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是关于中宫那边的,说到这杜若就有些幸灾乐祸……
据清思殿里的杂役婢子说,端午宫宴结束那一晚,太子弘行色匆匆的去了那,一个婢子当时大着胆子偷偷看了太子殿下一眼,当即就有点发怵,因为太子当时面色看起来极为难看,有种风雨欲来的即视感。
后面太子殿下和衡阳公主具体说了什么也无人知道,因为太子殿下一进去就将婢女太监们全部遣了出来,独留兄妹二人在里面……
退到外面的宫人们只能听见二人模糊的声音和太子殿下低沉的怒声,似乎还有重物落地的闷声,此后便是一阵阵低泣的女声,便看见太子殿下甩袖而出,面色不佳。
贴身婢子颤颤巍巍的进去,想看看自家主子出了什么事,谁知刚一进去一个杯盏便迎头掷来,狠狠砸在第一个露头的婢女头上,顿时额上一片血色,那婢子惊呼一声,甚至都没敢大叫,连忙跪在地上认错。
殿中女子满面惊怒,状若疯癫,大声叱喝着进来的婢女,叫她们滚,婢子们吓得脸色发白,花容失色,生怕主子一个不满又拿她们撒气,于是乎跑的飞快,很快退到了殿外,那伤了额头的婢女则早早回去治伤了。
徒留一众在外听着衡阳公主在里面噼里啪啦的一阵乱砸,端的一副疯魔之像。
而平日里最为得脸的贴身婢女闻兰则是一副了然的模样,因为在她刚进去的那一霎那,她凑巧看见了衡阳公主脸上那一道十分清晰的红印,印在白皙的面庞上算是相当明显的,旁人不敢直视,只自己心细看了进去,怨不得公主这副模样,怕是太子殿下亲手教训她,但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是什么原因……
令月唏嘘不已,中宫那边的事她可不想掺和一点,她也不想知道为何,因而令月只是一笑而过,接着道:“还有呢?”
“这个公主听着心中不愉吗?那衡阳公主总是为难咱们,这下不知道有多难受呢!”
“杜若!好好管住你的嘴,日后要是给公主惹了麻烦,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小蹄子!”
玉娘在一旁听着,终于是忍不住了,一脸严肃的喝了杜若,叫其乖乖闭嘴了。
“还有一个,公主听了保证开心……”
辛夷机灵的接上了话,继续道。
“说来听听……”令月道。
“就是那杨家的混账,听说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令月顿时来了点精神,惊疑的问道,心道不会是阿耶偷偷派人在流放途中干的吧……
“婢子们也不知道,就听说死状很是奇异,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伤口破损,也没有血迹,可就没气了,侍卫小兄弟们都说可能是被吓死的,可什么东西能吓死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难道是……有鬼!”
令月其实是怕鬼的,小时候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半夜睡不着,睡着了大多是闷在被褥里,那叫一个难受,现在听说了这样一件古怪事,下意识的就往鬼神那边想,声音都颤了颤,眸子也因为害怕而迅速眨动着……
于是,一连几天,长宁公主是在玉娘的陪同下入睡的,过了好几日才忘却那杨六郎的古怪死因。
……
长宁公主最近有些烦躁,但原因又无法明说,只因为都是些小女儿心思,不敢对人吐露……
崔家大郎君虽然还想和五姐继续腻在一块,但礼制在前,他不得不回清河郡等待大婚,对此他是既无可奈何又甘之如饴。
李瑜对于此也是差不多的心情,依依不舍但又满怀期待,每每令月去她紫兰殿,都看见她在殿中一脸甜蜜的绣着嫁衣……
依照吉利些的说法,若女子可以亲手绣制自己的嫁衣,待到大婚那日穿上,便可以受到诸天神佛的祝福,永结连理,与子偕老……
但一般贵族女子鲜少会去大费周章的绣制一整套嫁衣,顶多就是在家中绣娘快要完工时绣上几针给,以表诚心而已。
李瑜不是,她本就喜欢崔家大郎君,又经过这番波折,可谓是跌宕起伏,苦尽甘来,更是对其稀罕的不得了,于是对自己的嫁衣也是上了心的,除却那套婚服成衣不是自己做的,其他皆不假于人手,自己亲自上阵,将绣娘给的图样一一绣好。
令月每次见她这副没出息的娇羞模样都忍不住要调侃她,而她却丝毫不在意的模样,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过来人模样,对令月说……
“等你和裴三订下的时候,怕是会比我还上心,我劝你最好莫要打趣我,风水可是会轮流转的……”
结果很明显,两姐妹又是一阵闹腾,李瑜连嫁衣都搁下了,享受着这最后作为未出阁少女的时光。
但令月的烦恼还是没有解决,于是,在练完箜篌后,她犹豫再三还是去了紫宸殿,想从阿耶那里打探些消息……
紫宸殿,庆徽帝一如既往的在殿中批阅着奏章,虽然阵阵咳嗽,面露疲态,但仍然坚持忙碌在家国大事中,几十年如一日,不敢废弃。
见小女儿竟然在此时来了,他有些惊奇,因为一般情况下皎皎不会在这个时辰来,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看见她来,他都是高兴的,这不,喜笑颜开的放下了朱砂笔,吩咐内侍奉上果品零嘴……
在紫宸殿许久,少女期期艾艾,欲语还羞的怪异模样一下子引起了庆徽帝的注意,他稍微试探几句,见她意动,顿时明白了原来自己的掌上明珠今日来此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仿佛从头到尾都透彻了,庆徽帝直叹女孩长大了留不住,现在心里就装着外人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这就是他所期望的他该高兴才是……
庆徽帝笑了笑,觉得自己可以对她的以后放心了。
“前几日蜀地来报,西凉节度使叛唐,发兵二十万想攻取长安,但被唐军在碎叶城击溃,其首领薛陀带着三万残兵逃到了蜀地,落草为寇,为祸蜀地,虽只是残兵,但西凉骑骁勇,遂州刺史不敌,请援于朝廷,皎皎来猜,阿耶是让谁领的兵?”
庆徽帝一瞬不瞬的看着小女儿,心道: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应该能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