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身后蓦然卷起一阵腥风,阴气逼人,寒意四溢!
“樱姑娘……”穆山猛然回首,透过满头飞扬白发的缝隙,看到八咫樱的身子直直的被血阵上的蛇首吸扯过去,当下心中一急,右脚一点地面,奋不顾身的朝着八咫樱飞扑过去。.org
时间,彷佛在那一刻,停驻了一分的光阴!
耳边,仿佛响起了声声的呼唤,断断续续,宛如烟锁扬州,朦胧而又遥远!
穆山看着夕阳映照下的八咫樱,衣襟鼓荡,万缕青丝在狂风中肆意飞扬,安宁而又平静,心底的某根弦像是被人拨动了一下,短短两天的相处,诸般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如同浪潮纷沓而至!
前方,八咫樱合握胸前的双手轻轻的垂落,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像是风中的花儿,在雨露中缓缓的摇曳,绽放,露出那双澄净如水的眸子,深深的倒映着自己的容颜。
薄薄的嘴唇,极为吃力的抖动着,发出梦呓一般的声音,微不可查的传入穆山的耳中。
谢谢!
穆山心中一抽,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涌出来的力量,身子竟然突兀的在空中飞行了一大段的距离,伸手将八咫樱拉进了怀里,一如拉回那晚的时光,相拥月下,静谧而又美好:“无功不受禄,你的草鞋我可不会白穿!只要我还活着,那条大蛇就伤不了你!”
倾听着穆山胸膛传来的心跳声,八咫樱的嘴角,渐渐的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容,长长的睫毛像是被打湿的蝴蝶,虽是挣扎,却又不受控制的渐渐往下合拢,深深的铭刻住了生命之中的最后一张容颜。
“小崽子……”无涯眼见穆山连同八咫樱一起被蛇首吸入血盆大口中,刚欲上前解决,却被一阵突兀出现的红光,逼得往后飞退。
“大哥……笨蛋……”远处,凤仙眼见穆山被蛇首吞入,连点渣都没有剩下,顿时气急攻心,眼前一黑,浑浑噩噩的往后倒下。
“那个,难道是……”即便一贯儒雅淡定的荀彧,看到红光闪现之后,出现在地面上的那副图文,心中也是忍不住微微颤动,匪夷所思道:“上古凶神——相柳!他不是被大禹封印在昆仑以北的五帝台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周瑜似是看出了刘繇的迷惑,出声解释道:“据《山海经·大荒北经》记载,共工之臣曰相柳氏,九首,以食于九山。相柳之所抵,厥为泽溪。禹杀相柳,其血腥,不可以树五谷种。禹厥之,三仞三沮,乃以为众帝之台!刺史大人,相柳乃是上古凶神,纵然肉身泯灭,其凶威依旧非人力所能匹敌。此地不宜久留,还请大人鸣金收兵,速速离去!”
刘繇从没见过什么神魔,也不信世上真有神魔的存在,当下不以为意的凝视着前方,不屑道:“江湖术士,装神弄鬼……”
“嘶吼……”刘繇话还未说完,前方血阵之中的蛇首,蓦然仰天长啸,啸声仿佛从天际而来,连绵不绝,又像是自九幽冥界狰狞传出,凶戾狂暴!
无涯起初并未认出相柳,直至看到地面上那仿佛由鲜血刻划而出,弥漫着浓浓血腥,狰狞凶恶的图文,这才想起昆仑有关相柳的传说,厉喝道:“……相柳,怎么会跟那个扶桑女子扯上关系?罢了,即是遇上,又岂能坐视不理。相柳,今日定要将你锁回昆仑,永世封禁!”
蛇首轻蔑的睨了无涯一眼,而后化为一阵血光,风驰电掣的朝着远处的海面飞遁而去。
“嘶吼……”一声更为磅礴浩大的怒吼,仿佛万千炸雷,齐齐狂轰海面,轰鸣之声层层叠叠,震耳欲聋!
