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看他的神情便知道了,不由有些恼,“不过是个奉县知县,线索在他这儿断了,我自会别处查去,何需你做此事?”
那日銮车里光线有些暗,他在香丝后,神态她瞧得有些不清楚,不然也不会今晚才知道他干了什么!旧疾未除还行此险事,可真是拿自个儿的身子不当回事!
“此案值得冒险。”步惜欢道,若查清了,对安抚军心有助。再者,她对案子有多执着他还不知道吗?在汴河行宫时他就领教过了,若是查不清,她便茶不思饭不想的,既然奉县知县是个线索,他怎能容许断了?
见暮青眉头还是皱得紧,步惜欢便笑了笑,问:“这算是关心我?”
男子穿着身亲兵长的墨色衣袍,衣袍虽暗,却越发衬得容颜如明月,懒懒一笑,好似窗外的春花都开了。
暮青没好气地看了步惜欢一眼,转身便往帐中去,懒得再说了。她去榻旁解帐子,步惜欢却来到身后拥住了她,在她耳边低低笑道:“青青,若是关心我,不妨让我摸摸?”
暮青手一顿,面色一寒,问:“步惜欢,你能不吃这等飞醋吗?”
呼延昊今晚那话,她不是跟他解释了。
“不能。”步惜欢拥着她不撒手,声音有些淡,“死人的醋不能吃,活人的还不能?”
他都允她验男尸了,她还不许他吃活人的醋?
暮青顿时无话可说,继续去放帐帘儿,放好一边后想去另一边,步惜欢在身后拥着她,极为碍事,她不由又皱了眉,道:“放手!”
“不放。”步惜欢笑着,手掌在她的腰身处摩挲着,慢悠悠往上行,“说起来,狄王摸过之处我还没摸过,要不……摸摸?”
他笑起来惯常的懒,懒得像没睡醒,呵在耳旁,痒得她肩膀都麻了,这还不算,他那在她腰间摩挲的手带着三分力道,抚过之处似点了火,大冷的天儿里她竟觉得热。
暮青想起那日在地宫圆殿里被呼延昊摸那一把,低头又见某人不安分往上游走的手,眸底融了冷意,问道:“你可知我那日如何从呼延昊手中逃脱的?”
“嗯?”步惜欢含糊地应了声,继续抚着,她的腰煞是好摸,穿着神甲也能摸得出紧实的触感,只是不知往上手感如何?他不由想起西北相见的那晚,她在屏风后沐浴,出浴时烛火映着身子,墙上那一抹惊心的圆润。想着此事,他不由又想到自打从军,她女扮男装,便一直束着胸带,如此对身子不好,长此以往,这刚刚长成的身子不会缩回去吧?
这般想着,步惜欢便有些分神,暮青的后脑勺向他的下巴撞来时,他险些被磕着,好在感到有杀气一凛,他本能地往后一仰,堪堪避过那一撞,在暮青往后一踩时,他已笑着放开她,退远了。
“你又想谋杀亲夫?”步惜欢笑了声问。
暮青回身,脸虽冷着,眸底却有不解的神色。
这个“又”字是怎么来的?
“你从军那日,在林中曾对我动过刀,忘了?”步惜欢提醒她,他一生都不会忘了那日,自进了宫,他用了多年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喜怒不露,从未想到会有一人能逼出他的真怒来。他至今还记得那一刻的怒和痛,那痛叫他不解,直到她远走,他在那汴河行宫里****远望西北,才慢慢知道,他是遇上这一生的劫了。
暮青闻言愣了愣,有些不自在,转身去放那边的帐子。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她不是说了她那时只是想自救,并非想杀他?
“青青,我真高兴。”见暮青放好了床帐,步惜欢才又笑道。
暮青回身,面色有些古怪,他怎么又高兴了?刚刚不是还在说那次不愉快的事吗?她觉得有些跟不上步惜欢的情绪,世上再穷凶极恶的罪犯的心理她都能解读出来,唯独解读不出他的情绪来,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不高兴,一个人哪来这么多情绪?
步惜欢却笑意浓郁,语气揶揄,“我高兴的是,你方才在意的是‘又’,而非‘亲夫’。”
暮青顿愣,过了会儿,面无表情转身进了帐,声音从帐子里传来,“我也很高兴,这说明我的免疫系统正常。”
为夫这种话他说的太多了,她免疫了不行吗?
免疫系统为何物步惜欢不知道,但他大概能猜得出她的意思,于是看着那床帐又笑道:“还有件事。”
“何事?”她的声音已透着不耐。
“夜里睡时把胸带解了吧,你总得为成亲后为夫的日子想想。”他声音里有压抑着的笑。
帐中静了会儿,一只枕头砰地扔了出来!
步惜欢背过身去,沉声笑了许久,捡起枕头冒着被刺杀的危险送去了帐中,偷了个香才退出来,准备回宫。
暮青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你何时有时间?我要见见奉县知县。还有,让你的人查查李本是谁的门生。”
“嗯。”步惜欢淡淡应了,“你不是称病不朝?那便一直称病好了,早晨还能多睡会儿。”
“我在跟你说案子!”谁在说睡懒觉了?
“知道。”步惜欢看了帐子一眼,目带轻斥,却有些宠溺无奈,“我是说,你就一直称病,上元节不必去宫宴,也别出府看花灯,只在府中等我便好,我带你出城去大寒寺。”
次日,朝中弹劾暮青的奏折如同雪片一般,她却称病不朝,不疼不痒。
下了朝后,元修朝服都未换便来了都督府,听过暮青昨夜让人查的事后,问:“如此说来,此案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一件案子,犯案者越多,线索越多,自然不难查。”这些人贪得肆无忌惮,线索多得令人发指,这件案子很容易查,不过是刑曹怕得罪人,一直拖着不查罢了。她担下来的三件案子,假勒丹神官和湖底沉尸案才棘手些,为了全力查这两件案子,她决定先将军中抚恤银两案给查清。
“这件案子,不出这个月就能查个水落石出!”暮青道。
“这个月?”元修素来知道她的本事,但还是惊了惊,眼看就要上元节了,这个月已近中旬,如她说言,岂非不出半个月就能查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