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公,我觉得死者张台江得罪的是一个组织,而绝不会是个人。
若张台江是为个人做事的话,他是不会有机会能从中偷取钱财或是货品的。
在无其他人参与的情况下,任谁也是不能在一对一的合作关系中,折腾出什么花样的。”
谢流云马上对雍铭的话做出了回应,也借此让雍铭的情绪得到一个缓解。
“流泉,继续就你的想法说下去。”
雍铭点着头,示意谢流云继续阐述自己的见解。
“我们通过问询茶庄中认识张台江的店员,了解到了他以往的生活水平,知道他原先是过的一般的。
这是很重要的一个情况线索,可以说明张台江在自己隶属的组织中,是没有多高的地位的。
否则,其生活也不至于是如此的拮据,连购买自己喜欢的茶叶都要精打细算的。”
谢流云的分析得到了雍铭的认可,他也是做如此推测的。
雍铭在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之后,就结合自己所考虑到的事情,向谢流云分析道:“张台江能有机会获得不菲的利益,其在组织中的位置应是一个看似不起眼,但却是能实际接触到钱财或是货品的。
他能在这个位置上,说明其曾经是深得组织信赖,放心将他放在被别人视为是颇有‘油水’的地方。
只不过,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会导致多年里一向安稳做事,从不逾矩的张台江,对过手的钱财或是货品动起了歪脑筋。
从而在他起了心思,获取不义之财的时候,也导致其因此而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然而,他被毒杀于‘瑞祥轩’茶庄,是很有些蹊跷的一件事。
按理说,江湖上对于行事不忠,行为不检点的部属,一般的处置手段都是会为此开设香堂,公开进行处置。
具体的做法是,在有违规犯错的部属出现时,其归属的江湖组织就会通传召集组织内有一定级别的成员,请来门派中有身份位阶的人,明列其人的具体罪状,在众人的见证下,按照门派帮规对其公开进行惩戒。
这样的情况下,立香堂的江湖组织基本上是按照‘小过大惩,小罪重罚’的原则来对违规逾矩的人进行从严处理的。
这种杀鸡儆猴,以儆效尤,惩前毖后的做法,虽然是没有新意的一个老套做法,但其对警示部属是很有成效的。
在我看来,张台江做了违规之事,这错已在先了,而罪又在其身,对其进行处理,实不为过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贪恋钱财或是倒卖货品,其过失并不等同于欺师灭祖,出卖同门等一类的大罪,应予惩罚使其知己过,但要给其改过自新的机会。
而绝不是像发生在这里的事情,直接不给其自我救赎的机会,而是派人将其毒杀于半公开的场所。
这不是犯了死罪的人,却是讳莫如深的不对其进行公开的批判,而是有意的控制其违规过失行为在本组织内的知情范围,本身就不是正常的做法。
最后的做法更是以谋杀的方式对其进行处决,这样的行为,真不是一个有规模的组织所能采取的行为。
对待犯有过失的部属,在其依然受控的状况下,居然采用的是谋杀的手段来对其进行处置,只有一种情况是可以对此做出解释的。
流泉,你考虑一下,这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雍铭细致的对张台江和其身后的组织情况进行了一番分析,然后看着谢流云,想听听他对此会有着怎样的见解。
在一边听着雍铭的分析,一边也在进行着思考的谢流云,受到了很大的启发,他的考虑重点就是凶手为何要在“瑞祥轩”茶庄里动手杀人。
现在,见雍铭在即将要说出他所认为的关键之处时,突然停住不再讲下去,而是询问自己的想法时,觉得这是个很好的说出自己的意见,与雍铭进行讨论的机会。
于是,谢流云就点点头,先是对着雍铭微笑了一下,然后就说道:“铭公,我首先从凶手的角度来进行一下情况分析。
我觉得在领受了组织下发给他的,让其除掉张台江的命令后,凶手在整个行动的过程中,是没有行动自主权的。
依照凶手在实施行动时,所表现出来的周密谨慎的行事作风,其实他是有很多机会能够在完全有利于自己的情况下,轻而易举的就让张台江消失的无疑无踪的。
然而,凶手并没有这么去做,说明他的行动是受到了组织的干涉。
一个组织在发布行动命令后,是不会去干涉执行命令的杀手的。
您虽然没有就此阐述自己的判定,但我认为您应该也是有这样的认定,即这个凶手不会是职业杀手。
他只是在其组织那里领受了清除张台江的行动命令,那么这个领受任务的人,就只能称其为凶手,不能将其划为职业杀手的。
职业杀手是绝不会允许有人干涉和指挥自己行动的,他们的脾气是,与其在行动中受制于人,不如干脆不做。
那在这样的背景下,从组织那里领受清除张台江的行动命令,这个凶手从一开始就是自主权的。
他被要求必须在‘瑞祥轩’茶庄里实施清除张台江的行动。
并且,清除行动所采用的‘毒杀’方式也是凶手无法进行选择的。
当然,不能由凶手自我决定的事情还不止于此。
结合案发当日,目睹了张台江从中毒到毒发身亡全过程的店员的讲述,这用于毒杀行动的毒药,应该也是凶手领自其组织,而不是由其自行准备的。
我这么来做判定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没有哪个凶手会在自己身处行动现场的情况下,去使用中毒之后即刻就能毒性发作的毒药的。
在清除行动的执行地、清除行动的方式和用于清除行动的物料等方面的这几个关键性的问题上,凶手都是做不到由自己去进行掌控和决定的。
在知道执行组织下达的行动命令之后,所面临的情况会有多尴尬,需要处理的问题会有多棘手之后,凶手沮丧且无助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
说到这里时,谢流云就见雍铭对着自己露出了会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