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酒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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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军一军三十三营营部内。

营长锡兰此时的心情大好,办公室里没人,终于可以痛快地喝上一杯了。他拿出酒瓶,刚给自己满上一杯,几个不速之客便闯入了他的办公室里。

“莱布尼兹,冷静点,锡兰长官一定有他的打算……”

“冷静个屁!”莱布尼兹重重地拍在锡兰的桌子上,杯里的酒被震得摇晃不已,“老大!今天那个叫白冰的小兔崽子!平白打伤我们这么多弟兄,

还口出狂言,辱骂我营,这事就这么完了吗?”

即使面对自己的上司,莱布尼兹也没有收敛自己的怒气,被白冰暴揍的羞辱让他怒不可遏,在他一旁,他的副官唐纳德面露窘色。

“你们两个来这里干什么!”锡兰有些恼火,喝酒被打扰是一件令人不快的事。若在平时他早就把莱布尼兹送进军管所了,但现在望着这个神色激动的年轻人,锡兰一时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来。

“莱布尼兹,我还记得你当年刚入伍的时候,比那个小鬼好不了多少啊……”锡兰抬眉道,“我把他否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还有不知所谓的仓鼠团,只不过是靠点阴谋诡计取胜而已,完全没有武者的自觉!请原谅我没办法容忍这种人跟我们一起共事!”

“不要激动嘛年轻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杯。”锡兰为莱布尼兹倒了杯酒,推到他面前,“在此容我说一句,身为一个过来人,我是以长者的身份跟你们讲述一点人生经验。世上什么东西好。钱?地位?名声?都是屁!酒与女人才是人生最大的美好啊傻小子们。想象一下那些娇艳欲滴的花朵们。多么美好的事物。多麽美妙的世界!我……诶我去,小唐,你干什么,放开我!”

“长官,你今天喝多了,不能再喝了。”唐纳德略带汗颜地小声提醒道。

“放屁!谁……谁说我喝多了?”听到不让喝酒,锡兰的声音骤然提高了一个八度,“所以说,你们对那个叫白冰的,怎么看?”

“没啥好印象!刁钻地要死,还阴险!鬼才跟那种家伙一起去北地!”

“我觉得嘛……那小子倒是有点意思,虽然还差了那么点,”锡兰仰头灌了一口酒,继续道,“小唐,去查那个仓鼠团的住所,送个帖子给那个叫白冰的,就说我今晚请他喝酒。”

旅馆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冰!”赫菲厉声质问。

“没什么意思。”白冰懒在椅子里,漫不经心地说。

白冰消极的态度让赫菲有些恼火,但他又拿白冰没辙。诺拉倒是直截了当地提出了当前最重要的的问题:

“接下来怎么办?”

白冰冷笑一声,拉长语调说道:“愿赌服输呗,还能怎么办,要去北地你们自己去吧,没我啥事儿喽~”

露娜一脸茫然,这个现状让她有些莫名其妙,她看了眼怒火中烧的哥哥,又看了眼无精打采的白冰,气氛严肃的让她害怕,她生生地说:

“但是,但是仓鼠团没有白冰,是不行的吧?”

“你脑子被驴踢了么?不想要你的剑了吗?怂包,”看到白冰无精打采的样子,赫菲怒了,一把揪住白冰的衣领把他从椅子上抓起来,“那毛熊铁定是没安好心,不能这么便宜他的,你不就输了场么,颓成这样还是不是男人?”

“不——是——”白冰捏着嗓子说,“这位鲁莽的赫菲同学,你是想去和那蠢熊打一场么,明知赢不了还要去,我真为你的男子气概感到骄傲!!!”

“你这人什么毛病,死个爹就让你性子变成这样了?!”话刚出口赫菲便觉得不妥,但看白冰听了这话居然无动于衷,更恼火了。赫菲揪着白冰的领子,看着白冰那双无神的眼睛,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白冰,不能这样。”诺拉试图劝说白冰,露娜赶快在一边附和道:

“对啊对啊,只要团队不散,大家一起想办法,总能解决的!”

“你们还要我怎样,露娜小姐?诺拉小姐?”白冰摊手,语气无奈,“去求那个毛熊,去哭着找他讨剑?犯贱还差不多!”

白冰这番话彻底把赫菲惹火了,他猛地将白冰推出去:“你就是脑子有病!”

白冰重重地跌回椅子里,又翻倒在地,要是平时他早就扑起来与赫菲扭打在一起了,但如今他只是站起来,拍拍屁股,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语不发。

“我要打醒你这怂包!!”赫菲快步逼近白冰,露娜用力拽着他的胳膊,话语里带上哭腔,诺拉往后退了几步,一向无表情的眼里竟有些慌乱,白冰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众人的争执。白冰走上前去开门,仿佛屋里所有的人和事都与他无关。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锡兰的副官唐纳德。

“白冰,我们长官想找你聊聊,这是请帖。”

唐纳德礼貌地双手递上一封信件。

“晚上8点,中央大街42号,猎人酒馆,想拿回你的剑就来陪我喝两杯吧。”

请帖的内容简单粗暴,倒是很符合那个家伙的风格,白冰困惑地收下请帖,思索着。

“这又算是什么意思?鸿门宴?”赫菲凑过来看到请帖也懵了,一边当面否了白冰,又一面请白冰去喝酒,这算是唱的哪一出?

