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中庭帝国的王室来自于一个古老的氏族。 他们恪守着最纯粹的武学信仰,传承着自称为终极的智慧。 历史典籍中,这是真正的武士的国。 但这群王室血统,却对“真正”二字的含义缄口不提,也许是将其藏入了某卷密宗, 也可能……是直接烙印进了王族的血。 在红木王都的一处山谷庭院,七彩的禁忌晕染天幕,其下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时数量之多,竟好似生长在盈绿中的花朵,望着琳琅满目,迷晕了初来此地人的眼。 而此时正是初晨的朦胧,这些颜色不一的屋躲进白白的薄雾,只寻得一角;从高往下,如枫叶般深红的梁桥一层层沟通这片云海,来到谷底时,又是蓝池遍布,更有无数樱花树于浅滩中飘舞。 漫天的粉红,美的不像个人间。 铺纸,磨墨,提笔,就在这深色砖瓦屋檐下,有位学童正对着亭外的漫天樱池,在微风的轻轻拨撩里,写下今日想说的话。 我叫潮,如果算上来到这里的时光,我应该快有三十三岁了吧…… 挽着袖子停笔,这位学童止不住地摇头叹息。他穿着深色的上衣,因未成年,头顶仅扎着锥形的发髻,下身的裳好似女人穿的裙子,搞的双腿凉飕飕的,令他本就皱起眉更深了一个深层。 面上还有些婴儿肥的他眼大鼻翘,一双眼瞳的颜色极纯,黑得好似旋涡,配上这略微锐意的眉,更是衬得神采奕奕;皮肤白嫩到不像是农奴之子,又有一大口大白的整齐的牙,显然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孩。 可这位小孩提笔写下字却太过荒诞,若是周围有人,恐直接检举为妖邪给烧死了! 我是一名龙国人,是一家证券交易所的实习生,这份工作很轻松,每天只在交易的那两小时上班,周末双休。 平时不抽烟,喝酒也是浅尝辄止。 未婚,无女神,有一个作精前女友,但家里有大哥传递香火,所以也没人管我。 总体来说,我过上的是小资情调浓郁的精致生活…… 可现在…… 脸色红润的书童抬起小脸,望着外面的美丽景色,眼中不可抑制地冒出阵阵郁闷和懵逼。 为什么就要脑抽了呢! 他想起那个本该无比美好的夜;一杯威士忌加柠檬,配上些凉拌手撕鸡,生活本该是躺在家里看剧的悠闲,却接到了那个作精的电话,热血上头的出了门,又热血上头的喝多了酒,最后醒来,整个世界都换了个模样。 所以说,女人都是老虎啊! 潮再次捏了捏眉心,毛笔上的墨汁抖落,在纸上开出一大朵黑色的花来。 此时,亭外吹来的风又从“裙底”飘进两腿间,潮哆嗦一阵,双腿夹紧地坐在了案边,望着书桌上的纸,又一顿怔怔出神。 “早知道,我就不说那句卧槽了。”他自言自语的声音,卷起了屋檐上的一朵樱花飘落。 那是一个……说不清是什么天气的天。 反正刚苏醒的时候,潮感觉一身光溜溜的,又很黏,像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洗澡。 他嘟囔地翻滚了一圈,发觉有一只圆圆的手在不停摸他,便眉头一皱,有些不耐地挥手打去。 “诶唷!我这小儿子不哭也不闹,竟一出娘胎就会逗弄父亲了!” 耳边响起这道敦厚的嗓音,潮又翻了一圈,暗自的嘀咕道:“谁特么是你儿子?” 他扭了扭准备继续睡,可周围的人声愈来愈嘈杂,加上一身光溜溜的没有被子有些冷,便伸手摸了摸,却发觉自个儿的手怎么这么小这么没力气了? 潮开始有些疑惑,于是睁开了眼。 眼前是一张肥大的脸正在笑眯眯的闭眼往前凑,短眉塌鼻,撅起的嘴正是十足的恶心。 “卧槽!!”潮惊得从月婆的怀里坐起,直接一巴掌打去! 清脆的耳光声与这句“卧槽”一同像惊雷炸住了屋内众人,被打了一巴掌的富甲有些晕乎乎地,左右看看,而惊愕的众人也合上了下巴,哆哆嗦嗦的指着这个婴儿喊道:“老,老爷,您这个小,小儿子……会说话啊!” “什么?!!” 富甲眼珠子一蹬,转头看向自家小子,而对方亦是不让他失望地又发出一句——“卧槽啊!!!” 回忆到此结束,这位出生便给自己起了名字的婴儿,终于是砸晕了整个十里八乡。 “哎……” 往事随风过,潮扔掉手中的毛笔,叹息一声,直接翘着个二郎腿,往后倒躺在了席上。 年仅十岁,他的聪慧就在王都乡里越传越神,本就还对一切事物都懵逼的他,最后更是被便宜老爹通过关系运作,竟直接送往了天师山谷,最后被某位德高望重的天师收为普通弟子。 想到此,潮由不得翻个身坐起来,深吸呼片刻,还是没办法忘掉初见时的……震惊。 