,沉吟少许,道,“要是我,我肯定要冀州。繁华之地,要钱粮有钱粮,要人口有人口。可若是仙帅,最不可能的方向,就是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