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哗啦啦！”
大雨倾盆而下之前，所有人都回到自己家里，包括还扭在一起的王氏和白氏。
柳甜妹进门之后，顾不得看热闹，先回了那漏风又漏雨的小木板房里，看看柳尧回没回来。
好在柳尧为人只是实惠不是傻，看到天色有变，比她还早一步回到小木板房里，此刻正拿着那些残缺的水罐，熟悉的摆放漏雨的位置，生怕把她们父女的木板床弄湿了。
这简陋的，只有十平米的木板房里，只有两个用木板和石块，搪起来的简易床，其余任何家具都没有。
就连她们父女那余下的一身破衣服，平时都被当成枕头，放到床头堆放。
简陋的，简直比外面的乞丐，也好不到哪里去。
柳尧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连头都不用回也知道，是柳甜妹回来了，毕竟这简易木房，这十二年可从来都没进过，除了曾经的三口，如今的两口之外的任何人。
“快进屋来坐，下雨了，外面冷。”柳尧将最后一个破水罐，放到滴水的地方，这才转过头看过去。
柳甜妹将手里那占了泥沙湿衣服的木盆放到地上，撅了撅唇角慢慢的走过去，叹口气道：
“爹，今天大舅妈和二舅妈合伙算计我，如今在堂屋狗咬狗呢！你要不要过去看看热闹？”
柳尧闻言一愣，那黝黑憨厚的脸上，全数都被惊讶取代，之后却是仔细看看她，心急的问道：“那你有没有怎么样？”
看到柳尧关心的神色，柳甜妹的心下一片温暖，赶紧摇摇头：“当然没事啊！就她们那些小儿科，我都被欺负过好几次了，若是还能上当，岂不是比猪还笨？”
其实柳甜妹说这话，那也是希望柳尧明白，她们必须离开贾家，而且越快越好。
柳尧叹了一口气，反倒劝道：“甜妹啊！爹或许从前没教过你，那是因为爹一直都觉得，你想个懂事明白的孩子。”
“但是如今看来，你还是不太明白。贾家的人固然不好，但那也是你娘的亲人，都是有骨血的亲人，她们可以对你不好，但是你不能对她们不好。”
“因为你是小辈，是孩子，是拥有未来的人。你不能让仇恨蒙蔽你的眼睛，不能让你的心里堆满黑暗，而不能看到阳光。”
柳尧边说边走近柳甜妹的身边，抬手摸了摸她头上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干枯又有些稀少的头发，慈爱的笑容温暖的就像夏日里的阳光。
柳甜妹抬头看着柳尧，很想说他这样的话，太过软弱迂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着柳尧慈爱的目光，她就觉得自己说不出来反对的话。
屋内因为外面过大的雨势，所有土陶的水罐，都被雨滴打的啪啪作响，就好像是一首最动听的声音，伴随着柳尧的话，记在柳甜妹的心底。
柳甜妹深深的点点头，就算她不是很赞同柳尧的话，但是她心里也明白，这是一个贫穷的父亲，能给自己女儿最值钱最好的宝贝。
那就是善良，和一颗不计较的心。
***
这场大雨，从中午一直下的晚上，所以柳尧也不能下地干活，便陪着柳甜妹去厨房做晚饭。
从这一次晚饭，柳甜妹就清楚的知道，柳尧绝对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家里家外男人女人的活儿，他都会做，而且做的还很好。
难怪这具身体，小小的年纪做出来的饭菜就那么香，敢情是遗传自亲爹柳尧的。
王氏和白氏的撕逼，那是一直进行到晚上才结束，再见到她们俩的时候，她们俩的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抓伤。
甚至连贾老太的脸上，也不知道让谁都挠了一道，估计是拉架的时候不知道被谁挠的。
不过也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这场战争到底是有多激烈。
王氏倒是没有回娘家去，不过她回屋就一直没出来过，说是自己的咬被白氏推下桥的时候撞坏了，需要好好养着。
甚至贾义都找贾老太，要请个郎中来给王氏看看，可贾老太心疼钱，说腰伤了养几天就好，不需要浪费铜板。
贾义撇撇嘴无奈的转身回去，再看白氏的时候，那眼神可就有点吓人。
不过白氏仗着自己长得壮实，人高马大的不比贾义一个男人身手差，所以根本就不管贾义到底想干什么。
转过天来，柳尧下地去干活，家里的衣服，那可就又落到白氏的手里。
“娘，我不想去，弟妹在外面那样说我，你还让我怎么见人啊？所以今天这衣服，我要在家里洗，你让贾修和贾义都去河边给我打水。”
白氏实在是推不掉这活儿，只能坐在地上耍赖。
贾老太闻言那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戳了戳她的脑门，骂道：“是她平白无故的说你？还是你自己找的啊？”
“这么大个人了！你怎么就不长长脑子？为了偷个懒，你至于把你弟妹从桥上推下去？如今好了，她的腰伤了，家里的活儿不是你做，难不成还让我做？”
“我到底是遭了什么孽？娶了你们这两个不省心的玩意儿？真是家门不幸！祖上无德啊！”
白氏一听这话，那立刻两个眼泪都冒出泪水，哭哭唧唧的说道：
“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是王氏那婆娘脑子慢，腿脚又不灵便，怎么能怪得了我？”
“我为贾家生了两个儿子，聪明又是个好孩子，读书也一流，在学堂里不知道怎么被别人夸呢！”
“如今娘你居然为了那么一个女人，就说让贾修娶了我后悔？你这不是拿刀往我心窝子里戳吗？我不想活了！”
白氏边说边使劲拍着自己的大腿，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
贾老太一见她耍起刁来，似乎也是没法的，毕竟她喜欢贾聪明，那是绝对的事实，以至于对白氏也要手下留情。
“行了！行了！你可别嚎了，这要是被人听着，指不定怎么笑话咱们贾家呢！让贾修和贾义去打水，就去打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