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被“自愿”而来的老鸟,本就不是啥好鸟,一被绑就想着逃跑。
一群鸟人越狱屡屡失败,更是心灵苦闷,戾气十足,对教书很不上心,倒是喜欢带学生四处玩去。
小学“老鸟”教经是不行的,自己都犯困,可这些纨绔本身就是一本活字典。
不光通晓斗鸡蛐蛐怎么抓怎么养,怎么抓鱼,怎么相马,怎么熬鹰,怎么遛狗,怎么挑剑,怎么打群架,也都能教给小弟。
带学生浪荡子是不会的,可豪强家纨绔不少都兼着乡间恶霸与游侠,被抓来就当带小弟了。
为了不侮辱老师的名字,这些被自愿参加教育夏令营的纨绔,不称老师,皆谓“老鸟”。
小学堂老师,就叫“小学老鸟”,典薄上有区分,专带家境最差,底子最差,学习最差,最不听话的“放牛班”。
与“简字”一样,家境稍微好点的人家,都不想把孩子交给纨绔子弟带,皆希望乡间有名望的茂才大儒来教导。
所以,“老鸟”带的全是歪瓜裂枣组成的“放牛班”。
不受孩子爹娘待见的浪荡子,孩子不懂事,不知道这是毁自己呢,还傻乐。见先生跟戒尺就浑身打颤的孩子,倒是与老鸟相处甚欢。
凛凛寒冬,放牛班,却迎来了春天。
一支部队,往往首任长官的性格,就是这支部队的性格,就是“军魂”。
豪强家纨绔那都是作恶多端,吃喝玩乐,在乡欺负佃户,阴险毒辣,好勇斗狠,不吃亏的家伙。
偏偏这些浪荡子还喜欢讲点小义气。
实际上北盟要的接班人就是这样的,一村千人是老实巴交的好人,有个纨绔是坏,若一村千人全是这样的坏蛋?那量变就会引发质变,就成了海盗王国。
师资力量不够,与其只教够的,不如抓一帮纨绔回来,冒充老师呢。
起码纨绔全认字啊,一个文盲没有,把学生教坏不怕,字总教不坏,识字率增大就行。
“哼。”
就是遇上李轩一行,错身而过的老鸟都不太待见,一个个“哼哼哈,呸”的狂运气,斜脸吐口水。
不少纨绔被抓时,一个个“大将军”蛐蛐喂鸡了,斗鸡让炖了,相好的丫鬟全被“卫校”没收了,准备培养成战地提灯女神“南丁格尔”……
一个个豪强家的纨绔死了老娘似的,一被邀请参加“夏令营”喝碗腊八粥,就心若死灰,全是哽咽着被北方军押走的,不听话兜头就是一鞭,捆到马后拖着走,邀请方式比较简单粗暴。
所以北盟的教育工作者,看见李轩就双眼冒火,一个个错身而过的时候阴阳怪气:“小的们,人最宝贵的是什么呀?”
“蛐蛐诚可贵,斗鸡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正在虎山土阶上上下下的熊孩子,嘻嘻哈哈的昂头大喊,声音清脆。
“哼。”
一个正从虎山上拾级而下的纨绔老鸟,居高临下的蔑视着李轩,错身而过时,一敞衣襟,深嗅冷风:“我心中有猛虎,细嗅蔷薇。”
“再挡道我让老虎嗅你,滚一边去。”
李轩懒得搭理自家的反动老师,随手就把挡路的神经病拨拉一边了,回头就冲正迈着小腿,吃力爬山的土豆鲤跟小叶子道,“知道小仙哥哥为啥不送你俩去小学堂了吧。”
“为啥。”土豆鲤迈着小腿,摁着膝盖朝上爬,一昂头,“因为老鸟比你还傻?”
