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国光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浑身湿漉漉地坐在一间公厕小隔间的马桶上。
发梢正在滴着来源不明的水,搭配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纪国光心里被膈应的实在不愿意往某个可能性去想。
正当他还僵硬地坐在原地时,隔间的外面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马上就要去北海道了~阿光,我特地从网上查了北海道有哪里好玩的,还定了便宜的民宿!据说能那里有温泉还能看见北国狐狸哟~”紧接着是水流的声音,应该是说话的人打开了水龙头洗手,那人一边洗手一边哼着明显是自编的不成调的小曲:
“北国狐狸~北国狐狸~~”
这是……莫桀的声音……?
哦,对了,这是他们事务应一位委托人的要求前往北海道出差来着。
记忆开始渐渐回笼的纪国光刚把手放到小隔间的门锁上,心里还在想着怎么解释自己的情况,门还没打开,外面却紧接着又传来一个更加熟悉的声音——
“小桀,动作快点,我们还没过安检。”
“来了!”水龙头被关掉,一阵小跑步的声音响起,显然是声音的主人追着自己的同伴跑出去了。
隔间内的纪国光保持着手伸向门锁的姿势在发呆——
刚刚那个声音是……他自己?
是了,纪国光想起来,在去北海道之前因为莫桀丢三落四的缘故他们不得不在已经出门50分钟的情况下又回去拿一份很重要的文件,结果再次出门时又遇上了高速上发生车祸结果堵车。本来很宽裕的时间,这么来回一折腾,等到了机场时已经快接近登机的时间了。见莫桀上完厕所洗手时还有闲情逸致慢悠悠地哼歌,站在门口守着行李等人的他就忍不住开口催促人动作快点。
撇开这些不谈,他难道不是应该回到从北海道飞回横滨的飞机上吗?现在这时间也不对啊!
“mr.r?r?……蠢r!”
纪国光试着喊了好几声,根本就没有人回复他。
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在心里反复叨念着:要冷静、要冷静,想想通常情况下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
通常情况个鬼啊!普通市民会遭遇这种离奇的事吗!
一时间从外面只听洗手间最里面的小隔间里传出一阵玎剜仄嫫婀止值纳簟
过了一会儿,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十指交叉抵在鼻下,身后自带黑色漩涡背景,故作冷静的纪国光流着汗思考:看来这种情况只能借鉴文学作品里发生过的类似的情况了。
比如哈利波特里出现的……时间转换器?
实在是太久之前看过的电影了,遥远模糊的记忆让纪国光不太确定:好像是说通过时间转换器回到过去的人,不能让过去的自己发现?然后只要等时间自然流逝回到自己离开的那一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好了?是这样吧?没错,应该就是这样的!
已经想好对策的纪国光总算稍稍放松了下来。
结果这一放松下来,就感到自己的腿侧一直有种被什么戳来戳去的感觉。
侧头一看,正是从鲸鱼岛离开时米特阿姨送给他的单肩挎包……纪某人这才发现自己不仅还穿着在天空竞技场时的衣服,并且依然保持着女儿身没变回来呢!
——幸好刚刚没手快打开门喊住莫桀orz
一瞬间,纪苹果脑海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随后立刻打开挎包的纪国光被从里面喷出来的水柱浇了一脸:同样浑身湿漉漉的一到九号正在冲他们终于现在才想起自己的愚蠢主人吐口水。
纪国光:“……”
赶忙小心翼翼地把这群小家伙们从包里捞出来挨个摊在腿上。
终于从狭小又潮湿黏糊的挎包里摆脱出来,在空气畅通的环境下小家伙们很快就精神了起来,一个个自己跳起来抖落身上的水珠,很快就又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了。
放出“圆”覆盖了整个洗手间,在确定四周没有人之后,感叹着开念后真方便的纪国光从容的打开隔间里走出来。
抱着小毛球,身上覆着“绝”的纪国光从洗手间走出去时,视线不经意的从镜子中自己的投影上淡淡地划过——
正巧有了多余的时间可以去解决“诅咒失灵”的事。
※ ※ ※
“并不是‘诅咒失灵’。”安倍晴春折扇一合,扇尖轻轻敲着面前的矮茶几,“你还记得当初我把紫珠交给你时说过的话么?‘不排除反噬的可能’。”
纪国光恍然。
当初他倒霉的刚中了这什么该死的诅咒后,就只着急的想隐瞒这件事,于是安倍提供给他的紫珠在他眼里就跟救命稻草似的。至于什么反噬……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所以说现在这个状态就是紫珠反噬的效果么?”
