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掌柜笑罢多时,似乎把心里所有的怨气都用笑声发泄出来,李彦也不阻拦,静静的在旁边等待,不禁也来了兴趣,倒是想看看这个钱掌柜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大人,能否单独聊聊。”钱掌柜突然正色道。
单独?难道这厮还真是来暗杀自己的?看其身板也不像练家子,而且暗杀也没有说的这么直白的,更不会先发疯似的大笑一通,让别人看出异样。
这里面肯定有其他的事!
想到这里,李彦对李瓶儿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与钱掌柜说正事。”
李瓶儿一脸担忧的道:“让宋大哥作陪吧。”
李彦想了想,人家刚夸完自己是枭雄,就如此胆小,也太怂了些,而且凭借自己多年看权谋剧的经验,这厮有点投诚的意思,此时不能让其小看了。
“没事,都走,就我与钱掌柜单独聊。”李彦大手一挥,语气不容拒绝道。
宋三临走时留下一句话:我在一楼等着。然后恶狠狠的瞪了钱掌柜一眼。
钱掌柜与其对视一下后,立即转移了视线,心道:早就听闻养牛郎宋三是出了名的煞神,还真不是吹的,这种眼神还真如厉鬼一般恐怖。
此时,他暗自庆幸自己不是来伤害李彦的。
待众人散去后,李彦端起茶杯,惬意的喝了一口酒,看不出有一丝好奇之心,平淡的如同老朋友叙家常一般。
钱掌柜忍不住先发言道:“大官人就不想知道是什么事吗?”
“想啊,你说吧。”李彦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拿起一个糕点道:“嗯……松花糕,味道不错,钱掌柜尝尝。”
钱掌柜尴尬一笑道:“大人就不要再故作姿态了,此事关于小的身家性命,若大人还如此漫不经心,那小的可不敢把性命寄托在大人手上。”
故作姿态……就是演戏,既然人家看出来了,那还真没有必要继续演了,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玩聊斋了。
李彦立即正色道:“好吧,既然
钱掌柜如此看重李某,李某就和钱掌柜正经一次。”
钱掌柜这才点点头,把钱庄里所有的事情一样一样的摆在桌子上,毫不保留的讲述给李彦。
俩个人聊了足足有半个时辰,钱掌柜起身趴在地上连磕三个头,而后道:“从此以后,愿为大人鞍前马后。”
李彦把他拽起来道:“都是兄弟,出了事我李彦扛着,有福大家一起享,告诉那痨病鬼,我李彦明天准时到。”
二人肩并肩下楼,当迈下楼梯的那一刻,紧张的气氛立即消散,言语间又开始打起哈哈来,聊的皆是名妓暗娼,吃喝玩乐。
宋三跟在后边听了一会,不满的嘟囔道:“艹,聊这些也不带上我。”
李彦和钱掌柜听后不禁大笑起来,这个傻憨憨真是可怕至极,可爱至极。
送钱掌柜出离府门,让耿大去喊书生陈鹤,此事虽然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但陈鹤不能不知,因为自己还需要让他帮着分析一下,这其中有没有什么漏洞。
就算钱掌柜说的再真诚,毕竟也难看其真心,还是谨慎些好,那痨病鬼带来三十名护卫,而且听钱掌柜的意思,这三十人可敌千百人,一旦出错,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多时,陈鹤急匆匆跑进会客厅,李彦起身相迎,道:“大哥来的好快。”
“兄弟急召,不敢怠慢,一路小跑而来,唯恐迟晚误事。”
陈鹤虽然口中喊着兄弟,但言语间异常恭敬,尤其那个“召”字,更刻意突出上级关系来。
宋三听出不对,道:“哎我说,你们什么时候拜把子了?聊娼妓不带我,拜把子也不带我,我不干了。”
傻大个突然耍起牛脾气来,逼的李彦和陈鹤跟他又重新磕了一回,叩拜完毕,这才咧开大嘴嘿嘿一笑,道:二弟,三弟。
李彦没办法,只能先陪他玩,喊了声:大哥,二哥。
其实拜完把子之后,宋三虽然当了大哥,但地位却是直线下降,以前都是他协同李彦坐正位,现在却甘居下
手座。
他哪有陈鹤心眼多,拜完把子后,这书生眼珠一转,抢先坐了上去,假装不看宋三一眼,反正都成亲兄弟了,你宋三也不怎能把我怎么样了,第二把椅子谁抢到是谁的吧。
果然,宋三晃了俩下大脑袋,自己乖乖的找座位去了。
李彦把这些皆看在眼里,也没有说话,因为这无关紧要,并不能因此事就说陈鹤心术不正,只是秀才与兵的一番较量,自古以来书生的地位都比莽夫高,从三国演义的诸葛亮到水浒传的吴用,皆是同一个道理,只能说明在不允许动武的条件下,莽夫完败。
“二哥可曾知道和盛苑钱庄?”李彦开门见山道。
“当然听过,是个大钱庄,据说分号有几十家之多,其东家姓烟,乃是京都里的名门世家,其独子单名一个永,族里排行老七,人称烟七郎。”陈鹤滔滔不绝道。
李彦一时有些错愕,难道这书生在家里做完功课来的?怎么把跟他毫无关系的人记得这么清楚。
看出李彦的惊讶,陈鹤一笑道:“这不稀奇,阳谷县虽然小,却不闭塞,常有京都的书生来咱们这里游玩,除了谈些诗词歌赋,也论才子佳人。”
“那烟七在京都便是有名有号的人物,乃东京四浪子之一。”
李彦邹眉道:“浪子?这不会也是赞扬吧?”
陈鹤怔了一下,道:“我说一首谣,大人自己品,是赞扬还是讽刺,此窑乃是京都三大花魁陈师师、赵香香、徐冬冬所唱。”
不愿穿绫罗,愿依烟七哥;
不愿君王召,愿得烟七叫;
不愿千黄金,愿中烟七心;
不愿神仙见,愿识烟七面。
李彦听完佩服的五体投地,若真能如这般活着,被叫浪子又有何妨,三个花魁同时为一个男人痴迷,就是情圣转世也不一定能做到吧。
这烟七到底是何方神圣,看来明日还需谨慎,谨慎,再谨慎。
“三弟?”陈鹤发现李彦的异样,轻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