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还在下着，整个世界早就是一片白色，那种无力的苍白、惨白。

而距离司徒雷再次昏迷，也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期间里，兄妹俩几乎每天都要去看看司徒雷，也经常问汐童，司徒雷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得到的永远都是同一个回答——不知道，等等吧！

但问题是，不是他们不能等，而是怕丧尸皇不等。

按照游戏中的剧情，丧尸皇会先围攻中央基地，至于什么时候来西北...对于顶级丧尸来说，十万八千里可能都不需要一个筋斗云。

叶语轻轻用头顶了顶靠着的人：“言，怎么了？”

叶言捏了捏她的脸蛋，开玩笑地说：”我刚才在想，要不然逃跑算了。

叶语一时没反应过来：“逃跑？”

叶言点头：“当然...是在开玩笑。”

叶语愣住，随即气鼓鼓地瞪着他：“你又拿我开心！早知道不和你告白了！”

自从开始试爱之后，这人在自己面前就完全没了平淡如水的形象，无论何时都能整出段子来。

罪魁祸首忍住笑，咳了一声：“说正经的，我们必须得把...最坏的结果考虑在内。”

如果司徒雷真的觉醒失败了，那凭他们想守住中央基地...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而在知道真的守不住的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刻逃命，他们可做不到游戏里面，胤天逸死守中央基地的壮举。

人家好歹掌握着军队，威力强大的热武器也一大堆，地盘也大，底蕴更是比他们足得多。两相对比，如同一个小婴儿仰望蜘蛛侠。

“先别想了，我先问问你们，”汐童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对于丧尸皇来说，你们逃到哪里算是安全的？”

叶言无语：“总不可能那家伙还追着我们跑吧？”

叶语也有些不满：“要是这家伙真这么狗皮膏药，我们不介意带他绕世界一百圈！”

汐童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谁知道呢！”

兄妹俩：“...”

汐童：“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但说句实话，别的不说，就丧尸皇那遍布全世界的手下，你们觉得，存在逃跑成功的可能性吗？”

叶言：“...算了不聊了，你就一话题终结者。”

叶语：“...我也不聊了，对了言，我觉得岳清浅还是没有完全放弃。”

叶言皱眉：“没放弃什么？”

叶语一脸讥讽地笑容：“还不是司徒雷？前天她居然去找淑娴姐了，说什么她一直照顾司徒雷太累了，她的工作比较清闲，可以帮帮她，你说她这是安的什么心？”

叶言耸耸肩：“还能什么心，司马昭之心呗，那后来怎么样了？”

同时他也挺佩服岳清浅的，那次都已经被明确地拒绝了，结果还是不死心，实在是够了。

“后来...后来...”叶语终于憋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后来昨天我找她谈论基地内部事务的时候，她在烧着好几个炭盆的屋里也戴着帽子，死活不摘下来。我感觉奇怪，就偷偷去问淑娴姐，才知道淑娴姐用飞刀给她理了个‘地中海’头型！哈哈哈哈...”

叶言嘴角微扬：“她倒是不吃亏，但也确实能理解。”

潜在的情敌主动来挑衅，搁谁都受不了，不动手对不起天地良心啊。

但两人并没有继续聊下去，毕竟，还有一堆事要忙呢...

*

终于，在持续下了一个星期之后，雪渐渐有了停下的趋势。就连气温也微微转暖，至少没有了先前的寒风刺骨。

在西北基地里，所有没被冻死的人都在庆幸自己又渡过了一劫，同时又很悲伤，因为朋友、亲人、爱人...总有关系相近的人，在这场雪灾里终结了性命。

但是，兄妹俩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们知道，距离丧尸皇出现，越来越近了，只等...

雪停。

在开完会之后，叶语去找简洁了，说是培训她合作意识，叶言也觉得她确实不合群，也就没管这件事。

不过，他不由得想起另一件事，便起身去了对面的房间。

“司徒雷，你还不醒吗？”

外面的门没关，但卧室的门关着，不过，作为精神力异能者，叶言还是“听见”了唐淑娴如失魂般的喃喃自语。

坦白来讲，他和妹妹也很在意，毕竟，这是要和丧尸皇对抗的人啊...

“宿主...”

汐童突然开口，却只说了这两个字，满脸的欲言又止。

叶言微微皱眉：“怎么了？”

汐童用力闭了闭眼，然后仿佛下定了决心：“宿主，我感受到了司徒雷的强大气息。”

叶言脸色微变，声线倒还是很沉稳：“什么意思？”

汐童：“司徒雷的觉醒没有失败，而且，这一次的他，会比游戏里更加强。”

更强？！

叶言终于破功了：“你的意思是，他之所以一直不醒，是因为他还在觉醒？”

“对。”

给出肯定的回答后，汐童又露出一副十分臭屁的神情：“我就说嘛，司徒雷绝对没有问题的，人类的第一高手呐，怎么可能会觉醒失败。”

闻言，叶言只想呵呵了：“汐童，你这马后炮倒是打的挺好啊。”

汐童咧开嘴笑了笑，但笑意却未达眼底。

叶言不由得轻哼：“我有必要说明一件事，我其实很反感你这么笑。”

汐童僵住：“...那、那我该怎么笑？”

叶言：“傻乎乎地笑呗！”

半晌，汐童露出一个明显傻的冒泡的笑容，鼻涕泡都出来了：“这样吗？”

