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铭的父亲对于他们此次提出的立嗣建议,是非常重视的。
但不是对他们的建议内容重视,而是重视提出立嗣建议的举动和背后的意图。
这表明在雍氏族中有一股势力想要左右自己来更改雍氏的少主人选,改变雍容铭雍氏少主的身份为雍氏少公子,而让雍容臻上位,将来袭任雍氏族长之位。
他对自己的仅有的这两个儿子都是疼爱的,并没有远近亲疏之分,是一样的教导和养育。
知子莫若父,对于长子雍容铭,他是从心底里欣赏的,知道他是一个思路清晰,考虑事情周详,性格沉稳,做事果敢,性格勇毅的人,用心加以调教,将来必能继任雍氏族长之位,护佑雍氏一族,保家族安宁。
同时,他还有一个深深的遗憾,那就是没有机会来实现召回“雍氏四大卫”的心愿。
这些忠诚的部属已在外省诸地为雍氏值守四方门户近百年了,为在安丘繁衍生息的雍氏一族的安全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想要将“雍氏四大卫”召回到身边来,是他继任雍氏族长之位后就想做的事情。
可是当时的社会环境和政局背景,让他迟迟下不了这个决心。
晚晴时期的社会动荡加剧,时局并不稳定,各地匪患频发,政事不通,民心失调。
在遭受“甲午海战”的惨败之后,痛定思痛的清廷为变法图强而推行的“维新变法”,又遭朝廷守旧势力的抵制和破坏,最终是仅仅维持了百日而夭折,失去了自我革新以自强的机会。
在孱弱的国家尚未从战败的阴影中走出来的时候,仅隔了两年就发生了八国联军侵华的事情,更是让偌大的一个国家不堪重负的倒下了,彻底丧失了尊严。
随着辛亥革命的燎原之火在各地如火如荼的展开,饱受磨难的中国人民历经艰苦的斗争终于建立了民国。
可是身居民国大总统高位的袁世凯却又在民国建立仅五年的时候,逆历史潮流而复辟帝制,引发了“护国战争”。
随后民国进入了北洋政府统治的纷乱时期,各派政治势力轮番上台,朝令夕改,国家只是表面上维持着政体和平,实则是各地军阀割据,自成一体。
当此时局之下,雍铭的父亲是没有合适的时机来发出指令,召回“雍氏四大卫”,使其归建身边的。
他将自己的这个心愿留给了自己的儿子去实现,而能做到此事的,他相信只有长子雍容铭是可以替自己完成的。
甚至能通过儿子自己的努力,振兴沉寂已久的“雍王卫”,在这个纷争混乱的时代里,使“雍王卫”发挥出应有的护国保民的作用。
他憧憬着自己的爱子雍容铭能带领“雍王卫”为民族寻找到光明之路,成为百姓的守护者,伸张正义于世间,惩恶扬善在人心。
这个心愿和期望,他深深的埋在心里,等到合适的那一天的到来时,他会好好的说与儿子雍容铭听。
对于自己的二儿子雍容臻,他觉得也是聪慧伶俐的,只是各种想法出奇的多,玩心较重,性格冲动,不足以委以重任的。
而且可能雍容臻受其外祖父的影响,对于钱财之物过于的喜欢,此发现深令他担忧。
每每对自己的续弦之妻,也就是雍容臻的母亲雍熊氏说起此事时,做为熊固岩小女儿的她也是烦心不已的。
她对于自己父亲一副市侩逐利的样子也是不喜欢,每逢带孩子回娘家看望老父老母时,也是多有些劝诫之语的。
父亲熊固岩倒是从谏如流,对女儿劝自己不要将生意上的杂事带到家里来处理,不要教坏了小孩子的话是点头称是,保证不会给自己的宝贝外孙带负面影响。
但实则是转头就把女儿的话抛到九霄云外,丝毫不做收敛的,不遗余力的施加影响于雍容臻,使其愈发的喜爱金钱,喜欢生意之事,也愈发的与自己亲近。
熊固岩这么做,绝不是想着害自己的外孙,反而是想着要让外孙将来有大作为。
他满心满意的想让雍容臻以雍氏少公子的身份,利用雍氏雄厚的财力,做大贸易下的大生意,这样自己也能跟着沾沾外孙的光,使得熊家借势更加发展壮大。
孰不知,熊固岩这看似一心为外孙将来着想的举动,却是在某种程度上耽误了外孙雍容臻,使其逐渐偏离了雍家的家风和为人做事之道。
雍氏的长房一脉是不涉经济的,这是传承下来的祖训。
所以,与长房一脉的内三门族人可以在族中的各部入职当差做事,但唯独不能去族里的“治事处”,经办跟经营有关的事务。
有着这样祖训的雍氏一族,那作为雍氏嫡传子孙的长房一支的后人,身具担当雍氏族长的神圣使命,就更不能亲涉经济一途了。
长房一支的子孙中,除担任雍氏族长的嫡长子外,其余子孙若是要为族人做事,可以入“宗正处”、“正本轩”和“典礼司”等部门领受职衔。
要是不想入职做事,也可以治学问,做文章,陶性情,冶情操,做个优哉游哉的饱学之士。
当然也可以纵览大好河山,畅游旖旎景色,游学清心养身,做个潇洒的快活人。
可是唯独不能入经济一途,做生意人。
这不是雍氏的先人瞧不起从事商业的人,而是以防嫡传的后代子孙在商海中沉浮后,不能成为“大商”和“儒商”,而变得唯利是图,重利轻义,败坏家风门楣。
这一个商人能被称之为“大商”,那一定是胸怀大义,重义轻利之人,而心胸狭窄,视财如命的人是永远也成不了“大商”的。
只有“大商”才有机会成为心怀国家和民族命运的“儒商”,唯有信奉“礼义仁智信”并时刻践行“天道酬勤”的从商之人才能成为“儒商”。
雍氏的先人相信自己的后代子孙即便是从商,也不会成为金钱至上的人,但他不愿意去冒这个险,不想让钱财有“腐蚀”堕落自己后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