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罗德一人。”艾斯把双手夹在腿中,周围的熏香十分好闻,“我是被强征入伍的,因为同伴不开眼偷了一名军官的东西,作为惩罚,我被带到这个地方服役。后来我花了几百枚黑晶币买通了罗德让他给我提供出去的路,接着……便是遇见主人您了。” “就你那群小偷伙伴?”米尔顿显然是知晓这件事情,语气还是平静的很,“那这个达伦……你根本不认识对吗?” “嗯。”艾斯轻轻点头。 米尔顿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思索片刻,脸上有了浅浅笑意:“知道出了事便来找我,说明你还是有几分头脑。” “我只想把生死交到主人手里。” 艾斯有些吃力的往前起身,刚要下跪,软椅上的少女便摆手拒绝了他的作态。 “不必了,你这骑士,净学着怎么说话了。”米尔顿笑的摇摇扇子,“两个小士兵罢了,何况这件事我也有几分责任。” “主人……”艾斯颤巍巍的往前下跪,声音带着哭腔。 “好了好了,一点男人气概都没有,亏你还是我的骑士。”米尔顿抿起嘴,露出少有的少女作态,“你妹妹身体无恙,医师说过几天就能醒,你也就在侧殿住下罢,之前那地方,确实是太差了。” 面对这种恩德,艾斯已经不知改用什么言语表达。 米尔顿凝视艾斯这双眼眸片刻,微微一笑,有些好奇的问:“诶,你是怎么把那学徒和巫师杀了得,听管家说,你这伤势连走路都难。” “就……就这样杀了啊。” 艾斯抬手比划两下,动作憨憨的让少女笑意更浓。 “那你还挺有天赋的。”米尔顿收起扇子,“回去养伤罢,那边也没什么事,等在战场上多取些敌首回来,军方的人也没什么好怪罪你的了。” “是。”艾斯郑重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书房将门关好。 回到自己曾待过的房间,他合上房门,随即也埋住了一切表情。 “这么想我被你那情夫打倒么?”他冷笑的哼口气,坐在床边,翘起二郎腿揣摩米尔顿的用意,“打狗也要看主人……那我这条狗的作用究竟是什么呢……” 他开始安静的沉思,藏在骨子里的麻痒又开始蠢蠢欲动,把他折磨的直皱眉头。 无数次疼痛下来,艾斯竟开始有些变态的喜欢上这种感觉,就像经常吃辣的人,一日没了辣,便觉得浑身不舒坦。 我兴许是有病了。 摇头苦笑一声,艾斯又担心起妹妹的伤势,以及……今日那巫师所说的话。 “人确定是他杀的,我用占卜术确定了。” 我真杀了他们? 狭长的眼慢慢睁开,艾斯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黑曜石般的眸子滑过一道幽光。 与此同时,另一位少年的面容清晰浮现在脑海里,那副癞子模样,逗得艾斯稍稍弯起眼角,逼得他侧过头,闭眼去听周围的风。 而在风里,有水滴落地。 …… 灰蒙蒙的天,艾斯策马奔跑在旷阔平原中,白袍加身,腰背笔直挺拔。 老车夫抽烟伫立在不远处,一双老眼竟比天色更为浑浊。 好好练了番马,艾斯跺脚落地,一路猛蹦的跳到老车夫眼前。 原因无它——身上这股麻痒实在是太过于磨人,让艾斯根本无法像正常人那般走路。 “洗澡罢。” 老车夫吐出浓雾,脚边的澡池还是那血红样子,一看就晓得没换水。 “你没事也换点水啊。”艾斯掀起衣帽,瓮声瓮气的对老车夫说,“这些血隔一天更脏,你让我进去得病啊。” “换了换了。”老车夫摆摆手,催促对方赶快入池。 艾斯瞪了眼这老头,又脱下层层束缚,准备光着身子进入:“你说你吧,有时坏又坏,但关键的时候对我也还算好,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打你,咱两以后能不能好好相处,别再整这些花样了。” 他嘟囔的碎碎念;胸口处的皮肤忽然一凉;低头一看,这老鬼头正在厚颜无耻的伸手摸他! “我**!”艾斯提起拳头就要打,可胸口的一道血洞被生生撕开痂,疼得他立马双目翻白。 “我这是为你好。”老车夫变本加厉的用手指去扣这小洞;出声解释起来,“你一天到晚被衣服绷带闷住,一些伤口难免会化脓恶化,还不如用我学的土方,把这些疤重新揭开,每日用热水好好清洗。” “你!” 回过神来的艾斯一脸愤怒的往前迈一步,可眼前的老车夫却指了指他的胸口,淡定的欠抽。 艾斯顺着指尖看;刚才被揭开痂的血洞确实有污血流出;其中气味十分难闻。 一时得知了真相,艾斯有气也只好憋着,可老鬼头却顾不上他这么多,摊开五指一抓,其余的痂“嘶啦”一声脱离皮肉,疼得艾斯嘴唇发白,整个人颤抖哆嗦。 “啊!!!” 少年的哀嚎在这阴天里嘹亮回荡。 半个时辰之后,嚼着肉干的老车夫一动不动蹲在土坑边,聚精会神的看艾斯头顶的血洞。 而再次享受剥皮浇水的少年,还是那浑身发抖的忍耐样子。 “你从好久开始有这么多血洞的?”老车夫把肉干送到艾斯嘴里,语气随意的问。 “我哪晓得!”艾斯闭眼忍受煎熬,大口大口的撕咬肉干,以此转移注意力,“我他娘喝下那龙涎液之后就变这样子,刚开始我还以为哪个杂毛趁我昏迷放虫子钻进我身子类!” “哦。”老车夫点点头,“那你牙还不疼吗?” “嗯?” 艾斯有些疑惑的继续嚼肉干,接着感觉不对,伸出舌头,一颗牙齿顺势滑入水里。 “卧槽!!” 少年立马捂住嘴巴,但乌黑的血止不住的从指缝中流出来,那气味,熏的艾斯又要升天了。 老车夫平静注视这幅场景,微微垂头,深吸口气。 “唔!唔!”泡在水里的艾斯回头拉扯老头的衣服,一放下手,又有三颗牙出现在掌心,“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的牙!我的牙!” “掉吧,全掉了也好上路。”老车夫拍掉艾斯手里的牙齿,一本正经的忽悠,“你这是腐败病,一般都由乱吃药导致的,起初身上会有血洞流脓,后来就骨质松软,慢慢地……变成一张人皮,死得可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