正要拿傻子衬托自己的李轩,闻声大为恼火,熄了教书育人的心思,闷头继续朝上:“回头就把你送学校,再不给你吃小灶。”
“小灶吃啥?”小叶子仰着胖嘟嘟的小脸,眼神希翼。
“果子狸炖水鱼鞭。”李轩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对自己的幼教水平,实在失望透顶,八成还不如方才那傻蛋呢。
虎山顶观景台围栏一圈,围了不少人,一行人上来又绕了段,才在隔栏外找到了一处空位置。
一圈木制栅栏,只要不硬钻,拦人掉坑里没问题,视野很好。
小不点不用大人抱,站在栏杆外,两手抓着栏杆,小脸朝栏杆缝隙一钻,就能无遮挡的欣赏虎山中懒洋洋的老虎,是多么懒的了。
用于夏季降温的浅池,此时大多干涸,石池边缘还结着一层薄冰,池边临墙堆着积雪。
石山中有一处冒着袅袅白雾,藏在石山中的毕岚式虹吸管,送温水过来,顺石山而下,拟瀑布之景,落入一温潭。
很小的瀑布,很小的潭,只是冬季看来,白烟与瀑布激流形成的水雾颇有几分神似。
水池边,假山旁,一头头半躺半卧,时不时舔舔前支肥爪的老虎,若是渴了,就会撑身而起,施施然的走到潭下的小池旁,低头舔水喝。
嫌水热,聪明的老虎就会走远一点,去喝凉白开。
“呼呼。”
虎山上的一圈看客突然兴奋了起来,因为水池旁的两头老虎不知为何,你给我一巴掌,我挠你脑袋一爪,似乎是打了起来。
栏杆外不少为了躲避战祸,远离伤害,才求庇燕歌的前流民,此时却兴奋的大呼小叫,期待老虎可以彼此伤害。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头猛虎呀。
“虎,虎,虎。”
蓦的,虎山一圈栏杆外响起了震天的欢呼。
因为虎山上扬起了一阵战鼓声。
当沉闷的鼓点扬起,抓着栏杆的小童,小手都放开了栏杆,欢快的拍着巴掌,嘴里呜呜呜的怪叫。
当跳动着的心脏,合着那战鼓擂响,原本懦弱怕事的流民,浑身似都被激起了一团从未有过的力量。
这就是每个人心中都有的那头虎的力量,一旦放出来,一兵一把刺刀,足以震慑住一村绵羊,百骑足以破万军!
鼓点在响奏,伴之以阵阵虎吼。
虎山下的老虎纷纷站起,不安的走动。
欢呼与战鼓声中,虎山内壁平的一扇厚木门,缓缓打开了。
八个全身包裹在甲胄内,单手提盾的重甲士,鱼贯而出,空着的右手举起,频频向虎山之上的人示意。
“虎士,虎士,虎士。”
栏杆外围着的大人小童的呼喊声更大了,有的疯狂挥手与走出的重甲士应和,有的拍掌狂呼,一个个声嘶力竭的模样,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几个或是外地来燕歌的商旅之人,皆脸现骇色,拿老虎当鹦鹉让人观赏,就已让他们觉得这地方的人丧心病狂了,没想到大活人空着手,举着个盾就出来了。
这是要干什么?前面无遮无拦,可有几十头老虎啊。
“老乡,请教下,这…”
“怎么出来人了?”
“这是干嘛呢?”
几人纷纷朝左右问询。
“虎士出笼。”
“虎穴试炼。”
“军中重甲士晋级应选呢。”
“你有眼福啊,提盾的是虎士,这是护持袍泽应选晋级‘虎士’呢。”
“就是不知几人应选。”
一旁燕歌本地的土著纷纷热情的为外地人解答,一个个昂着下巴,手舞足蹈,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仿若大模大样走到几十头老虎身前的是自己一样。
开门走入“虎穴”的八个虎士,甲胄已与“重甲士”大不相同,精良的多,诡异的多,华丽的多。
一个个覆面“丁”字虎头盔,只露一双阴森森的眼睛,盔上白羽束樱飘飘。全身熟铜色“金”甲,肩披黑黄条纹虎皮斗篷,虎面护心镜上虎头扣系篷,甲裙过膝,脚蹬过膝喇叭开口铁马靴。
连甲带双臂,关节扭转处全以熟铜绞丝“链甲布”相链,包裹肱骨,尺骨与桡骨的整面护甲前,连手掌上的手套都是铁的。
若老式内绵甲,中牛皮甲,外藤甲,三层甲的“重甲士”是罐头。装备升级,人员晋级后的“虎士”,就是…军用罐头了。
这套“虎甲”只借助了少量机械,大多还是由人手完成,故而产量极低,无法为重甲士换装。
故而,以“选士”,“晋级”之名,只为重甲士中的少量虎贲精锐换装。
早先的重甲士,不过仗着力壮甲厚,可若欲晋级虎士,“胆气”不行,门一开就尿了。
一开门,眼前就是几十头老虎,虎吼声之震怖,能让人心神战栗,被老虎看着慢腾腾的接近,就跟老鼠被眼镜蛇盯住一样,明知是天敌,动都动不了。
晋升虎士,一旦换装“虎甲”,实际对上老虎已无大碍了,与“防鲨服”一样,老虎的咬合力与力量,对有资格晋升虎士的人形牲口来讲,已不足为虑了。
老虎可以伤的了身着“虎甲”的平民,但对身着“虎甲”的“虎士”来讲,就是大猫了,空手就能打死。
就是由于试炼中被打死打伤的老虎太多,所以别说带兵器,如无必要,根本就不准虐待老虎,毕竟动物园还得给人看呢。
可外地商旅不知此中缘由,看一行覆面遮脸,一身金甲提盾的牲口大刺刺的迎虎而出,虎穴中闲庭信步,还是骇然不已:“人可敌虎?”
“不会被老虎吃了吧?”
“谁吃谁呀,老虎就是我们抓来的,前些日子见天就让打死一头两头的,虎肉食堂都卖。”
“虎啊熊啊的俺们抓了不少,有熊中途破笼欲蹿,别说虎士了,让路旁军属看见追上就朝死里打。”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