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视大地,整个难民营地被三层星环围了个水泄不通。
车灯组成的星星密密麻麻排在一起,引擎声仿佛野兽在低吼,而难民正是它眼中的猎物。
秦墨看得头皮发麻。
虽然对今晚的恶战有心理准备,但他做梦都想不到敌人的数量会多到这个地步,跟眼前的阵势相比,昨晚来路冷城抢劫的强盗团伙连暖场演出都算不上。
五千?一万?
不,至少有三万人!分成三圈将难民营团团包围,显然有人统一指挥,最里面的一圈朝难民营缓缓收拢,剩下的两圈巍然不动,即可随时支援,又可防止难民四散逃跑。
“怎么回事?这里有这么强大的武装组织吗?”秦墨问。
“没有,恐怕是几个乃至几十个武装联合起来发起的进攻,而且他们推选了一个头目统一指挥,所以阵型才这么错落有致。”
放下望远镜后,萨拉丁按着秦墨的肩膀沉声道:“你要有心里准备,恐怕半数的难民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包括你和我,哦,还有莉莉丝。”
确实如此,秦墨再厉害也不是神仙,敌人从四面八法潮涌般袭来,别说击退他们,能突围出去都不错了。
但秦墨不准备突围,就算死,他也要跟守护的人死在一起。
一旁的莉莉丝抽出银枪,喃喃道:“不知道秦墨大人有没有什么隐藏秘技,能让我们多活些时日呢?”
秦墨苦笑准备摇头,可脑袋突然凝住了。
‘我可能有办法。’
曲瑶的声音传入脑海。
秦墨仔细聆听着,立刻心领神会。
有机会。
不,有很大机会。
“萨拉丁,你觉得这些强盗匪徒是哪一类人?疯了的那类,还是不相信我是先知秦墨的那类。”
萨拉丁思考了一会后说:“应该是不相信你是先知秦墨的那类,你看他们不急不缓的行脚步声,跟丧钟的声音似的,人还没到,就已经给难民们造成了近乎绝望的无形压力,这可不是疯子做的出来的。”
“那就好办了!”
“啥?”
萨拉丁和莉莉丝同时望向秦墨,都以为敌人没疯,他却疯了。
秦墨看起来确实像是疯了,呲溜一声站起来,对缓缓逼近的敌人扯着嗓子大喊:
“我就是先知秦墨!兄弟姐妹们,放下手中的武器,来到我的面前,我将向你们展示‘神迹’!”
他妈的,居然是用本地的语言说的,虽然说得很生硬,但意思都正确表达出来了。
萨拉丁和莉莉丝都不知道曲瑶的存在,这本地话也是曲瑶说一句,秦墨学一句而已。
这话起作用了,不断逼近的队形散乱起来,不少敌人被秦墨两个字震慑住了,驻足不前。
秦墨趁热打铁,接着吆喝道:“准备好碎石!在口袋里准备好秘密,!准备好钢刀!来到我的面前。”
这一下,行进的敌人全都停住了。
“咋回事?你要玩什么把戏?”不知何时,荆奴来到了身边。
敌我相差悬殊,已经没有侦查和破坏的意义了。
秦墨耸了耸肩道:“还能干嘛,变魔术呗,学学华国的那些所谓大师,把忽悠进行到底。”
突然,一道雄厚的声音从敌阵中飘了过来:“我是联军指挥官鲁哈尼,现在就来看你是真是伪!”
敌人再次动了起来,但不是朝难民营环形收拢,而是朝秦墨的方向汇聚而来。
五分钟后,近万人来到秦墨面前,真是黑压压的一大片啊,一人吐一口唾沫,秦墨可以游泳了。
说来奇怪,看着他们,秦墨突然有一种首长检阅部队的错觉,不知不觉间,竟然微微招起手来:
“同志们辛苦了!”
莉莉丝、荆奴和萨拉丁转过头来,满脸黑线。
幸亏说的是华语,本地人都听不懂,不少人还晃动起来,可能以为秦墨在念咒啥的。
然后,一个黑影自人堆中排众而出,他四十不到的年级,穿一身像模像样的军服,领口上还挂着一大堆五颜六色的勋章。
鲁哈尼。
眼神恶毒,一看就是双手沾满难民鲜血,欺软怕硬的墙头草。
秦墨丝毫不惧,还去掉头巾露出真容。
经文中的秦墨本来就来自东方。
鲁哈尼丝毫没有被秦墨的东方面孔吓到,冷笑一声道:“最近半岛上到处都是秦墨,到处都是先知,你是不是以为长一头黑头发黑眼睛就能来半岛招摇撞骗?”
背后传来一阵哄笑,悍匪们大都抱着看完热闹就开枪的兴致。
秦墨改用曲瑶现教的本地语说道:“嘿,是骡子是马咱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好!碎石!”
话音刚落,一个悍匪走上前,将一罐小碎石头递给鲁哈尼。
莉莉丝看得眉头大皱。
四千年前秦墨在路冷城看到无数碎石从山顶滚下,随口一说就说中了碎石的数量,这神迹在半岛流传至今,家喻户晓,数石块更成为了孩童们常玩的游戏。
可他们一般也就是将百来块碎石放在罐子里,再从高处倒下来,即使是这样,也没人能看一眼就完全数清楚。
而眼前鲁哈尼手里的罐子中,至少有七八百块碎石,每一颗只有小半个指甲盖那么大,黑夜中倒下,鬼才数得清啊。
这个鲁哈尼是故意刁难秦墨,真先知都要污成假先知。
不过看秦墨一脸淡定的样子,莉莉丝的心竟平静了下来。
“小子,听着。”鲁哈尼轻蔑地说,“这罐子里的石子数量事先已经数好了,我现在就倒,你要不要走近点看?”
“倒吧!”秦墨盘腿坐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罐子。
“慢!”
萨拉丁喝止了正准备倾倒石子的鲁哈尼,“我怎么知道先知秦墨猜对了以后,你硬说他是错的呢?”
鲁哈尼被说中了心底的小猫腻,气焰顿时打了八折:“那你说该怎么办?”
“把真实数目写在一张纸片上,等会秦墨说了石子的数字后,你再打开纸片给大家看。”
鲁哈尼眼睛一咕噜:“好主意,就这么办,给我拿纸笔来!”
“我这里有。”秦墨笑着说,一边从背包里拿出铅笔和曲瑶的笔记本,撕下一张纸一起递了过去。
鲁哈尼背过身子,在纸上写了个数字,放进口袋,再转回身来。
观众们,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