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面眼眸猛然睁开,露在面具下的下颌骨动了几下,显然是咬着后槽牙的缘故。
酒歌浑然不惧他杀人的目光,装模作样地拍拍胸脯,“真是的,你这模样,真让我害怕呢!”
话虽如此说,可那笑得人畜无害的模样,哪里像是害怕之人。
银面许是觉得瞪着她太累,幽幽闭上了眸子。“等到她死”这四个字就像魔咒,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环绕,挥之不去。
酒歌并不在意他的冷淡,从腰间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瓷瓶来,手微微一倾,瓷瓶中便流出些翠绿色的液体。
翠绿色淡光萦绕在银面身上,令他有种通体舒泰之感。胸口火辣辣的疼也瞬间消失,而他一得了治疗便猛然掐上酒歌脖子。
酒歌欲退,可终究来不及。
“将解药交出来!”
酒歌困难地咳嗽几声,“说了千古没有解药。”
银面冷哼一声,“少在这装柔弱,本尊不吃你这套。”
酒歌弯唇一笑,笑得魅惑,笑得舒心。下一刻,竟然从她身体里又分出去一个人,而银面手中的她,被风吹过,就像烟雾般散去。
她朱唇轻启:“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此乃柔德也;故柔之胜刚,弱智胜强坚。”(采自《道德经》第六章·上善若水)酒歌背诵完这段,眉眼一转,“瞧,古人说得一点不错,我稍稍表露出些柔弱来,你就让我轻易逃脱了。”
银面背转身,不想理会她。
她柔弱无骨一般,靠了上去,让银面直面她,伸出纤细的指头一点他胸膛,“果然,任何人都动不了你的心呢?其实你跟古璇其实是一类人,不信,你瞧,不管我和申屠莽对你们俩做了什么,你们还不是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一点也不被打动呢?”
“哼,别说的好像你喜欢我似的。”
酒歌一愣,随即笑得更加明媚,“我就是喜欢上你了,你又当如何?”
银面毫无感情地开口,“将你跺了!”
“哦?喂狗吗?呵……若果真这样,还真应了你对古璇的承诺呢。”
他眼眸一眯,“本尊看得出来,你并不是喜欢我。你留在我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酒歌掩唇轻笑道:“谁说我是为了你?”
银面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降魔门门主关门弟子古璇奇货可居,乃是未来救世主,我若讨得她欢心,应该会赠我一样东西吧!”
“你想要什么?”
她一愣,随即俏皮地回道:“不告诉你。”
话落,转身走了,她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你身上的伤已经被我治好了,也将你法力恢复到才封印的那会。希望你不要再忍下去了……毕竟,忍得次数多了,你的法力退缩得也更加厉害,呵呵……”
银面只是静静打坐调息,并不理会酒歌诨话。
古璇被申屠莽带回去的时候,吓了春夏秋冬天东西南北风一跳。她全身都是血痕,就算穿着紫衣,但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
春天当即就叫了出来,“门主,夫人,这……”
申屠莽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冷声吩咐道:“拿药来。”
春天应了一声,脚步急匆匆地出了内室。
申屠莽将古璇放在床上,又将她身上的束缚放松了些,春天又急匆匆的跑进来,手中全是一些止血祛瘀的伤药。
他接过,但并不马上给她上药,“只要你说出今后只爱我申屠莽一人,我就给你上药。”
古璇紧闭了眼睛。
他愠怒,灰白的脸血色毫无,“你爱上的是刚才的那人吗?如果本座告诉你,受我那一击,他就算能撑几个时辰,也绝对撑不过明天早上,你会如何?”
她猛然睁开了眼睛,艰难地起身,“你说什么?”
“他,就快死了。”他一字一顿,语气阴寒至极。
古璇一掌打上他胸口,却因为身上的伤提不起多少力气来。眼角的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杀他?”
“他抢走你,本座为何不能杀他?”他猛然捏住了她的下巴,目光阴狠,“一个普通山魅罢了,还想跟本座抢人吗?”
古璇一阵无力,前一刻还拉着自己手,说着各种诨话的人,下一刻,怎么就成了申屠莽口中的死人?她四肢酸软,左边胸口处一阵阵地抽,下一刻,她猛然拍开申屠莽的手,嚎哭道:“他不会死的,我不会相信他已经死了。”
说着就要挣扎着下床,申屠莽忙将她拦住,身上的血已经浸湿床单被褥,鲜红一片。
春天看得一阵哆嗦,不怕死地上前哭道:“门主,夫人……先给止血吧,再这样下去,夫人……”
“砰……”她话还没说完,申屠莽宽袖一甩,手上一扬,她便犹如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碰到一旁的烛台,掀翻上边的蜡烛,烛火燎到帐幔,迅速燃烧了起来。
申屠莽却是一点也不在意,眼睛直直瞪着春天,“本座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春天忘了,他们的门主可是心狠手辣的一个人,这几天虽然因着夫人稍稍有了些变化,可他骨子里还是那个阴狠毒辣的魔门门主。
古璇见春天吐出一口鲜血来,“你有什么气冲着我来便是,做什么要针对这些无辜者?”
“本座只要你说出那句话,本座就放过你和这些贱婢。”
她死死咬住了唇,一双眸子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直直盯住申屠莽眼睛。
她突然冷笑一声,“原来我的话这么值钱,没想到堂堂魔门门主竟然也会用这种手段来麻痹自己的心。”
他捏住她下巴,表情有些狰狞,“你说是不说?”
“我有个条件。”古璇冷声开口。
“说!”
“让我找到银面的尸首,我要亲自将他埋葬。”
他沉默半晌才道:“好!”
短短一个字,却仿似用尽他全身的力量,随后一双眸子便充满期待地看着她,等她说出那句话来。
“我爱你!”这句话,在二十一世纪不知有多少人说来都没一点心理负担,可她只想说给自己心尖最爱的那人听。可现如今,她竟然也这么轻轻松松便说了出来。
申屠莽将她搂在怀里,表情柔和了许多,抚着她的背似是安慰一个小女孩,“就这么乖乖听我话,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