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特兰蒂斯的市区外围,是一圈模拟出来的荒野。有草甸,有树林,有破碎的丘陵山区,还有流动着沙丘的沙漠。
所罗门士官的入门试炼场就在这里。关于这个地方,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恶魔训练营。
教官们都是所罗门的中低级军官,也就是“所罗门恶魔”的中流砥柱。从训练营里成功毕业的,也将会是恶魔们的一份子。当然这个名字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对学员们将要面临的训练生活的概括总结。
报名参加训练营的人很多,基本上,所罗门治下有资格参军的都会报名。因为通过训练营的试炼,是成为所罗门军官的第一步。虽然红绿蓝三色的科研技术人员们的地位也不低,但相较于黑色制服的军人,往往还是略逊一筹。动荡不安的世界里,手中有枪才能睡个安稳觉。
因此,几乎每一个所罗门军官都希望后代成为军官,只要他有后代。而且其他三色的技术人员,大多也会试图将孩子塞进恶魔训练营。
然而无论背景如何,每一批入营的年轻人中,最终能够通过试炼的都是少数。比如许言加入的这一批,总共三百多人,而教官公布的通过名额只有寥寥五十人。
正午时分,逼真的阳光普照着亚特兰蒂斯。在距离市区最远的戈壁滩上,三百多个面貌各异的年轻人,套在相同的深灰色作训服里,笔挺地站着。
这些学员随机分为三个中队,每队一百人多点,泾渭分明地站成了三个方阵。十几个肩上一杠一星的军官,在方阵周围走来走去,检查军姿。
从太阳刚刚升起的早晨,直到此时,学员们始终保持着行道树一般的姿态。整整一上午的时间,教官们轮流监视,不允许方阵中出现丝毫开小差的现象。
在站军姿的时间里,虽然大家没办法做什么小动作,但许多人都在偷瞥队伍里的同伴——每个方阵里,都有为数不少的年轻女学员。
一辆越野吉普从远处驶来,扬起了大片沙尘。吉普停在了方阵前的空地上,但那些沙尘并没有刹车。于是像许言这样站在队伍中央最前排的人,便被弄了个灰头土脸。
饶是如此,许言也没有丝毫引人注意的动作,他只是屏住了呼吸,闭上眼睛。但并不是所有人的忍耐力都和他一样。
有两个同样是站在第一排的学员,在呼吸间将沙尘吸进了喉咙,于是忍不住弯腰咳嗽起来。紧接着,便有一个教官冲过来,把这两个倒霉蛋从队列中揪了出来。
“谁给你们的权力?谁让你们随便乱动的!”教官一手拽着一个的衣领,怒斥道。
“灰尘,灰尘都跑进我们的鼻子和眼睛里了!”
一个人连忙开口辩解,而另一个也连声附和:“是啊,是啊……”
教官涨红了脸,一巴掌扇倒了左边的学员,又一脚踹翻了右边那个。然后他怒吼道:“闭嘴!你们这些愚蠢的猪猡,肮脏的鼻涕虫!是谁,告诉你们可以这么对长官说话的!”
那两个学员顿时不敢吱声了,连叫一声痛都不敢。
这时,从那辆刚停稳的吉普车里,一个粗厚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响彻全场:“别玩这种闹剧了,都给我安静。”
“是,长官!”教官一并脚跟站直身子大喊一声,然后一指那两个学员,“滚回你们的队伍里去!”
两个倒霉的学员,连忙夹着屁股钻回了方阵。而那个教官,也小跑着从许言的视线里消失了。
许言依然直视着前方。
过人的视力让他得以看清,前方那个站在吉普车里的军官,肩上有两杠三星——所罗门上校。
上校拿着扬声器,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废话,不喜欢花哨无用的场面。所以在这个训练营里,我会让你们学到身为所罗门军人所必需的素质,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聚集着三四百人的戈壁滩上,除了轻轻吹过的风和微不可闻的呼吸声,就只有从那个扬声器来传出的低沉声音。
“你们将学会尊重你们的长官,学会遵守规矩,以及最重要的——让自己成为一件兵器,一件完美的兵器。在此过程中,有许多需要学习的东西。从头脑到心灵,需要剔除的杂质太多了,需要修剪的枝杈太多了!”
这位上校显然就是训练营的领导。他并没有嘶吼,没有刻意的凶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场的人们不约而同地从那声音里感受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杀气。
“你们的来历不同,肤色不同,性别也不同。但在通过训练营的最终测试以前你们都一样,是蝼蚁,是废物,是没有丝毫用处的垃圾,是没有组织的烂肉!铭记这一点,在每个晚上默念直到睡着。我不骗你们,这些话都是真的,因为你们中的大部分都会被淘汰,从这个训练营里被丢出去!但是,如果你们能够跨越一切障碍,从这里合格毕业,那么我就会亲手为你们戴上列兵军衔。到那个时候,你们将不再是废物,不再是垃圾,但也不是人类。到那时,你们就会成为合格的所罗门恶魔!”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上校扫视着三个方阵,对于学员们展现出来的精神状态,他似乎还算满意。
于是上校拍了拍司机的肩膀,示意其发动车子,然后又对着扬声器说道:“我知道你们一定站累了,所以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放松的机会。今天的午饭地点在三公里以外,饭量有限,先到的队伍才能填饱肚子。”
司机一脚油门下去,猛一打方向盘,吉普扭头蹿了出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教官们。十几个教官追着吉普车扬起的沙尘大步追去,同时吆喝着示意学员们跟上。
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上午之后,再狂奔三公里去抢午饭——届时,想必大家的胃口一定都很旺盛。
————
PS:还是到了零点之后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