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还去弄药?
这倒不是难事,她哥空间里有的是,但是你这副理所当然的口气是几个意思?
所以叶语微微歪了歪头:“有点?”
院长点点头:“两天了,咳嗽的不频繁,但是看着难受,我想...”
叶语眉头微挑:“不频繁?”
院长愣了一下,几秒钟后再次开口:“你知道的,小天的身体不太好,稍微有些咳嗽都不算小事,我想...”
叶语继续打断她的话:“稍微?”
这下院长感觉到不对劲了,眉头皱了起来:“小语,你在认真听我说话吗?”
叶语点点头:“当然。”
院长松了口气:“哦,这样啊...”
但叶语下面的话是这样的:“我很认真地听到了院长妈妈说小天的身体不好,只是咳嗽了几声便是大事,希望我能去给他找现在很难找到的药。”
她越说越激动,态度也变得十分不客气。
叶言心理活动:总结的真到位啊!
艾娜心理活动:这老女人也太理所当然了吧!
而院长听见叶语这么一说,脸色不禁沉了下去。
但叶语还在继续,只见她摊了摊手:“不过院长妈妈,很遗憾,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
院长原本沉着的脸色略有缓和:“这样吗?”
“您知道的,我自从上高中后就很少回孤儿院。”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了恶意十足的笑:“当然,送钱算是例外。”
从原主的记忆可知,她在上学期间,一直都在利用课余时间打工,除了留下自己必需的学费和微不足道的生活费,其余都给了孤儿院。
那时的她,宁可自己顿顿啃馒头,都要帮院长妈妈买她口中的特效药。
要是别人的话,一定会说原主很蠢,但是叶语知道,她不想欠孤儿院,那里养了她,她就得还。
只是原主可能想不到,她呀,大概是还不清的吧!
叶语恶毒地揣测着。
另一边,院长仿佛被她的笑容刺激到了,声音略微高了高:“小语!”
她在生气?但是好奇怪啊?最该生气的应该是她啊,是她叶语才对!
所以她反问了:“院长妈妈,为什么?”
院长对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感到恼火:“你说为什么?小语,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没有爱心,小天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现在要不管他的死活吗?”
叶言顿时听不下去了,正要反驳,手背却被身前的人轻轻按了按。
所以他只能咽下火,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冷静。
艾娜皱起眉,却没有说什么,因为她没有立场。
而叶语则暗想:平心而论,院长的脾气不错,甚少有发怒说狠话的时候。而在原主的记忆里,也就只有两次。
一次是岳清浅带着大家出去玩,结果她自己差点走丢了,那次院长罚所有跟着去的孩子跪在院子里反省——不包括岳清浅。
还有一次,岳清浅烧的差点肺炎,院长手头的钱不够,原主拒绝把下个学期的学费交出来,结果被院长狠狠地骂了一顿。
什么“我真是没想到小语这样狠心”、“难道人命都没有上学重要吗”、“小语我对你真失望”之类的话,听得原主不停掉眼泪,而她虽然当时已经住进表哥家,但因为只是旁系亲戚,她也不好意思给他们添麻烦,就没有说这件事。
而事后没几天,院长和原主哭着说她太着急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凑出了原主的学费钱,并且希望她以后不要再任性。
而原主的回答是点了头,以及自那以后就几乎不回孤儿院。
回忆完这些后,她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静静地等着院长接下来的话。
而院长没让她失望:“小语,你从以前就狠心,外在的事物总是比人命更让你在乎。当初你就不愿意拿出学费钱给浅浅治病,但我知道你不喜欢她,所以我表示理解,但现在是为什么?
“小天还是个孩子,和你也没有过节,你怎么就能忍心看着他难受?
“小语,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太失望了...
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叶语耳边,但她的神色,却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她心里有火吗?当然有,但她清楚不该在这个时候发出来。
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要等到退无可退的时候再发火,那样效果才会更明显。
当然,她还是选择了开口,为了在一件事上给原主正名。
“院长妈妈说我狠心?好,那我问您,您是否知道您的宝贝女儿为什么会走丢?”
下一秒,她拔高了声音:“她那次是想把我们所有孩子都扔了,扔了!您知道吗?!
“她以为她很聪明?以为骗我们说带我们去玩我们就相信了?
“可她不知道,我们之所以跟她出去,是因为我们所有的孩子都知道一件事——让她不高兴,您就不高兴了!”
她停了停,再开口时,语气已然恢复了平静:
“所以我们跟着她去了,她带着我们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然后把我们丢下自己走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我们回来了,她却没有回来?”
叶言突然出声,带着隐忍:“因为你们有人记住了路线,而她自己反而没记住。”
随即他又看向院长:“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如果不是她做噩梦的只言片语传到起夜的我的耳朵里,我到现在都不知道。”
“对啊,就是这样。”叶语冷笑着点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偷鸡不成蚀把米,对吧?”
他们的声音很隐忍,但怒意却未曾消减,却不是为他们,而是为原主。准确的说,是为叶语的原主。
而院长已经完全失神了,怔怔地看着他们。
不过,这就失神了?呵,更打击你的还在后面呢。
“还有呢,您知道您的女儿为什么会发烧吗?”叶语再接再厉,继续打击,“她不想我去上学,希望我辍学留下来照顾孤儿院,这样她就能少干点活。
“说真的,我蛮佩服您女儿的,佩服她的狠心——为了能够名正言顺拿走我的学费,甚至能一个人洗了凉水澡,然后开着窗睡觉。
“我为什么要为了这样的人心甘情愿地拿出我的学费?那是我拼命打工赚来的,不是政府或者我哥他们给的。”
“这个我作证,”叶言补充道,“我们不是没给过她资助,但都被她退回来了,说只要能和我们吃一日三餐就够了。”
“正是如此,啊对了,说到政府给的补助款,”叶语先是肯定了叶言的话,随即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院长妈妈,您女儿的名牌裙子,是我们所有人给她‘买’的吧?”
院长直接闹了个大红脸,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不是的,小语,我并没有把钱...你听我说,我...”
叶语才不会给她解释的机会:“我知道,岳清浅偷了补助款嘛!”
这段记忆原主是有的,那次岳清浅被莫名其妙地骂了一顿,相当地惨。当时她并不懂为什么,但时间长了就渐渐明白了。
想到这些,她的口气愈加嘲讽:“院长妈妈,您是好人呐,您确实不会把补助款给您的女儿买名牌,但您也不会忍心把您的女儿送去警察局。
“所以那一年,我们过的很苦。当然,不至于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院长彻底瘫在了沙发上,僵硬地开口:“小语...”
叶语仍然在说着,语气尽可能地缓和:“院长妈妈,您知道吗?我很感谢您当初为了给我凑那笔学费去卖了血,也从来没忘记您养大了我。
“我一直告诉自己,岳清浅是您的亲生女儿,和我们是不同的,您爱她胜过爱我们没什么不对。
“我也在想,如果我的母亲还在,一定也会像您护着岳清浅一样护着我。
“我从来都不恨您对岳清浅的好,我只是遗憾我没有妈妈。”
说到这儿,她整个人都晃了晃,所幸叶言及时扶住了她,才没有摔倒。
任由叶言扶着,她用满是悲伤的语气问:“可我有时候会想,她为什么不要我了呢?您为什么不再对我好一点点呢?”
“院长,您现在明白了吧。”叶言掩住怀里的人的嘴唇,淡淡地道,“她要的从来都不是院长妈妈的好,而是,妈妈的好。”
可是,令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院长突然站了起来,激动地怒吼道:
“小语,你说我对你不好?你怎么可以说我对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