穿着一身草青色男式和服的纪国光扎着短马尾,此刻端正地跪坐在安倍晴春对面,手里托着一只紫砂茶杯安静地喝着茶。
从安倍晴春的角度看过去,只觉得对面坐姿笔直端正的男装少女神色举止安然恬静的好像一幅画,眉宇清秀又透着一股飒爽的英气,真可谓风华夺目。
这样走在大街上一定会收到不少侧目吧?若四季君真的是个女孩子的话……
心底刚起了这么一个念头,安倍晴春就轻笑一声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随即告诉纪国光:“那个被你误食的紫珠我先前已经帮你拿出来了,预计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的。”
纪国光则以为安倍晴春那声溢出来的轻笑是在笑话他把那么大一颗珠子也能囫囵吞了的事,有些尴尬的轻轻咳嗽了一声,微红着脸侧过头去。
正所谓——
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
安倍晴春摇着手里的扇子斜躺在走廊的地板上,心里还在浮想联翩,地板上就传来“咚、咚、咚”的震动声,没多久就听见武藤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
“我又买了新的玩具!你们快来看看合适不合适?”
一屁股坐在安倍晴春旁边的武藤和也,迫不及待的将拎着的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倒在了走廊上,只见一大堆玩具滚落了出来。
被破坏了自己满腔诗情画意的安倍晴春毫不客气的一扇子敲砸武藤的后脑勺上。
“你啊……”
武藤常被安倍这么敲敲打打的早就习惯了,这时也就象征性的“嗷”了一嗓子,手下也不停,很快就把散在地板上的玩具零件拼了起来。没多久,一些尺寸袖珍的滑滑梯、秋千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下。
只听武藤语气兴奋的朝不远处正在果盘里啃西瓜的小毛球们招手:“千雪、铃兰、里莎、幸子、朱里、玲美、雪奈、由贵、萌萌酱~你们快过来看看呀~我给你们做的新玩具~~”
事实上再此之前纪国光还不知道原来大学时喜欢卖着萌坑人的芝麻包武藤君还有这点爱好——对体型袖珍的小动物完全没有抵抗力什么的。
几天前他刚到阴阳寮来找武藤他们“避难”时,武藤第一眼不是嘲笑他的女体状态,而是一下子就被九只小毛球们夺取了全部注意力——那无可救药痴汉的表情就跟有女儿控的父亲一样。
在听说纪国光给他们随便就编了一到九号这样的序号后还狠狠把他骂了一顿——“你怎么随便这么对待女孩子呢!”
于是就有了现在纪国光压根儿没记住几个的一长串名字。
也学就是所谓的物似主人型吧,电极鼠们似乎对自己的新名字也很不感冒的样子,每次武藤这么喊的时候根本没有鼠睬他。
就好比现在,武藤还在哀怨的报菜名、呃不,是报名字:“千雪、铃兰、里莎、幸子……”
小毛球们连耳朵都不抖一下,继续啃自己的水果。
只听纪国光清了下嗓子,然后高喊一声:“一到九号!”