你也说天师也就天师吧……怎么这尼玛的天师还是个洋鬼子啊! 一想起那个生着绿眼睛的异国老头,潮在拜师礼上差点没一口唾液把自己给噎死。 在这个骗子横行的诡异朝代,再想想自己那个傻呼呼的有钱老爹,潮真是觉得头皮麻,而且是巨麻了。 “师弟,师弟在吗?” 亭边的门被拉开,潮立即重归平静,拿起写满了字的纸在烛台上点燃;付之一炬。 “怎么了,师兄。”做完一切,他转头看向走来的人,露出精心整理过的笑脸。 “大师兄尉来我看看你今天的功课。”着装相似的宙转身拉上门,盘膝而坐,看了眼案上未写一字的纸,还有正在往亭外飘散的纸灰。 “咳……”潮在师兄宙的目光中有些不适,低头整理一下仪容,笑得露出了大白牙,“我,我今天已经温过书了,大师兄布置的功课嘛……”他稍稍迟疑了片刻,“我会在三天内完成的。” “可那已经是逾期了。”宙毫不意外的叹息一声,进而苦口婆心的劝道起来,“师尊对你很看重,前几日的传道,也特地找大师兄当面嘱托了几句。” “啊,啊,师兄我知道了。”潮点头应了应,乖巧到令人生不出恶感。 宙却依旧盯着他,神情慢慢肃穆道:“潮,你且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师尊是异国人,所以对他心有芥蒂?” “我没有……”潮乖巧的摇了摇头,声音脆脆的。 可脑袋里吧……已经开始了疯狂的吐槽: 大哥,我就是一名理科生,你让我从头学文科我怎么看的懂啊。 而且,学文科就学文科吧,你能不能整点碳基生物的知识给我啊。 这些山水地势是什么东西啊?难不成这个社会这么封建吗? 别人特么小时候也要背点诗经吧, 你特么让我看看什么北斗七星,学什么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的位置变换,你特么当我是神啊!!! 我看我是神经病吧!!! 脸上这甜甜的笑容开始有些僵硬,自出生以来,潮已经尝试过无数的手段来摆脱这个“梦境”,可除了被乡里人称为痴儿外;他发现自己大约的确确实可能也许是穿越了。 但饶是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快十一年,他也根本没摸清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混乱世界。 说句实话…… 就连他之前看过的爽文里,也没有哪个沙雕作者敢这样写吧!!! 小小的脑袋又装满了大大的疑惑,潮在师兄的目光中伸出了手,一面笑着打开书,一面对师兄乖巧的问道:“十六师兄,大师兄尉那里您可不可以帮我去求求情呀,人家,哦不,我,再给我三天就背完了呢。” “真只要三天吗?”宙听得眼底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当然呢!”潮歪头笑着pick了下师兄,“上一次的沙雕七十二变,哦不,上一次的地煞七十二变,我不也是用了七天就记得口诀了嘛。” “那也是呢。”宙听得微微点头,抿起嘴,从席上起身,临走时的步伐好似有些沉重。 潮乖巧地看着他离去,不停点着的食指一停,所有的表情都在这颗垮掉。 “靠!”他愤愤地摊开手里的书籍,低头一看,又是眼花缭乱起来。 中庭、神圣、波斯、奥斯曼、还有这破冰川以及鬼一样的恶龙巨人传说,你这异世界可真是小母牛坐飞机,牛逼的上天了呢! 十岁模样的学童冷哼一声,直接盘膝而坐,两手插在怀里,自顾自地碎碎念道:“明明就是一古代社会,整天好的不学天天搞什么天师武士,怎么不来个胸口碎大石呢!” “像我这样的出生就会说话的神童,八岁就能倒教私塾先生的猛士,你们竟然不把我好好供起来!竟然让我学这种乱七八糟的迷信,不是浪费了我这985的学习天赋嘛。” “这封建社会的荼毒,真是害死人啊,害死人啊。” “丢~” 潮愤愤地用小手锤了下案,再拿起像说鬼话一样的经书,脑门立马又大起来了。 本以为教的是四书五经,再不济也是诗歌纹路,怎么就一本厚到吓死人的《礼数》,其余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八门气血,乾坤夺势,还什么天地山水,北斗七星。 这朝代的王脑袋都是装的什么啊,这种骗子东西都有人做成系统教育?! 还把它传给下一代??? 我靠!我这是进了什么国!进学读的什么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