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溪那本就透明的翅膀越来越淡。重伤之后的他,已经没有能力再催动自己的异能。
凰急掠而过,只在空中留下一抹红色的身影。
雨归伸出胳膊,搂住了楚溪。他落在了凰那并不算宽阔的背上。
柔软的羽毛,羽毛下还有让人觉得很舒服的温度。
淡淡的兰香萦绕在鼻尖,楚溪躺在雨归的臂弯,微微抬头,看向了她。
她也正看着他。
没有说话,也不用说话,对方的想法,自己都懂。
被风吹乱了的刘海,遮住了她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微颤,粘着几点泪痕。
两个人,相互拥抱着,骑着一只火红色的巨鸟,从百碑阵下方飞过。
百碑阵依旧悬浮在空中,像一颗炽热的恒星。
雨归的衣服被映成了红色,红光落在她倾国倾城的脸庞上,看上去有一种妖异的美。
楚溪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他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她的心跳。
他……甚至听到了她的抽泣声。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会发生这样不好的事情。她没有阻拦,因为她知道这是他想做的。她选择了一起陪着他。
“小傻瓜,”楚溪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小声地说道,“我这个人,命比较贱,地狱不敢收我,所以我死不了。他们害怕我给他们带来厄运。”
“一点儿都不好笑。”雨归嗔道。
楚溪笑了笑,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他忽然觉得:这样躺在她的臂弯,其实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凰飞向了导图林中的金色巨人。
雨归跪坐在凰的背上,微微抬头,风姿绰约,看向前方剧烈的战斗。
楚溪小声地问道:“到了吗?”
“还差一点点。”雨归回答道
“差多少?”
雨归俯身,在他耳边小声地说道,“到了之后,我会告诉你。”
“好……”
“我们现在的速度,是十米每秒。它在我们十一点钟的方向。”
“嗯!”楚溪还是闭着眼睛,他真的觉得好累,好想休息。
看着空中越来越远的两个人,折天慕徳傻眼了,随即就是跳起来怒喝道:“喂!你们两个,搞什么事情?”
他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被气炸了。楚溪居然躺在雨归的怀里,占雨归的便宜?这家伙真的太可恶了。
没有人理折天慕徳,包括萧暮雨!
楚溪和雨归直接没有听到他的呼喊。
“到了!九点钟方向。”在风声中,楚溪听见了雨归的声音。
他费力地张开了眼睛,扭头往左边看去。
那个地方,枫树倒塌了一大片,一个金色的人形怪物正与另外几十个高手打得难分难解。
楚溪只看了一眼,右手食指就是缓缓伸出,点向那个金色巨人。
他的速度很慢,不是他故意放慢速度,而是现在的他,连抬手都觉得费力。
嗡!
空中的百碑阵,突然转动,每一块识碑,都犹如一块坚不可摧的盾牌。
随着楚溪的手指落下,一百块识碑,对准金色巨人,呼啸而下!
楚溪再次闭上了眼睛,他累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他并没有看到,他只是隐隐约约地听见了金色巨人愤怒而不甘心的咆哮。他还听到了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跪在地上、大地都在颤抖的声音。
是那个金色巨人吧?楚溪这么想着,刚准备睡去,突然又听到身边的雨归大声地喊道:“别杀他!”
雨归的声音,很大,有些突兀。楚溪吃了一惊,似乎要醒转,却又昏睡了过去。
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中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数不尽的黑暗和冰冷。
楚溪蜷缩着身体,睁大眼睛努力地打量着这什么东西都没有的世界。
他不害怕,他只是觉得冷!他不停地走着、看着。要在这漫漫黑夜中走出一条路出来。
阵阵幽香突然从前方传来。他看见了一株兰草,一株在黑暗中发着光芒的兰草。
兰草生在溪边的一块石头上,溪水却是红色的。
小溪的对面,是一望无际的雪原。
冷的是雪吗?为什么小溪的这边没有雪?
好奇怪的一个场景。
突然又有一股热风出来,进入楚溪的衣领,怪痒的。这股风,时有时无,却是久经不息,绵密不绝。
他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却发觉自己动不了。
好憋屈的感觉。
等等!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不是真的,这是梦。只有在梦中,才会有这种憋屈的感觉,想动动不了。
楚溪醒了,落在他衣领中的,是雨归的鼻息。
她靠在床边,抱着一个枕头睡着了。
还不对!
楚溪觉得还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的被子。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看见轻铃趴在雨归的旁边,啃着被子睡着了。
轻铃的脸色不是很好,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楚溪微微皱眉,他觉得这有点儿不正常。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脸色还那么红润,怎么没过多久就变成了这种模样呢?
他突然嗅到空气中有淡淡的腥味。
血的味道。楚溪对血液很敏感,因为他曾经是一个刺客。虽然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再去执行刺杀任务,可那种本能还在。
悄悄地起身,他抓住了轻铃的左手。
她的手腕上,有一个相当不起眼的针孔。
原来如此……
眼角突然有些湿润。怪不得最近几年来,自己每一次重伤之后,都可以好得那么快。原来是轻铃一只在后面默默地为自己付出。
这是楚溪觉得很奇怪的事情,就算他体内有修复异能,可也不能恢复得如此之快。
这一切,都是因为轻铃。当初南关娜娜让他去找轻铃,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轻铃的血可以压制楚溪的病,甚至可能彻底治好。
楚溪觉得自己有些过份。这些天里,因为轻铃一直在生自己的气,不愿意见自己,他也就没有再怎么关心她。
如今他再次重伤,轻铃却又出来了。
他觉得有些难过,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庞。
轻铃开心极了,抱着楚溪的手,不住地摩挲。那种模样,就像是牛觉得痒了,不停地去蹭树,很舒服的感觉。
楚溪的手就是那棵树。
看着她如此可爱的模样,楚溪也忍不住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