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皆不发声了。
“你说什么?”过了良久,林寻才大声道,“大小姐,你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舟车劳顿这么多天,怎么也得先好好休息一晚啊。你那药不差这一晚的,明日一早再送也不迟。”
“是啊,唐姑娘,我知道你救人心切,激动难安,可是不差这一晚的。”齐煜也道,“况且我们数日以来风餐露宿,已是辛苦不已,你今夜出去,必定精力不足,如何才能快速将药送达呢?”
唐谷溪闭口不言了,手中攥着药瓶在帐中来回踱起了步子。她心绪难平,又想起花宁当初说的期限一到,便会增加不测的危险来,况且此时已是二月初,若是阳春一来,乍暖还寒时候,秉风哥哥的身体更是飘摇不安时,病况实在不容迟疑。
林落见她思绪难定,和齐煜对视了一眼,便要上前去劝说她。可还未等她开口,唐谷溪便转过身来,直视着他们三人,语气坚定:“我知道你们皆是好意,但此事真的刻不容缓。我……我一向预测得很准,方才拿过药之后,心中便一直惶惶不已,七上八下,总觉得一时一刻也不能再拖延了,否则定会出事!”
林寻深吸一口气,瞥了齐煜一眼,轻声道:“齐哥哥,要我说啊,你方才就不该那么早给她……”
“我怎会知道她会突然魔怔起来……”
“那现在该怎么办?”
“当然是拦住她。”
“其实,”林落开了口,“其实也不差这几个时辰的,你先好生休息一下,天稍稍一亮便可出发,如何呢?”
“不、不行……”唐谷溪眉头微蹙,双手将瓶子握在胸前,喃喃道,“既然已经到了鄱安,我们已经驻扎在此了,那为何还要拖延几个时辰呢?万一就因这几个时辰,秉风哥哥出现了不测,我的后半辈子无论歇息多久也无用了。和他的病比起来,我宁可三天三夜不睡觉。如果此刻没有解药倒还好,可是解药明明已经被我拿在手里了,我真的……真的容不得半分耽搁……你们无法理解我的心情。林落、齐公子,你们就答应吧,答应我即刻就动身前去吧,我只需要一兵一马,不耽误你们任何事,怎么样?”
她极度认真地望着他们,仿佛已经没有退路了,清澈的眸子哀求着他们的点头。
齐煜看着她如此迫切的样子,实在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连林寻,此刻也羞于说出一句话了。营帐之中安静了许久,只听得外面甲士们跑来跑去的脚步声和指挥吆喝的声音。
林落和林寻不由自主皆看向齐煜,只见他沉默了片刻之后,便轻轻点了点头。
唐谷溪脸色微红,几乎要喜极而泣。她眼角泛着泪光,重重点了点头,有些语无伦次:“谢……谢过齐公子!”说完,就要忙不迭地跑出去。
“你等一等!”齐煜急忙把她叫住,“你这也太说风就是雨了,先别着急,你一人去太不安全,务必要有人陪同。可是……林落和林寻是大王钦点的人,也不能擅自离开……这样好了,我让叶英随你同去!”
“可是叶大哥身为齐将军的副将,此时一定忙坏了,我怎能让他陪我前去呢?”唐谷溪想了想,“你就派一个小兵给我就好,也好让我在路上有个伴儿,顺便为我指路。我们快马加鞭,应该不到三日就能到达凉禹的边境。”
齐煜想了想,“这样也好,那我派去两个好了,照应周全一些。”
“好。”唐谷溪点了点头,齐煜便起身走出了营帐。她望了一眼林落和林寻,张口想说什么,却又堵在了嗓间,想了想什么也没说出来,索性即刻走了出去。
“姐,这……这就去了?”林寻望着营帐口,呆呆地道。
“让她去吧,否则她也不会安心。”
“可万一路上有什么不测……”
林落一听,心中不免有些慌乱,她镇定了镇定,摇头道:“应该不会,只是去一趟驿站,途中经过的只是驿道和荒野,怎会遭遇不测呢?”
“就算路上无事,”林寻扭过头来看着她,“可万一到时候她反悔了,去到盛歌突然睹物思人、不想回来了,那我们怎么办?”
“那你的意思是,不让她去送药了?”林落瞥了他一眼,反问道。见林寻不说话,她转过头来,望着营帐口,淡淡道,“放心,她说过,她不会回去的。”
林寻愣了一下,“她何时说的?”
“除夕那晚,她喝醉了酒,回到房内时说的。”
“除夕那晚……”林寻皱了皱眉头,思索道,“哦,我想起来了,那晚我也喝醉了。可是……可是她当时是醉酒状态呀,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怎还会记得呢?更别说临时反悔、即兴食言了。”他顿了顿,斜睨向林落,“姐,这不像你呀,你以前的的疑心与谨慎上何处去了?”
林落听罢,也觉得有些不放心,可是此刻唐谷溪的决定已下,又不能找出有力的说辞来劝阻她,而他二人更不能与她随行前去。反正早晚都是如此,那何必纠结于此刻呢?
就在这时,齐煜掀起帘子走了进来,见他二人发愣,问道:“你们在想什么?也像她一样魔症了?好了,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这是毛席与被衾,你们早早睡下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地上的坐席上。
“她走了?”林落问。
“嗯,走了。”齐煜回过身,看着他二人,“你们在担心些什么?”
林落和林寻对视了一眼,皆不说话了。
“好了,歇息吧,我还要回主营去商谈些事情,父亲和司马将军,还有叶英,都在那里。”齐煜说罢,向营帐口走去。
“少将军!”突然,营帐口一个人叫道,“少将军,有宣阳传来的信!”
林落和林寻一怔,皆望向营帐口。齐煜停在了原地,对门外道:“进来吧。”
只见一个甲士掀帘而入,来到齐煜面前单膝下跪,双手送上一封信,铿锵道:“这是方才宣阳城内送来的信,说是要交给唐姑娘的。”
“唐姑娘?”齐煜纳闷道,伸手接过了信,“你确定是宣阳来的?”
“确定。那信使方才说,自我们行军出发之后就一直在后追赶,直到方才……才追赶得上。他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此信不可拖沓,务必要让唐姑娘即刻看到。”
齐煜皱了皱眉,“送信的人呢?”
“他给了信便走了,小的……也没拦住。”
齐煜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信,唐谷溪已经快马走了,又怎能让她此刻就看到信呢?而这封信来自宣阳,又是谁人寄出的呢?送信之人如此紧急,信上又是何内容呢?他想着,心中迷雾一团。
“好了,你先出去吧。”
那人走后,齐煜拿着信来到了林寻二人面前,皱着眉望向他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