“那个凶巴巴的熊大叔还是个酒鬼。”露娜有点嫌弃地冲着赫菲吐槽道,“哥,你可别学他那样……”

“总之,白冰,你今天确定要去一趟那个什么酒馆吗?”

“去。”白冰简洁地回答道,他要看看那蠢熊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物。

夜晚八时,华灯初上。

天火城内,大战将至时紧张的气氛丝毫没有影响到中央大街的繁华。依旧如同白日般车水马龙。白冰随着路帖的指引在街道上穿行着,后面是忧心忡忡的团队成员们。四人穿过街道拐角处一条僻静的小巷口。来到了一家不起眼的酒馆门口。

酒馆外,几名身着黑衣的侍者把守在门口。气氛显得有些凝重,白冰不禁有些呼吸加速。

深吸一口气,递上请帖。其中一名侍者一鞠躬,反身走近屋内。冲里面的人一点头。

“尊敬的贵宾,欢迎光临猎人酒馆。那位大人等您很久了,请随我来。”

“贵宾?是在叫我吗?”白冰内心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对外表露出来。强压下内心的疑问,做出镇定状走进酒馆,三人跟了上来。

入口廊下,透过柔和的黄色灯光。白冰看到回廊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刀剑,从轻巧精致的刺剑到充满压迫力的巨剑,每一柄剑的下方,都有着上书寥寥几行小字的木质铭牌,介绍着剑的主人和其来历。

穿过狭窄的回廊后,白冰随着侍者来到一扇厚厚的木门前。侍者用力推开门,白冰才发现,这看似不起眼的小酒馆里竟是别有洞天。

酒馆的大厅内,高耸的穹顶下挂着一盏风格粗犷的黑铁萤石大灯。楼梯的角落里垒起一排排巨大的橡木桶。此时大厅东北角的吧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喝酒的人,吧台里面的酒柜上挂着两只交叉的火枪。白冰注意到,这些人里,不少都是身着军装的军人。

“等你好久了,小子。来,坐。”

临近吧台的一张小桌子旁,一名中年男子漫不经心地伸手招呼道。男子正倚靠在座椅上抽着烟,歪歪扭扭地披在肩上的军大衣敞开着,从一蓬狮子一般的乱发中露出一双有些滑稽的熊耳朵,正是锡兰。

白冰拉开椅子,端正地坐在了对面,剩下的人则在大厅的一角坐下,三双眼睛紧紧盯着吧台的方向。

对方的上下打量着白冰,神情如同第一次与他们一行人相遇时那样,漫不经心中带点戏谑,让有些紧张的白冰感到大为光火。

“您今晚这是什么意思,锡兰大人?”白冰冷不丁地询问道,心中的疑惑让他无法冷静地思考问题。

“没啥意思,2瓶龙舌兰。”锡兰依旧漫不经心地摇了摇手,招来侍者,“闲着无聊,找人陪我喝点酒而已,你小子看起来挺有意思。”

“仅仅是因为找个人喝酒就把我叫来吗?”白冰有些不耐烦了,“为什么不找别人?”

“别人?他们哪里懂酒!”锡兰仿佛抱怨似的叹了口气,“我看你就不错。”说罢,往龙舌兰酒里加进两片柠檬,仰头一口灌进嘴里。

白冰学着锡兰的样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酒液仿佛一团火苗在喉咙中炸开一般,令白冰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哈哈,小子,你果然很懂行嘛。”锡兰不禁笑出声来,“这龙舌兰酒可不是像你们这种年纪的小家伙受得了的,第一次就敢这么喝,有种。”

酒一下肚,二人的话匣子便打开了。锡兰开始仔细询问起白冰的状况来。

“小子,说实话,你让我很惊讶。你今天晚上的表现颠覆了我对你之前的认识。”

“为什么?我不是被你刷下来了吗?”白冰没好气的冲着锡兰说道。

“应该说还好你被刷下来了。”锡兰有些口齿不清地回答道,“你之前跟你那个小朋友跟莱布尼兹的较量,老实说。水平实在是不怎么样……但是……那种作风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说说你的目的吧。酒桌上的话,就算不对我也可以当没听见。”

“实力,只有实力才能解决这些问题,只有实力才可以报老爹的仇。”白冰攥紧了拳头,一拳砸在桌子上,越说越激动,“而现在的我什么也做不了。”

“实力?狗屁!”锡兰略带嘲讽地望了望白冰,“假使你有了实力呢?假使你真的如你所想干掉了那个家伙呢?然后呢?别他妈拿这种事情来恶心老子,有实力又怎样?你以为有实力者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别说你爹是谁,就是你爹是白磷,都做不到!”