然后又切换成一个标准的“汐童微笑”：“还是这样眯着眼睛的？”

叶言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下意识地开口：“汐童，你今天...有些不寻常。”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这个汐童绝非是一般的系统，它有很多秘密，也可能有一些不好的心思，但像今天这样这样直白的异样，他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在CD市的仓库，还有就是这次。

为什么，汐童就不能是一个表里如一的纯真系统呢！

汐童收起了笑容：“哪里不寻常？”

叶言一针见血：“你直白的不寻常。要说理由，以往你每次也都会解答我们的疑问，但总喜欢卖弄自己，或者打一些毫无意义的哑谜。”

他盯着汐童的目光里满是探究：“但今天，你倒是少见的没有卖关子。”

汐童也盯着他：“是吗？难道宿主不喜欢这样的系统吗？”

叶言迟疑了一下：“倒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有些不习惯。”

一个顽皮的不着调系统，突然认真了起来，搁谁都会不适应。

汐童笑嘻嘻地道：“作为一个优秀的系统，我可以随时切换成宿主喜欢的模式。”

下一秒，它收起了笑容，相当严肃：“不过，宿主最好还是习惯，即将升级的我。”

这下，叶言彻底难掩惊诧：“升级？汐童，你要升级了吗？”

倒不是他不知道系统会有升级更新的功能，但是汐童一直以来表现的都太智能化了，无形中就给了他一种它就是最顶级的系统的感觉。

但现在看来，汐童也是需要升级的啊！

*

“那你升级之后，会有什么变化吗？”

对于叶言的疑问，汐童很爽快地给出答案：“宿主可以自由选择喜欢的模式，比如严肃的、傲娇的、萌萌的...”

嗯？

察觉到它没正经回答，叶言故意摸了摸下巴：“听起来好像挺不错的。”

然而，他还没铺路，汐童却来了一句让他意外的话：“当然，如果宿主不喜欢某个特定模式，也可以选择抹杀。”

抹杀？

叶言拧起眉头，声音里带了警惕：“汐童，你说的抹杀是什么意思？”

“宿主，你可以选择抹杀...以前的汐童呦！”

这个“呦”字拉得老长，与此同时，叶言的脑子里瞬间划过了一个似乎被蛊惑了的念头，不，是身为蛊惑的念头——抹杀过去的汐童。

但具备精神力异能的他，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话间的警惕也变成了玩味：”没想到啊汐童，你居然有类似控制异能的能力。“

汐童纠正道：”不是类似，本来就是精神控制。“

叶言感觉后背发寒，但声线却恢复了寡淡：”是吗？那你还有什么别的功能？“

汐童歪了歪头：”这个嘛...我只能说会的很多，但现在没法和你一一说明，敬请期待咯。“

意思就是说，只有发生了才会知道？

呵，这种完全脱离自己控制的感觉，真的是让人既不爽又不安啊。

这么想着，叶言的声音开始低沉：”汐童，我能否选择抹杀现在的你？“

汐童一脸平静，似乎毫不意外他会这么问：”当然可以，只要宿主不后悔。毕竟，另一种模式的汐童可不会对你如此坦白。“

叶言冷笑：”确实如此，但至少，它没有你让人讨厌。“

汐童哼了一声：”是让人讨厌还是让人害怕，宿主你心里没点数吗？“

叶言倒也没有遮掩：”所以我才想抹杀你，记住，你最好别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汐童笑：”这我可不保证。“

随即又换了一副幽幽的口吻：”那如果有一天，宿主你知道我背叛了你，你会怎么做？“

叶言学着它的笑：”呦呵，你还蛮智能的嘛，还背叛？“

随后，他敛去笑容，声音是如同三九的温度：”我知道的，系统一旦绑定宿主，除非宿主死亡，否则系统无权更换宿主。所以，你是在想着...杀了我，对吗？“

汐童的语调也变得冰冷：”系统无权杀死宿主，请宿主放心。“

”对，这种回答也不算意外。“叶言轻轻点头，但唇齿间的冰寒却没有消散，”但我并不认为，你会无缘无故地做出这种假设，你背叛的假设。“

汐童摇了摇头：”只要没发生，都是如果。“

叶言淡淡地哼了一声：”我不介意先抹杀你，在你动手之前。“

汐童笑了：”宿主，你最好不要依赖于任何一个模式。我们同生同体，利益共存，没有背叛的可能。“

许久...

叶言轻吐一口气：”若是你想好了，只管去做。做你想做的，拿你想要的。“

汐童没想到叶言突然转变了态度，一时间有些不自然：”如果...你会原谅我吗？“

叶言笑了起来，轻轻摇头：”背叛这种事，做不做在你，原不原谅在我。“

*

在这次对话之后，汐童就陷入了沉寂。

叶言试图呼叫过它，得到的回复是”系统升级中，请宿主耐心等候。“，而妹妹那边，他也是这么说的，只是隐去了针锋相对的那段对话。

坦白来讲，他很不适应。

自从末世开始之后，汐童一直在他们左右，提供了不少的帮助。而现在，它的突然离开，确实令人很不习惯。

但有时叶言又觉得，它不回来也挺好的。至少，它隐瞒了太多真相，甚至可能会做出对他们不利的事。

如果一件东西，他没有完全掌握的能力，甚至有被反噬的可能，那还不如毁了。

汐童，但愿我们最后，不要走到兵戎相见的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