所有的小毛球们就立刻从那半个已经见底了的西瓜里竖起脑袋看过去。
——武藤特别幽怨地看了纪国光一眼。
纪国光全当没看见,拿起一旁的湿毛巾把每个毛球身上的西瓜汁都擦干净了,才把它们往武藤的方向推了推:
“去玩儿吧。”
武藤立刻忘记要记恨纪国光了,跟献宝似的把自己按毛球们的身材尺寸特别请人量身定做的玩具讨好地推了过去。
纪国光在阴阳寮待了近一个星期,直到差不多要到当初从北海道回来的时间,这才离向武藤和也与安倍晴春道别。
此时的纪国光已经恢复了男儿身。安倍问他还需要他再提供紫珠不?纪国光笑着婉拒了安倍的好意——娘溺泉的诅咒发动条件是碰到冷水,他现在学会了使用念,“缠”可以一天24小时覆盖在身上,只要他不愿意,完全可以隔绝任何冷水近身。
只要不碰到冷水,这种程度的诅咒倒也没什么威胁了。
临走时反是武藤和也十分依依不舍,那愁苦的表情就跟要嫁女儿似的。最后还把他买的那些嫁妆(玩具)打包好了,让纪国光都带走,并且一副你敢亏待我的女儿们我就跟你拼命的架势。
纪国光只能额上挂着五线谱,就这么收下了。
※ ※ ※
东京羽田国际机场。
“哇~~终于回来了!”莫桀推着放行李的小车兴奋地跑出行李托运处,然后往行李车上一趴双脚离地,顺着惯性滑行出去,嘴里还大声喊着:“东京我回来啦!北海道太冷啦!”
在周围人善意的笑声与目光中,“纪国光”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抹笑:“小桀,我去趟洗手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好~”莫桀从行李车上下来朝“纪国光”挥挥手,推着行李自觉在大厅里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来就开始掏手机,他准备打电话给阿壬报平安。
身穿西装的眼镜青年拐进一个人流稀少的路道里,只是转身的片刻便已变成一个身穿风衣金色长发飘飘的美男子。
金发男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墨镜正要戴上,忽然若有所感的回头往来时的方向看了看,喃喃自语道:“任务完成的不错嘛!”说着便戴上墨镜,迈着潇洒的步子离开了。
空荡的走道上响起清晰的脚步声,似正逐渐远去,没一会儿便完全消弭在了空气中。
※ ※ ※
同一时间,坐标新宿——
在距离人来人往繁华热闹的街道不远的一处深巷堆放垃圾的地方,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刚倒完垃圾准备从后门回餐厅的胖厨子被那声音吓了浑身肥肉一抖,转身就见垃圾堆上烟尘滚滚让人瞧不清情况。
回过神的胖厨子脸上虽然恼怒,却像习以为常一样,调头往回冲了几步就抬头冲那楼上骂骂咧咧道:“个小娘皮的又直接从楼上扔垃圾!多走两步屁股生疮啊!”
骂了半天竟无人应答。
没了平时熟悉的对骂,那胖厨子也不多奇怪,多半是那住楼上开馆的娘们又有生意上门就顾不上吵架了。
这天还没黑呢,谁会这么猴急一大早来啊。
也不知道是冲谁又骂了两句,胖厨子骂完一手按在油腻腻的门把手上拉开门就走了进去,随后用力“纭钡囊簧厣厦拧
然而就在那厨子关上门之后,一个身材高挑的影子从垃圾堆的烟灰中走了出来——
“啊~~让我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不幸掉进垃圾堆的西索抬手按着后颈,来回活动脖子,一边随手在身上一摸,“轻薄的假相”立刻掩盖掉了衣服上的污垢。
西索正要往巷外走,经过一处楼道时,却被里面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开口拦住:“哎呀~这位大哥~要来楼上坐坐吗?新客体验价九折哟~”女人挺着自己引以为傲的雪白胸脯,一边扭着腰向西索走过去。
“嗯~?”随意地发出一个鼻音,西索毫不介意的一把将人搂进怀里,一手肆意得从女人的脸颊上一路向下滑去,引来女人阵阵娇/喘。
他的五指停在女人的颈项间流连,在任何时刻都不介意释放自己的荷尔蒙的西索,用他带着特有滑音的语调跟女人似调情道:“去楼上坐坐啊~可以哟~不过你一定不会介意先告诉我这里是哪儿吧~”
“这里?这里是黄玫瑰会所啊!我们……呃~”
西索在女人的腰上力道恰好的掐了一把止住对方的话:“我是问,这座城市哟~”
被西索高超的调情手段直弄得腰腿发软,女人喘息倒在西索怀里,听到西索的问题后表情却有点疑惑:“这里?这里是无限城啊……”
“无限城?”嘴里咀嚼着这个词,西索眯起眼终于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也许我们可以上楼继续谈?夜晚都还没有开始呢~?”
