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玲珑阁的连珏不由得打了个冷噤,他转身看着一直跟在旁边的平掌柜,奇怪地问道:“阁里是不是有些冷。”
平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纳闷道:“没有啊,二少爷,是不是您最近补药吃得多了,肝火旺盛。”
这话倒也不是没道理,连珏想了想,决定出去走走。
这几日雪下得大,屋外银装素裹,地上都是厚厚的积雪,轿夫走在上面,须得分外小心一些。
路上开着门的店铺门可罗雀,连珏坐在轿子里闭目养神,想着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忽然间,轿子停了下来。
外面没什么声音,连珏不悦地开口:“怎么停下来了。”
话音刚落,软轿门便被一只手粗暴掀开。
连珏不悦地看过去。
是一个年轻人。
这人看着年纪与他差不多,一身的纨绔气息,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人,歪加七八个手持棍棒的家丁,一双微微下垂的眼睛看起来十分熟悉。
“你是什么人,也敢掀本公子的轿子。”连珏脸色一沉。
“你就是连珏?”年轻人的目光里蓄满怒火,不由分说,一伸手便扯住了连珏的衣领。
突入而来的变故让连珏应对不及,加上最近腿受了伤,竟然直接被这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揪了出来,狼狈地跌落在雪地上。
“你是什么人!”连珏愤怒地起身站定。
“干了什么事情你心里有数!”年轻人破口大骂,一个没站稳,旁边的年轻人还扶了他一把。
“周兄,不要拦着我!让我教训教训他!”连清儿一把推开旁边的人。
不是周衍又是谁?
只见他假惺惺地伸手捞了几下年轻人,又一副制不住的模样。
连珏从他的身上闻到了浓浓的酒气,知道他定然是喝了不少的酒,便缓和了几分语气,道:“你到底是谁,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认错人了。”
年轻人当即插着腰大声嚷嚷道:“哼,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冯煜是也,冯大人就是我爹。”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使着家丁将连珏团团围住。
一听到这个名字,连珏的头皮一麻,知道自己当真是惹上二世祖了。
不过他依旧带着一丝侥幸:“原来是冯公子,您有何贵干。”
冯煜不由分说正准备上去动手,旁边的周衍又拉住了他:“哎哎哎冯兄,这里人多,不要声张了,这位连公子可是很有名望的,你和他争吵,一定没有好处的。”
被这么一拱火,冯煜是彻底忍不住了。
“要不是你勾引我母亲,我父亲至于忍受这顶绿帽子!我又怎么会被无缘无故迁怒,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他一嗓子下去,附近的店铺纷纷探出了一个个好奇的脑袋。
他也是倒霉,就因为撞破了自己父亲和母亲的谈话,得知了这件事,冯大人一气之下甚至怀疑这么大一个儿子也不是自己亲生的,不仅将他打了一顿,还没收了他所有的钱袋子。
害得他跪在冯大人面前叫了一整天“爹”才得到一个出来的机会。
刚出门便碰到了周衍,周衍大方地请他喝酒,谁知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酒气上头,加上周衍在旁边若有若无地刺激他,冯煜当场就摔了手里的酒杯,要来找连珏麻烦。
“给我上,打死他!”冯煜手一挥,家丁们一拥而上,将连珏淹没在了雪地中。
直到府衙的人闻声赶来,周衍才拉着冯煜让手下的人住了手。
几个官差一看,打人的一个是冯大人的儿子,一个是周大人的儿子,一个都不敢动。
“大哥,这该如何处理啊。”一个小衙役提着刀左右为难地看着两个公子哥。
为首的衙役一巴掌拍在他的脑后,气道:“你敢动吗,还不快派人去通知连而老爷将公子抬回去!”
小衙役如蒙大赦,赶紧去找人了。
事情虽然平息了,可冯煜的那一嗓子透露的消息,让整个滕州人民都炸开了锅。
这次可不是空穴来风,道听途说了,冯公子亲口说的,那还有假!
且不说冯煜酒醒了会如何后悔自己的冲动,就连珏而言,他这次可以说是彻底栽了。
之前他的腿断掉其实并不是摔断的,而是冯大人命人打断的,这次又被冯煜打了一顿,简直苦不堪言。
而玲珑阁也在这样的变故中,直接被查封了。
滕州的百姓都在背地里津津乐道这一出好戏。
事情背后最大的赢家自然就是花娇阁,不费吹灰之力搞垮了玲珑阁,气病了连珏,连怀如今更是四面楚歌。
不过他依然十分的坚持,甚至开始找钱庄借起了高利的契银,为的就是争取一个皇商的位置。
与他的强弩之末相比,连清儿自然是风生水起。
“小姐,帖子已经写好了,回头让人送过去就可以了。”连城将一封荐帖交给连清儿,只要将这个交给府衙的皇商钦差,他们就能顺利参加这次的皇商角逐。
连怀倒也不是不想写帖子,可以他的金玉楼现在的状况,根本达不到皇商的递帖要求,根本无力与连清儿争抢。
他不能做得不偿失的事情。
“得想个办法。”连怀急得是团团转,这几日连嘴角都生了好几个燎泡。
戚氏看他在眼前转得头晕,忍不住关心了两句。
听连怀说过之后,她想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嫁妆铺子,也是爱莫能助。
“老爷,我倒是有个主意……”戚氏想了想,忽然开口道,“你说恒家那边有没有……”
本来还有点希望的连怀一听这话,连连摇头。
恒家现在都和他们结仇了,怎么可能反过来帮他?
“我的意思是,瑾儿。”戚氏吞吞吐吐道。
大家都知道,恒家的公子喜欢的是连瑾,只不过中间出了点岔子,弄巧成拙。
“那恒家还能要她?”连怀分外怀疑。
“老爷你当然不能直接去找他们,得去找恒公子啊,只要他对瑾儿还有一点真心,哪怕是让瑾儿去做个侍妾,咱们也有机会不是?”戚氏耐心地分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