天空中,陡然翻涌出无数的乌云,宛如天山雪崩,倾涌翻滚,黑压压的自天际碾压而下!
一股来自上古洪荒的凶戾,滚滚不尽,仿若泰山压顶一般镇在众人心头上,让人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凝滞起来。
远方,海面开始掀起阵阵狂澜,翻涌不休。继而慢慢鼓起,仿佛有什么上古妖魔,正在巨涛之下,挣扎着破茧而出!
楼船与艨艟,在那股惊涛骇浪之中,仿佛沧海一粟,不停的左摇右摆,缓缓的被狂澜拱上高空,而后翻卷抛砸而下。
狂澜从中分开,巨涛四倾飞冲,将身下的楼船与艨艟一并拍成了齑粉,湮灭于无形。
“嘶吼……”一头怪物,渐渐的从巨浪之中露出了庐山正面目。状如巨蛇,通体青绿,身具八首,仰天雷鸣般嘶吼着,口中森冷的獠牙,在沉甸甸的黑云映衬下,更加的锋利阴寒;蛇鳞密布,其上有着繁复细致的虎纹,凶威凛凛。
化光逃遁的蛇首,仿佛龙脱浅滩,兴奋嘶鸣声中,急速的投入巨蛇的躯体之中,而后缓缓的衍生为巨蛇的另一个凶暴头颅,阴测测的俯首扫视着地面上的众人。
黑云滚滚,雷霆黯哑,电芒闪动,恍然一副末日之象!
“刺史大人,鸣金收兵吧!”荀彧喉结滚动,脸上开始渗出细密汗珠,低声道:“这上古凶神不是我们能够应付的,还是先行撤退,召集天下名门正派,再做计议。”
“嘿嘿,这话本大爷爱听,天塌了自有高个儿顶着,我们这些庸人还是安份点,别乱搅合的好!”甘宁一脸冷笑的打量着太史慈和刘繇,道:“此间也没本大爷什么闲事儿,先告辞了!”
凤仙悠悠醒来,一听甘宁要临阵脱逃,立刻鱼跃而起,拦在翻羽身前,道:“不行,我大哥还在那妖怪的肚子里呢,你怎么可以一走了之!”
“嘿,姑奶奶,那家伙可不比先前遇上的那只大乌龟,没有天人上阶境界的修为,压根就斗不过他!你想找死我可没意见,可你也别想拉着本大爷一块儿往火坑里跳!”
甘宁白眼一翻,无奈的耸了耸肩,道:“再说了,你大哥在他肚子里,说不定连点渣子都没留下了,你又何必逞强枉送性命!大不了等我回到师门,请出师尊,替你大哥报仇雪恨就是了。”
“你……”凤仙一听甘宁横下了心,铁定了要当逃兵的打算,又怒又气,浑身颤颤,指着甘宁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眼角瞥见一旁的太史慈,不由的计上心头,不屑道:“走吧,走吧!难怪我师父说玄武坛不如白虎坛,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今白虎坛的弟子依旧面不改色,玄武坛的倒是夹起了尾巴想要当过街老鼠,嗨,这就是差距啊!”
“你……!行,本大爷认栽了,摊上你们兄妹两,还真是摊上了大事!”甘宁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气的七窍冒火,而后瞥见身后的太史慈的确是不动如山,心中倒是起了较劲的意思:“你给我好好的睁大眼睛瞧清楚,本大爷绝对不会输给那坨屎!”
“嘶吼……”就在甘宁与凤仙纠缠之时,远处的相柳,庞大如山的身躯,破开了层层巨浪,缓缓的朝着岸边奔涌过来。口中怒吼如潮,九个蛇首不约而同的朝着岸上的甘宁等人,喷出九团腥臭漆黑的毒水,仿佛黑云滚动一般,铺天盖地的横压而下。
无涯抬头,看着从上方飞掠而过的茫茫黑水,心中竟是凉气涌动,不寒而栗:“小心,千万不到沾到那些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