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浚被管家带到一间厢房,当进屋的那一刻,他找回了自信。
这里对于他来说,就是天堂一般的地方,窗明几净,气氛温馨,摆放整齐的书案上堆积着大量纸张,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墨香。
比他那潮湿的“狗窝”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李浚心潮澎湃,暗暗发誓,一定好好写,争取再进一步,他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管家将他安排在一个角落里,书案也比别人小上许多。
但,这都无关紧要,能坐在这里已然很知足了。
铺平纸,拿起笔,填饱墨,停顿一下,忽的发现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他当然清楚柴富的意思,但那都是口头语言,若真把那些脏话写在报纸上,太粗俗了些,也不够文艺。
他李浚绝对不会这么做。
直到柴富走到他面前,他还在端着笔思考着标题。
“哎……”柴富叹口气,对身旁的下人道:“带走吧。”
李浚听到柴富的声音,从沉思中醒过来,急忙道:“主爹,我想出来了,标题就叫:软饭狗李彦巴结宰相,贿赂主考官,会试作弊。”
啪……
柴富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金戒指将李浚的脸颊刮出一条长长的口子,登时便有鲜血渗出。
几名手下走上前,把李浚扯出屋子,他丝毫没有感到疼痛,依旧不甘心的喊道:“主爹,一定能大卖啊,相信我!”
“你爹巴结宰相,你爷巴结宰相,你祖宗巴结宰相。”柴富气愤的擦了擦手上的金戒指,骂道。
本来柴富对李浚颇有些好感,毕竟俩人有共同的仇人,但,那句话一出,好感顿消,因为,真正巴结宰相的是他柴富……
原来,柴富的大娘子乃蔡京的女儿,此女奇丑无比,膀大腰圆,有近一百七十斤的体重,而且性格泼辣,残暴,仗着娘家的权势,常常对柴富实行家暴。
就在李彦迈进柴府时,便有宰相府的人找到大娘子,让柴富与其结交,好方便将王辅找檀渊盟要他命的消息,渗透给李彦。
怎料,柴富竟冷嘲热讽的把李彦挤兑走了。
蔡京女儿大怒,逼迫着柴富,立即去给李彦赔礼道歉,若把这件事完成好了,还则罢了,若办砸了,从今以后永远也别想下床!
柴富苦着脸离开后宅,左右思量下,决定把锅都甩给李浚,一口咬定都是这厮挑拨的。
所以才发生了“编辑部”里的那一幕。
可怜的李衙内,刚燃起的希望,又一次破灭,而且破的还是那么快,与开封府那次如出一辙。
此时,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拉扯着前行,若不是身体被捆着,他绝对会一头撞死在墙上,报仇的心思也如青烟一般随着灵魂飞到九霄云外了
……
李彦几人刚端起饭碗,钱掌柜便来请示:有柴富柴员外求见姑爷,还带来一人,说是给姑爷赔罪。
“什么?”
这可太出乎众人意料了,刚在柴府被奚落一顿,屁股还没坐热,柴富就追过来赔罪,这是唱的哪一出?
难道有人替自己抱打不平,威胁柴富?
可也不用这么心急吧?
李彦与陈鹤对视一眼,此事不能轻视,里面有什么阴谋也说不定。
“见吗?”钱掌柜问道。
“见,就在饭堂见,倒要看看这胖子玩什么花样。”李彦扒拉一口饭道。
不多时,柴富颠着一身肥肉走进来,五官堆积,脸皮如同枯萎的菊花一般皱巴着,未言先笑,抱拳道:
“哈哈,李贤侄啊,柴某不请自来,多有叨扰啊。”
“哦,来都来了,就别说客套话了,找李某什么事啊。”李彦嘴里咀嚼着食物道。
柴富左右看了看,见并没有多余的椅子,绕着桌子走了一圈,故作陶醉道:
“贤侄家的厨子好手艺啊,色香味俱全。俗话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不知柴某有没有口福尝一尝李府的美味佳肴呢?”
宋三忍不住呸了一声,陈鹤也是第一见到脸大到如此地步的人,但并不作声,到底用什么态度面对,还得李彦来决定。
“来,给
柴大官人搬把椅子过来。”李彦吩咐道。
就在柴富拿起筷子的时候,李彦又道:“柴大官人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柴富恭敬道:“您说,柴某洗耳恭听。”
“蹭烟,蹭饭,其人必贱。”李彦不客气道。
哈哈……
柴富大笑着掩饰尴尬,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无所谓道:“这句话柴某觉得很有道理。”
你赢了!
李彦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句不要脸,但一点办法都没有,能做到这般荣辱不惊,也是一种本事啊。
“说正事,这么急着追过来,不会只道歉这么简单吧?”李彦转入正题道。
柴富对手下人摆摆手道:“带进来。”
不多会,五花大绑,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半死不活的李浚被拉进饭堂。
奇怪的是,这次面对李彦竟没有像以前那般咬牙切齿,只耷拉着脑袋盯着地面,要不是还能站立,李彦丝毫不怀疑他是个死人。
“贤侄啊,你我之间的误会都是源自于这厮,今日我给你带来了,要杀要剐,随你处置,这是人契,送给贤侄了。”柴富将一张纸递给李彦。
李彦接过人契一边看,一边戏谑道:“这不好吧,君子不夺人所爱,我看柴大官人和他才是真爱啊,更何况,我还欠大官人一块价值千两的美玉呢。”
“嗨,什么千两,一文都不值,路边捡来的。”柴富肉疼道。
“花大!”
当看到落款的时候,李彦不禁叫出声来,因为卖方签名一栏中,豁然写着花大的名字。
李彦瞬间猜出事情原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同情的瞟了李浚一眼,将人契放在桌子上,道:“多少银子,我买了。”
“休要提银子,君子之交淡如水,提银子太俗,只要贤侄不记恨柴某,就行了。”柴富笑道。
李彦哪里会相信这种鬼话,淡淡道:“柴大官人绝不会是为此事而来,说说另一件事吧。”
“哈哈,贤侄聪明。”柴富压低声音道:“贤侄对宰相印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