双手在颤抖,体内奔流的血液纷纷涌上大脑。“我爹……”白冰差点喊出一句,我爹就是白磷,来,也不知是酒力的作用还是情绪受到感染,白冰的脸颊发麻,憋进嘴里的半截话又变了味。“我爹他的事情……”激动至极的白冰端起酒瓶冲着锡兰一声爆喝:“你他妈懂个屁!”

锡兰也被激出了火气,飞起的一拳打在白冰脸上“老子就没打算懂这些!”

酒馆里的人纷纷望向这边,赫菲他们起身向白冰跑来。泪水收止不住地溢出眼眶。家、铁匠铺、铸造工坊、市集街上的黑色路标、紫水晶徽章、剑、收获祭、黑色军装、仓库、枪声,所有这些在意识的漩涡中扭曲、旋转。白冰喘着粗气,死死瞪着面前的军官。

“大家……都是快饿死的狗,偏偏总有一群像你这样的家伙,你他妈以为自己是森林之王吗?快饿死了,都不肯低下头去追一只半死的兔子的家伙,跟老子谈什么实力?你以为实力是天上掉的地下冒的吗?就算你成功了又怎样,当英雄了?得意了?死了的英雄算个屁啊!”

白冰这座火山冒出了硫磺味的白烟。

“你……这个混吃等死的家伙怎么会明白!!!我也……死狗又怎样?死狗一条也好过你这只怂兔子!!!”

在街道上的人都听得见的撕心裂肺的吼叫中,白冰用尽浑身的力气,一酒瓶抡向锡兰。

随着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酒瓶在锡兰头上炸开,酒液淋了锡兰一头。白冰的胳膊因为脱力而猛地垂了下去,瓶口重重掉落在地上。恍惚之中,白冰注意到,乱发间,有血缓缓流下来。

“或许在你看来这样是对的,但我,实在无法成为那样的角色。”锡兰缓缓的说。“是,老子是混吃等死,也不是什么英雄……如果可以,我最想的就是搂着自己喜欢的妹子饱食终日而不是在前线和那帮狗X的鸟人拼命!!!”

白冰愣住了。

“但是,我不能!!”说到这里,锡兰画风一转,“我是军人。”

“你问我什么是军人?军人,就是尖刀,就是利剑,就是守护家园的勇士,就是拱卫国土的长城。军人就是无条件的服从命令,是鲜血般的忠诚,是令行禁止!拿起锄头,我们就是农民!进入工坊,我们就是工匠!穿上军装,我们就是国家的战士!我从入伍的那一刻起,就时刻奉行这个信条!这就是作为军人角色的我的生命!”

说到这里,酒气冲天的锡兰挺直了腰,快速整理了一下如狮子般蓬勃茂盛的头发,庄严地迎着窗外月光而立,此时白冰眼中,之前吊儿郎当的酒鬼不见了,眼前的这个人,仿佛持着月光之剑下凡的武神。

“那一次,我放弃了。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后悔了。”锡兰轻声说道,“你老爹要是知道你因为为了给他报仇不要命最后丢了命的话,他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那个教唆他儿子去报仇的混账。”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军人,我们的生活里只有刀光剑影,随时面对着死亡,没有那么多狗屁酸人口里的浪漫和激情。漂亮话我不会讲,但是,如果你问我有什么要求,我只想说,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哪怕像狗一样的屈辱、像蚂蚁一样的卑微!只要好好活着,亲身感受这个尽管荒唐的世界,生命就还有意义,还有希望。”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听到这句话,白冰如遭雷击一般呆滞地望向锡兰。

眼前的这个男人,说出了跟父亲一样的话。月光下,锡兰的背影渐渐模糊,泪水再次湿润了白冰的双眼,这一刻,父亲仿佛就在他的身边。

“我的老爹……说过跟你一样的话。”白冰垂下头来,嗫嚅着说道。

“你老爹是个好父亲”锡兰似乎放松下来一般,“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白磷。”白冰抬起头。

“白磷?”直到这时,锡兰的脸上终于露出惊讶无比的神色。

“是的。”白冰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你父亲很强大。真的。”说出这句话,锡兰是发自内心地赞叹。也为白冰感到高兴。

“你也是。”白冰的眼中神色变得更加深沉,如同窗外的夜色一般,但多了一分山岩般的坚定。

“想变得更强吗?我来教你……”锡兰轻轻叹了口气,似乎下定决心一般。

“好。”话音落下,白冰与锡兰两拳相对,“一言为定。”

男主最幸运的事,大概就是在走错路的时候,有一个人,站出来奋不顾身地打醒了他吧。

这几天复习心绪不宁,突然发现,写作已经变成了自己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一天不写点什么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于是就连夜改好了这章发了出来。

希望我写的东西对大家能有所触动。主角白冰一行的冒险故事不是一帆风顺的,期间会有痛苦,会有迷茫,会有争吵,也会有成长,如同自己一样。

所以与其说自己在写故事,不如说自己在写自己吧。

10号之前说不定还会不定期更新一下,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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