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山嘴角掀起一丝的嘲讽,轻蔑的盯着贾诩,道:“何必再继续虚张声势,今日任你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
“哦,那么你能告诉我,沿着陡坡往上攀爬的士兵,又是从哪里来的吗?”
顺着贾诩手指的方向望去,穆山瞳孔微微一缩,只觉心脏像是在瞬间停止了跳动。.org两座陡坡,各有两堆密密麻麻的士兵,手持盾牌,费力的往上攀爬,速度虽是缓慢,然而爬上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昨晚的计策确实漂亮。先是令你前来诈降,引诱张纯派人前去查探你们的营帐,而你们又以白花花的大米以及点算粮食的假象,将斥候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偷偷派人摸上这两面陡坡,设下埋伏。张纯本想斩你祭旗,却被你灵巧的应变了过去,让他在翌日再次派人查探营帐,得知了营帐之中的粮仓内装的其实是沙子,张纯难免会恼羞成怒,失去了理智。不仅对你放下了戒心,更是单纯的以为你们真的粮尽撤军,从而肆无忌惮的追入这峡谷里。”
贾诩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的笑意,然而那种目光,那种微笑,却让穆山产生了一丝的恍惚,仿佛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条正在咝咝吐信的毒蛇。
“计谋环环相扣,丝丝入理,若是寻常人,只怕真会坠入彀中,连怎么死在这里的都不知道,可惜你们的气运不好,偏偏遇上了我。亦惑是该说,给你出主意的那人,终究还是欠缺与智者比拼的经验和阅历,所以……,很不幸,今天你们输定了!”
“昨晚毕竟时间仓促,想必你们也不可能备有滚木礌石,而鉴于行动的隐秘性,所以你们应该都是轻装简行,未敢备有重型兵器吧。一堆手持弓箭的士兵,遇上了一群手持刀盾的敌人……。呵呵,接下来的场面,也许会特别的血腥吧!”
陡坡上,魏续和宋宪统领的弓箭手,手中的箭矢噼里啪啦的落在叛军的盾牌上,偶尔有一些不幸被射中双脚的叛军躺在陡坡上哀嚎,其余的叛军都是尽量将身子缩在盾牌下,如同乌龟一般,缓缓的前进着。
“哼!老狐狸,你得意的也太早了!”穆山只觉胸中有股无名怒火在熊熊的燃烧着,双手死死的握住栏杆,握得如此的用力,以至于他将手抽回时,栏杆上留下了十道微微凹下的指印:“雨尘,快放狼烟,通知陡坡上的军队快速撤下,令峡谷外的狼骑做好迎战准备,务必要守住谷口,只要谷口还在我们手中,今天我们就不算失败!”
司马雨尘应声而去,点起早就堆聚在塔顶,以防万一的狼烟。
苍茫天地,冲天而起的狼烟顿时将敌我双方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来,魏续和宋宪识趣的带上全部的士兵,在峡谷道上早已混乱不堪的叛军目光下,急速退去。而一些发现了八宝玲珑塔处异状的叛军,想要趁机进来躲避,却被门口一道漆黑的屏障反弹了开去。
“撤退的本事要比进攻的本事强啊,这阵势,狼奔豸突,难怪叫做并州狼骑,果然名不虚传!”
“峡谷两边陡坡虽可攀爬,然而谷口两端却是两面峭壁,立地千刃,除非你能让那群叛军从谷上安然无恙的跳下,否则你还是奈何不了我们,就像是一只困在囚笼里的狐狸。十多万的叛军,就是十多万张嘴,人吃马嚼,我就不信你能撑得了多久!”
穆山依旧带着强烈的自信,挑衅的盯着贾诩,道:“没了粮食,不用我们动手,叛军就会自行散去,到时候单独剩下的你们,就跟离了水的鱼一样,又能蹦跶到什么时候!”
“迂腐,粮食吗,自然遍地都是。你们敢以粮食为诱饵,想必晋阳城内的粮食也是充足的,我又何须去为根本就不存在的烦恼伤神呢!”
这只老狐狸,从来都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他说可以得到晋阳城内的粮食,想必是留有什么后招……
可是,这里被我堵住了,代县那里又有奉先把守,万无一失,他又凭什么这么说?他的把握和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穆山眉头紧锁,细细的思量着并州的军事防御,想要从中找出一丝的漏洞来,好防患于未然。
然而任凭他将所有的细节全部想上好几遍,也想不出有什么破绽来。
“杀……”数万人的吼叫,在峡谷之中连绵不绝的回荡着,声势惨烈而又苍凉。
失去了陡坡箭矢的掩护和震慑,重新整顿好军势的叛军,再次向着谷口蜂拥而去,然而却被早已严阵以待的并州狼骑阻挡了下来。
彼此双方,仿佛沧浪拍打礁石一般,浪涛来势虽凶,终究还是无法令礁石移位。
“咦……,那是……”穆山手搭凉棚,凝望远方,只见在峡谷的另一处,敌军的后方,又一股烟尘滚滚而起,遮天蔽日。
“嗯?又有人来了?”
“看来他们并不是你的人马!”穆山将贾诩的反应看在眼中,喜在心里,极目远眺,只见尘土之中,一杆旗帜迎风招展,于尘土的遮掩之中,隐约可见一个张字:“难道是文远?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只要文远将峡谷的另一头堵住,到时候你们就如风箱中的老鼠,两头受气,两头遭夹。”
心情大好的穆山,眉开眼笑的看着贾诩,挪揄道:“嘿嘿,不知道你的士兵随身都带了多少的干粮,够他们几日之用?你不是能够取用晋阳城的粮食吗?何不大发神通,将他们尽数取来。”
“张……,张辽……”贾诩脸上并无任何的颓废之色,低声沉吟片刻,嘴角含笑道:“真是个胆大包天的人啊!肥如县那把火,即便没有将他们全部烧死,想必也是损失惨重吧。没想到如此情形下,他还敢朝着这里杀奔过来,真不知是该说他英勇无畏,还是说他不知死活!”
“呵呵,无知者无忧啊!你现在的信心和乐观,不过是来源于你的无知罢了!”贾诩叹息一声,轻轻摇头,道:“一千多的兵马,在肥如县中了埋伏还能回来,你觉得肥如县中能有多少的兵马?表面上的五万人,他们此刻又在哪里呢?难道你就没有想过?”
“肥如县的人马?”穆山心中悚然一惊,以前在侦察到这个消息时就已感觉到其中的蹊跷,只是当时没有在意,如今被贾诩旧事重提,心中的那股不安顿时浓烈了起来。
按他这么说,肥如县中最多只有几千兵马,那么其他的四万多人又去了哪里?
前几天贾诩从谷口附近派出的几万绕往代县的人马,万一与那四万多人合在一起,奉先能够挡得吗?
一念至此,穆山只觉心中寒气四溢,浑身如芒在背,站立不安:“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