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前方躲在树林里的一个小厮只来得及瞪大眼睛,下一刻,便身首异处。
鲜血喷洒而出,除了灵溪之外,古璇六人都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荆玉宇两只眼睛有蓝光闪过,隐隐有哭骂声传来,“快住手,不要再造杀孽了。”
荆玉宇脸上表情狠辣安静痛苦……不断转换,犹如调色盘一般精彩。
“哥哥,我控制不住。”他眼中有血泪流下,手中剑很想将其甩下,就此逃离。可他的手与那柄剑就像是一体的一般,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杀了我,哥哥,只要将我的眼珠子挖出来就没事了,求你,杀了我。”
“不,不要!”
“哥哥,求你,我怎么能让我最爱的哥哥看到我如此凶残血腥的一面。求你,将我杀了。”
哭声越来越大,古璇一直以为,男儿应该有泪不轻弹。可如今,她才明白,原来,男人也可以哭得像个孩子。
“哥哥,不要哭,等我死了之后,将我的眼珠挂你腰间可好。它那么漂亮,就算挂在你腰间别人也只会当个饰物。”
“不,不要,我不要你死。”
“哥哥,我的双手已经满是血腥了,爹爹如果知道,不,千万不要让他知道,否则,等我死后受罚的就是你了。”
“哥哥,杀了我吧,为这千千万万的人报仇。”
“哥哥,你会永远记得我吗?”
“哥哥,杀了我!”
……
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抬起,仿似使尽了他全身的力量。一声大吼传来,一只红色的眼珠已然被荆玉宇抓在掌心,牢牢抓着,仿佛下一刻,他就将不堪重负,掉落在地上。
原本事情到这一步就该完了,可红眼荆玉宇是焱噬一手制造而出,如今他死了,焱噬又岂会善罢甘休?
果然,一股腥风突然迎面刮来。
一声低沉的怒吼也从半空中传来,“你竟然杀了他!你怎么可以杀他?”
荆玉宇只是呆呆坐着,并不理会焱噬。
焱噬依旧在暴露地狂吼着,“你需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焱噬身躯突然变得有一座山峰那么大,世间万物在他眼中皆成了蝼蚁。
他将一道红光打入荆玉宇体内。下一刻,他体内所修习的功法似是有了效果,竟让他的身躯变得十分巨大,而他手中的红色眼珠也从他指缝间掉落。
由于指头太大,他竟是试了几次也捡不起来。
盛怒之下的他怒吼一声跟焱噬战斗在一起。
可焱噬只是冷冷勾起了嘴角,变大了的荆玉宇在焱噬眼中依旧犹如苍蝇一般。下一刻,荆玉宇就被焱噬大掌扇飞了出去。
古璇他们自是也跟上。
巨汉落地时,将方圆几里都震得抖了抖。那巨汉躺在地上,似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眼神迷茫地看着空中白云,小溪一般的眼泪从他蓝色眼眶中不断流出。
古璇几人对他的哀伤感同身受,可却没有任何法子。
他不知道自己趟了多久,他只知道,太阳与月亮交替出现了好几次。这两个圆圆的东西看得久了,他竟不知谁是太阳,谁是月亮。
一个早起砍柴的樵夫哼着歌,满脸幸福地从山里走来。
乍见一巨汉堵在路中间,顿时吓了一大跳,转身就惊恐地往回跑。
许是跑得太急,磕倒在一块尖石上,下巴被磕出血来。
察觉到后面有动静,回头一看,顿时吓得赶紧将背上那捆柴丢下,四脚并用爬起就没命地向前跑。
跑了不知有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一个悬崖,那樵夫转头看了一眼,咬咬牙跳了下去。
荆玉宇赶紧趴到在地上,可只来得及抓住他的衣摆。
其实他只是起身而已,他若要害那樵夫,只需用手把他抓起来便是。
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又一个生命消失在眼前,那一刻,他也想就这样跳下去一了百了。
可心里有个声音这样告诉他,“你死不了的,哈哈……你回头看看。”
他转回头,地上全是血迹。
而他此时才察觉背上火辣辣的疼。
原来,他被扇飞到这里时,背上磕到一块石头。只可惜,那疼掩不住心里的痛,当心里的痛掩住身体的疼时,就不会感觉到身体的疼了。伤口由刚刚的几滴浸出,到最后成溪流下,可他就是不死。
他又在森林里漫无目的地走着,终于遇上了那自称是维护世间正义的灵溪。
他想,或许将他彻底激怒,没准他能将自己杀死……
再之后,古璇拿起那只眼睛,他说:“可否找到我弟弟,带我们回家?”
狐绯语早已泪流满面,“呜呜……多么感人的兄弟情谊……为什么我就不能遇到这样的哥哥。”
鱼裳也擦拭着眼角泪水,“好希望能有这样一个哥哥。”
豆皮看了眼豆包,恰豆包也满脸泪水地转过头看着他,他冷哼一声,又扭会头去。
豆包起身,将他紧紧抱住,“哥哥,我们,也要,永远,在,一起。”
豆皮身躯僵硬,任豆包抱了好大一会,才骂骂咧咧地将他推开,“肉麻死了,离我远点。谁要跟你永远在一起,话都说不利索,最嫌弃你了。”
眼看豆包撅起了小嘴,狐绯语义气填满胸腔,上前推攮着豆皮,怒骂,“你这当哥哥的就不懂得让着他一点吗?”
“关你什么事。”
“小屁孩,你要珍惜你弟弟与你的情谊,懂不懂?你弟弟对你……”
“吵死了,八婆!”
“你骂谁八婆呢?”
古璇好笑地摇摇头,好好的哀伤气氛,被他俩给完全破坏了。也罢,干嘛尽想些伤心事。
将两只眼珠子捡起来,又回四方城打听荆府去了。
全城只有一个荆府,古璇才问了一个小贩,就给指了条明路。
当荆父将装着两只眼珠的匣子拿在手中时,整个人似是苍老了十岁。
“令公子并不是疯子,相反是两位有情有义的公子。两位公子为免祸害人间,只好选择将躯壳焚毁。只留下这两颗眼珠,还望荆老爷节哀。”
荆父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哭得涕泪横流,道:“宇儿,你母亲因你难产而死,我虽有怨言,但……也是爱你的啊!”
古璇看着这样的荆父,鼻头酸得厉害。
花青素则是走上前,将他扶起来,“荆大哥在天有灵,一定能明白荆伯伯的苦心,还望荆伯伯保重身体!”
荆父抬头看了眼花青素,惊疑道:“你是花家青素侄儿!”
花青素低下了头,“荆伯伯认错人了,还望保重。”
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古璇几人也道了声“保重”,然后跟了上去。
灵溪却是一句话没说,离开他所靠着的柱子,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