与此同时,在距离西索并不远的地方——
“叮!叮!叮!”
除了格斗双方的武器在空气中短暂的碰撞发出激烈声响,对战中的人们身影犹如鬼魅般在错综复杂的建筑物之间偶尔一闪而过,让人根本捉摸不到他们的运动轨迹。
——说起来伊尔迷也是挺郁闷的。
在伊尔迷看来,西索这厮纵使有若干毛病,但是每次交钱的时候都挺爽快的,而且从来不还价,所以伊尔迷也愿意和这么个变态保持联系。
最近西索还荣升成为了他未婚妻的老师(虽然纪草莓不承认),但是这家伙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火速成为了隔在他和他未婚妻之间交流感情的障碍,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要不是他想顺便帮莓捡一个现成免费教念的老师(因为他自己要出任务,所以没有时间教),以及想顺便省个住宿餐饮费,再加上莓的伤也没有完全好又确实需要一个……为她的医药费买单的人。
撇开以上几个理由不谈,他本人如果没什么钱可赚又或者实在太无聊的话,确实是不大乐意和西索这家伙待在一处的。
好不容易把这次出门领的任务全清了,莓的伤也差不多都好了,完成最后一个任务的他,本来是打算回天空竞技场接未婚妻闪人的。谁知道西索房间的马桶居然链接着新世界的大门,直接把他们三人传送到异世界来了!——这是伊尔迷落地后就迅速躲起来收集情报后得到的结论。
他估计同时被吸进马桶的莓和西索应该也跟他一样也掉到了这里才对。所以他得先找到莓,花费这么多心思培养的未婚妻就这么丢了不见怪可惜的。
至于西索,那家伙怎么样就无所谓了。
不过眼下他得先解决这个使用飞针的男人。
似乎是他在这个名叫无限城的奇怪地方打探消息时触犯了这里一个名叫“volts”的组织。于是他们就派了这个名叫笕十兵卫的男人来对付他——这个男人实力不弱,似乎还是那组织的重要干部。
其实在伊尔迷看来这种情况下解释清楚就好,毕竟他本就无意冒犯。
不过现在,在一个全新的地方。
这里人不会使用念,却拥有毫不逊色的战斗力,并且很多人都掌握着某些特殊能力。
所以伊尔迷就想借此和笕十兵卫对战的机会,来试探一下这里的人的实力……
突然,又一根长长的飞针穿过黄昏的暮色直射向他的藏身之处。
伊尔迷迅速跳起避开,换了个掩体奔去,途中还不忘向对方补几根他的长钉。
戴着一副大墨镜,看去给人感觉是位可靠大哥的笕十兵卫,几个侧身躲过迎面袭来的数枚长钉。
两天前少爷告诉他,近日无限城有个神秘人在暗地里活动,虽然没有与他们发生什么冲突,不过还是希望他能去打探一番。
在找到这个神秘人之后,笕十兵卫明显感到对方并无恶意,并且实力超群。所以他想再接触一下,如果可能的话或许他可以将人带回去。
……
……
有人继续在错乱的建筑间与人追逐穿行;
有人还在灯红酒绿里从容地探听着消息。
——夜幕,已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