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镇炼金公会门口。

两位少年背靠一个硕大的包裹，有气无力地瘫坐在炼金公会门口的石阶上，包裹在正午的阳光下散发出难闻的焦臭味。熏得走过炼金公会门口的路人纷纷捂鼻，对着二人怒目而视，

场面显得有些滑稽。那两个累的如同死狗般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狩猎归来的赫菲与白冰……

“我去，这畜生的皮居然这么重。不行了不行了，再这么下去我会猝死的。赫菲，休息一会，就一会……行不行。”白冰惨兮兮地抱怨着。

“不行！”赫菲蹲在地上直喘，口中仍然逞强着，“炼金公会就在门口了，扛进去，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下次再不跟你出任务了……坑死我了。”

正在两人争执不下之时，炼金公会的大门打开了。一名身着炼金公会的黑色制式长袍的黑发少年捂着鼻子走了出来。

“怎么这么臭！你们两个！炼金公会门口不能乞讨不知道吗？出去，出去，不然我赶人了！”少年嫌恶地冲二人摆摆手，一脸鄙夷。

“你才要饭！你全家都要饭！”白冰气急败坏地冲少年吼道，拍了拍身边的包裹“我们是来完成任务的！看到包裹没！如假包换的铁鬃野猪皮！”

“是的，还是猪王皮。”赫菲补充道。

“猪王？就你们两个？”少年一声嗤笑，“这几天来炼金公会交任务的佣兵多了去了。就你们这穷酸样，怕是佣兵公会的徽记都拿不到吧，还狩猎？猪王？别拿我寻开心！”

“你不信我喊人了！！”气急败坏的白冰在炼金公会门口放声高喊，“黑心炼金公会倒闭啦，王八蛋会长诺顿欠下5000玉，带着他的小姨子逃跑啦……”

这一嗓子，吸引了不少前来看热闹的闲汉聚了过来。

“住嘴！猴子！！不准你这么侮辱师傅！”少年脸色有点发白。

“怎样啊？你倒是证明给我看啊？”白冰摆出一副小痞子相，戏谑地看着这名年龄与他相仿的炼金学徒。

“我……”少年刚要开口，门内走出一位身着红袍的老者，老者有些佝偻，拄着一柄首段镶嵌着齿轮的铜质拐杖，缓缓走下阶梯，看到老者出来，少年脸色一变，连忙喊道：“诺顿师傅，这几个小混混，赖在公会门口不走，还丢垃圾，刚才还……还喊……”

“哦？他们喊什么了。”老者扶了扶脑门上架着的眼镜，好奇地问道。

“说不出来了吧？嘿嘿……”白冰自认得计，似笑非笑地望着那位少年。

“好了，这位小兄弟你也别闹了。你们在门口喊的声音那么大。我都知道了，说吧，你们这次来，是干什么的。”老者不急也不恼，依旧和颜悦色地对二人说。

“诺顿先生，对……对不起…”白冰有点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丢人，“我们这次来，是来交任务的，炼金公会需要的铁鬃野猪皮。而且，我们能提供的，是铁鬃野猪王的皮。”

“小小年纪，居然可以去狩猎猪王。”诺顿赞叹了一声，冲着学徒少年说，“天明。把这些东西拉进公会吧，我们去看一看”

“是。”名叫天明的少年应了一声，冲白冰翻了翻白眼。

炼金公会内部，实验室里。

白冰赫菲众人合力将包裹拆开，一阵腥臭味扑鼻而来。眼前是一张尺寸巨大，但有些破损的皮。脸部的伤痕清晰可见。银灰色的坚硬毛发根根竖立，不少地方被星星点点的红色浸透。

“不错，果然是猪王的皮。但是因为有一些破损“老者指着眼部到下颌的那条伤口，”可能要折点价了，可惜……”诺顿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皮毛，半晌后，叹了口气，“天明，帮我给两位小兄弟算算价。”

“好的。”天明转身，费力地拉开黑色的厚幔帐，一台由黄铜组成的巨大机器露出了全貌。

机器上，复杂到极致的齿轮与十数根铜轴一直连接到实验室的穹顶，仔细看上去，铜轴把无数的大小齿轮，写有数字的表盘和各种传动构件串成了串。各个水平面上又由各式交错的连杆相联合，这样的结构一直延伸到实验室的另一端，全部机械几乎占去了整个房间的一半有余。在二人惊愕和赞叹的交错下，天明熟练地转动旁边的几个连杆。机器叽叽嘎嘎地响了起来，部件们开始了各自有序的运动，齿轮和轴承夹杂着黑色的机油反复咬合与转动，写有数字的表盘上，指示不断地变化着。不一会，一张油墨未干的黑色字体的表单从角落的出纸口吐了出来。

