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清儿抬头去看有些阴沉的天空,帛州这段时间的天气,似乎就没有晴过,实在是让人无法不担忧。
百姓之事不能等,战世宣便直接出发去,反正该放给杜志若的权已经给他了,还有连清儿在,虽然没有见过连清儿统筹大局,但是从小事情方面入手,总是没什么问题的。
连清儿正在着手官粮倒卖的事情,盯了那小吏几天,终于有了动静。
暗卫跟踪他,见他换了一身极其不起眼的衣服,在没有几个人的巷子里弯弯绕绕,进了一座深宅里面。
“之后呢?”连清儿端着一杯茶,这茶有些潮湿,她并不在意。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他便面上带笑的出来了,而后径直回到自己办公的位置,伙同另外几个商量了一番。”暗卫说道。
“听到什么了吗?”
“属下听不太清楚,听他说要在地二层招待诸位员外。”
这员外是谁,还不知道,但是这小吏会和他们接头就是了,至于这地二层是什么地方,回头问一下杜志若知不知道就是了。
“地二层?下官倒不曾知道,下官是朝县的县令,到这里来也不多时,这应该是一个地方了。”连清儿问了杜志若, 但是他却也不是很清楚。
“我,我知道。”在旁边一直不做声的,前几日连清儿在院子见到的那个姑娘,此时开口道。
连清儿也大概知道了她的身份,年轻,在州官府的后院,无外乎是妾室一类的身份。
“那个地方是之前富商老爷们寻乐的地方,上面是一座青楼,在楼梯后面有一个入口,下面有两层,是,是那些人做皮肉交易的地方。”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肩膀瑟缩着,脸也白了几分。
对那地方如此了解,恐怕只有亲身见过的才知道。
“既然如此,我们便去将那地方抄了就是。”连清儿沉声道。
战世宣刚走,总不能就这么将他叫回来,连清儿便想着,干脆自己行动就可以了。
战世宣走的时候将一块玉牌交给了她,若是有事可以凭借这个去办。
那青楼表面上没有什么人,连门口的招牌都有些斜斜的,连清儿带着几个人过去的时候,推开门便见一个长得十分丰腴的妈妈坐在堂前嗑着瓜子,见了连清儿,没什么好气的道:“都关门了,这位姑娘,您的相公不在这里。”想必是平日里见惯了过来砸场子找夫君的女子了。
连清儿看了她一眼道:“我要找的人,在地下呢。”
那妈妈吐了嘴里的瓜子壳,有些警惕的看着连清儿,半晌道:“什么意思,听不懂,要找人就去别处,这儿也不止我们一座青楼呢。”
杜志若从她身后站出来,指着她斥责道:“休得胡言,这是睿王殿下的人。”
那妈妈眼皮一翻,道:“睿王殿下的人也不在我们这里。”
她说着话,却无意识的挡着几人,不许他们往前走。
“外面民生凋敝,这里生意倒是好。”连清儿不再与她废话,早有暗卫偷偷往后面去了,在楼梯后面,将重物挪开,露出了下面的地道入口。
那妈妈才发现大事不好,还想抢先一步进去报信,却早就被人制住。
“守住出口,一个不许放走。”连清儿说完就踏着阶梯下去了。
这妓院果然不得了,上面两层看着不怎么打眼,却实在是一个地下王国,连清儿一路走过去,寻欢作乐的场所和乐子应有尽有,其间竟然还有不少的欢声笑语。
连清儿记得有一首诗,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这两句诗,实际上说的并不是那些并不能选择自己生活的女子,而是那一干面对国家生死存亡还在享乐的人。
被士兵吓得抱头鼠窜的一群人,一个个绫罗绸缎加身,手上脖子上金银珠宝熠熠生光,一个个肥头大耳的。
本来还惶恐着生怕是睿王殿下亲自来捉人,没料到是一个姑娘,此时都不由得放松了警惕,一个肥头大耳的富商,皮笑肉不笑的走近,几乎都要将头伸到连清儿的胸前来,“哎呀这是哪家的小娘子, 这么大的阵仗?”
他实在无理,战六拦在他的面前,手中的匕首一触即发。
“休得无礼,这位是睿王殿下的王妃!”杜志若也出来道, 看睿王殿下对连清儿的态度,这个人怕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听到是睿王殿下,那富商微微忌惮了几分,道:“那不知王妃,到这里来做什么?我们寻欢作乐而已,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是说王妃是来寻找睿王殿下的?那不巧,殿下不在这里呢。”
他满口的污言秽语,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连清儿压着心底的火气,不发一言。
“我们查到有官府人员与人勾结,倒卖官粮,王妃是来抓人的。”杜志若沉声道。
但是环视一周,却没有小吏的人,想必是这里还有另外通道,连清儿不担心他会逃跑,但是此时面对这一干地头蛇却是有些棘手。
“哎呦这不是朝县的青天大老爷杜大人吗?怎么,在帛州城里办了两天工,就将自己当成了帛州城的父母官了?您走夜路可悠着点,帛州城,可不大太平。”这话便是明晃晃的威胁杜志若了。
“可是各位有证据吗?我们身为帛州城的小商人,手里屯点货,想着避过风头再说,实在是有人需要,我们就卖了,这有什么错?这位王妃,倒是拿出一点证据来啊,咱们平头老百姓,可受不起这个惊吓。”肥头大耳的富商捂着自己的小心脏,那模样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有没有你们说了不算,我自然会拿出来,在这之前,倒是劳烦各位不要轻举妄动了。”
连清儿也不是没有准备,那小吏抓到了顽抗也不是没有可能,她另外将几个伙同的人一并控制住,将那藏粮的地方给找了出来。
同是商人,当真是有千百种姿态,像连清儿这般的商人,恐怕千万年也不会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