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恪章并没有跟踪祝子明。

出门之后，他的身影就迅速化作遁光，直奔海崖城港区的方向而去。

作为无量剑派掌门林剑行的嫡系部下，马恪章也是位修炼人世剑传承的无量剑派修士，因此在隐匿法术方面并不擅长。

凭借筑基后期修士的遁光速度，他很快就赶到了杨成龙的贸易代表办公室，但他的踪迹还是没能瞒过海崖系的眼线。

不过马恪章本来就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行踪。

来到杨成龙办公室的门口后，马恪章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羡慕的表情。

虽然两人都被当作棋子派来海崖城投石问路，也算是对难兄难弟了，但他只挂了个中州社会保障体系改革督导组的虚衔，而杨成龙却挂了无量剑派主海崖城特别贸易代表的实职，无论权力还是油水都比他更大。

只能说，还是杨成龙的出身占了便宜。

作为无量剑派掌门林剑行的首席盟友，裘龙波替林剑行冲锋陷阵，林剑行也必须向裘龙波投桃报李，既然中州社保体系改革的最大受益者已经被柳寒星锁定，那裘龙波的部下就必需要获得职位方面的补偿，这也是为什么修为更高的马恪章挂了虚职，修为更低的杨成龙却挂了实职。

古话说得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马恪章来海崖城前就听说，杨成龙跟裘龙波并非是普通上下级的关系，而是还有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裙带关系，否则他也不可能以筑基一层的修为，就直接成为了执法堂的代言人。

因此马恪章也希望能跟自己这位有背景的同事抱团取暖，接待完祝子明后，他就第一时间跑来跟杨成龙勾兑了。

事实上，两人也不是第一次私下勾兑了。

当柳寒星刚刚离开海崖城后，两人就已经进行过了一次深谈，如今这已经马恪章第二次主动拜访杨成龙的办公室。

而杨成龙似乎早就知道马恪章要来，等马恪章推门进入的时候，杨成龙甚至就已经摆好了两杯灵茶，灵茶荡漾出的澹澹灵气波动，证明这些灵茶都是刚刚泡好的，就是为了招待马恪章。

马恪章笑着拱手道：“杨师弟知道我要来？”

杨成龙做了个请的手势道：“祝子明不久前刚从我这里跑出去，看样子是往马师兄那边去了，我就猜到马师兄可能要跟我商量对策。”

其实杨成龙这就是故意装逼了。

作为海崖系的秘密合作伙伴，海崖系发现马恪章往杨成龙这边跑，就第一时间把事情告诉了杨成龙，否则他哪怕有八成把握觉得马恪章要来，也不可能提前泡好两杯灵茶，万一马恪章没来，他不就成纯纯的小丑了？

马恪章想不到这层，只能叹服道：“杨师弟果真料事如神！就像你来海崖城之前说的那样，那祝子明见事不可为，居然真的想把我们拉下水，去跟海崖系硬碰硬。”

杨成龙摇摇头道：“中州社保体系改革本来就是一盘死棋，没有各大附庸门派的鼎力支持，无量剑派怎么下这盘棋，最后都逃不过一个死字，我怀疑李青阳将这盘死棋交给林掌门来下，不仅仅是为了换取云天化的行长职位，更重要的是，如果林剑行真将这盘棋给硬生生下死了，那他的声望也会一落千丈，搞不好这无量剑派掌门的位置，呵呵……”

听到这番意有所指的发言，马恪章也是心服口服道：“杨师弟看问题就是高屋建瓴，我这次算是领教了，只是这盘棋可以被下死，但我们这些做棋子的，又该如何自处呢？”

杨成龙敲了敲桌子道：“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想要顺利过关，就要学会当不粘锅，遇到事情就往下推，让祝子明想办法，到最后就算捅了什么篓子，也是那祝子明的问题，跟你我二人没有关系，而如果祝子明想要拿我们当枪使，我们就要继续往上推，只要事事都请示柳行长，哪怕杀人放火也不会犯错！”

马恪章点点头道：“道理我都懂，这也是为什么祝子明刚刚拜访我，我就立刻跑来找你了。咱们两人和则两利，分则两害，只要口径保持一致，互相倚为犄角，就没有人能把责任推到我们头上。”

祝子明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这两位大靠山早就准备把改革失败的黑锅往他头上扣了，否则就算打死他，也不可能去找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求助，这分明就是自投罗网去了。

聊到这里，杨成龙便顺势反问道：“所以刚刚祝子明可有什么异动吗？”

马恪章冷笑道：“那家伙就想着让我当出头鸟，简直是白日做梦！我也懒得跟他废话，三言两语就把他打发走了，只是这家伙走的时候有些奇怪，明明刚刚还想跟我撂狠话的，但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解决资金链问题的方法，直接扭头就跑了，你说……他该不会真去找柳寒星求助了吧！”

难道祝子明已经想到破局的办法了？

这是个新情况，看来需要跟杨顾问和海崖商会通个气，让他们尽快启动下一阶段计划了！

听到马恪章透露的信息，杨成龙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但表面依然不动声色道：“这个我也说不好，但他能请柳寒星解决一次问题，难道还能请柳寒星解决一百次问题？只要海崖城还是海崖系做主，只要善堂还要在海崖城继续开下去，那海崖系就能给他找到无穷无尽的麻烦，就算最后捅了天大的篓子，姜化安大不了就引咎辞职，摇光派的靳掌门不就是这么搞的吗？”

马恪章苦笑道：“海崖派是姜化安当掌门、苏远峰当掌门、还是韩新河或者许海宏当掌门，对无量剑派根本就没有区别，这帮家伙看起来互相斗得很凶，但面对无量剑派的时候，完全就是一丘之貉！”

杨成龙点点头，继续扇动道：“所以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如果不扳倒海崖系，这场改革试点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可能性，但如果无量剑派真要下令扳倒海崖系，那海崖系肯定会狗急跳墙，所以咱们千万不能当这个出头鸟，至少要让海崖系意识到，我们并不想跟他们对着干！”

马恪章忍不住连连点赞道：“杨师弟年纪轻轻就能得裘长老信任，果然不是没有原因！我如今不仅住在海崖系给我提供的客房，享用着海崖派的美女弟子，行踪也完全没有回避海崖系，想必姜城主应该能看出我释放的善意，反倒是柳行长那边，我估计少不得要挨一番训斥了……”

杨成龙摆摆手道：“咱们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那他就算再不满意，也只能另请高明，我们正好能从这摊麻烦事里脱身，反倒是祝子明那边。咱们可要给他盯紧了，千万不能让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给拖下水。”

马恪章哈哈大笑道：“放心！海崖系想要盯着祝子明不方便，我这个改革督导组组长，难道还能盯不住他？但凡他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我肯定第一时间跟杨师弟商议对策，也方便咱们师兄弟统一口径嘛！”

杨成龙也跟着笑道：“马师兄高见，师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