“这……看上去好厉害啊！”白冰与赫菲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台机器的整个工作过程，再一次的赞叹道。

“哼，没见过世面的乡下猴子！”少年有些得意，“看到了吧，这就是我师父自主设计的差分机。整个北方行省只有三台，平时银行商行那些大户抢着送钱求着师父分一点计算时间来师父都不一定愿意，今天让你们免费用。真是走了八辈子狗屎运了。”

“你才狗屎！总有一天我也会设计出这样的机器的，不！比这台更牛X，气死你！到时可不要求我啊？”白冰有点愤愤不平，这个叫天明的少年真是个脾气恶劣的家伙。

“好了，估算结果出来了。来看看吧。”赫菲出来解围，结束了白冰的嘴仗。

“铁鬃野猪王皮，完好度60%，品级下，数量1，折价计13350玉。

任务奖励西泠草2株，品级上，合价计16000玉

程序检测到任务物品数额不足，修正折算为西泠草1株与5350玉”

“等等！怎么变成一株了，说好的两株呢？”看到表单上赫然写着的结果，白冰脸刷地一黑，旁边赫菲的眼神也黯淡下来，这下有点麻烦了。

“什么破机器！结果是错的！”白冰抱怨道。

“差分机是不会出错的！至少比你准多了，不许你侮辱师父的作品！”少年仍旧固执己见，甚至还有些气恼。

“好了好了，我看看，怎么了，你们啊你们，怎么不大一会功夫又吵起来了……”诺顿手扶额头，叹了口气，“天明，你以后也要冷静点，不要动不动就一惊一乍的。像什么话！一点炼金术师的样子都没有。”

“是。”被训斥的少年诺诺退到一旁，之后便不再开口。

“这里啊……嗯…程序里面没考虑附加物品的计算，确实不是差分机错了。大概是天明的指令输入有问题……”诺顿仔细看了看报表的数据，喃喃道。

“那……我们的任务奖励。”白冰迟疑了一下，上前询问诺顿。

“你们不是还带来了铁鬃野猪王的獠牙吗？虽然也有些破损了，但是折算成2750玉还是可以的。放心，2株西泠草。不会少你们的。”诺顿冲着白冰二人一笑，“我一个老人家，占你们这群小娃娃的便宜，总是不太好嘛。”

“谢谢先生。”白冰和赫菲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二人冲诺顿一敬礼，之后在一直沉默的天明的带领下前往建筑另一端的仓库领取任务的报酬。

“就这么个小包裹，是不是也太寒酸了点？”踏出炼金公会的二人小队的手中每人多了个用丝线提溜住的牛皮纸盒子。学徒的少年在大门边默默地目送着他们。

“又多嘴，里面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赫菲顿了顿，“虽然你这猴子平时看上去嘻嘻哈哈不正经，但是意外的靠谱啊这回。”说罢拍了拍白冰的肩膀，“不管怎么说，任务完成的不错。”

“可不，也不看看我是谁！你这鸡窝头，也会夸人了，不错不错，有进步。”白冰有点嘚瑟。

“才不是在夸你！”赫菲脸一板，正色道，“对了，之前跟妹妹提到你，她很好奇我在外边找了一个怎样的伙伴，咱…找个时间聚一聚吧“赫菲不自觉地挠了挠红色的鸡冠，”对了，你家里不是还有个小姑娘吗。顺便把她也带来吧。”

“哦你说诺拉啊，行，找个时间吧，明天这时候怎样？”白冰也来了兴趣，很快答应下来，“对了赫菲啊~怎么一说妹妹，你就不板脸了？难不成，你是妹控？”白冰嘿嘿坏笑，做出一副“我懂的”的表情。

“个死猴子，又不正经！看拳！”赫菲果断回击。

经历了人生中意味深刻的一天，二人小组一路打闹着一路渐行渐远，夕阳将并肩行走的两个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真是期待啊，这样的明天。白冰这样感叹道。

PS:修复了一个严重的bug，剥皮是要从腹部开始的，而腹部的伤痕并没有影响皮的完整性。感谢小伙伴指出。另外，新加入了差分机的工作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