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段恒湳重重地倒在自己脚前的时候，莫然那双无限扩散的瞳孔里，除了能看到他黑色的头颅之外，便是那随后落地的长衫。

莫然挣脱赫连春的钳制，立刻爬向段恒湳，见他面色极其痛苦的样子，心里那股不安这时候才真正钻了出来，原来、直觉是准的，只是自己没有抓住它的方向，那危险并不是针对卞昊天，而是自己，亦或者是段恒湳……

“为什么？”

“怪我学艺不精，竟然还是敌不过他深厚的内力，握不住自己的扇子，呵……”

见段恒湳面上浮现的自嘲笑容，莫然心头猛地一抽，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有心思跟自己绕弯子，这死男人不管什么时候都非得表现出这云淡风轻的模样么？

“你知道我是问你为什么要以身犯险！”

其实刚才他就算不冲过来，以赫连春的速度，自己也不会受伤，他干嘛这么傻！

“我也以为我可以不在乎的，可是最后关头才发觉，伤害谁都可以，唯独你……我做不到。”

语毕，就好像诸多言情小说那般，段恒湳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却奇迹地没有弄脏莫然的一丝一毫，全部华丽丽地从他的唇角，流到他的脖子，继续浸湿他的衣衫，而他的胸口，依旧插着他自己的扇子，伤口处还在不停的淌血。

“妈的段恒湳你傻啊，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么多话！赫连春快点帮他疗伤！”

见到他胸前的衣襟几乎都被鲜血所侵染，莫然不由得也紧张了起来，甚至都忘记了，段恒湳之所以此刻会这么多废话，全是她自己先问导致。

“小然……别！”

莫然刚要站起身来，却被段恒湳一把拉住，她惊奇他现在这样的状况，力气竟然还可以这么大，莫然只得再次低身将他扶起，靠在自己的怀里，此时此刻她已经无暇顾及太多，至少，对她来说，段恒湳真的是朋友。

“你别乱动，我不走就是了。”

o(︶︿︶)o 唉！莫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别人对她作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尤其是面前这个人，傻不拉唧地为了给自己做挡箭牌造成一身重伤，藐视他已经是第二次当自己的人肉盾牌了，抬眼偷偷看了看卞昊天，他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快，反而是比较担忧。

“其实、我知道你只是把我当朋友。”

很明显地，段恒湳现在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和吃力，可是莫然看到他那坚决的眼神，想要阻止他继续的念头瞬间被打散，只能听他继续说下去。

“那日，我们约定到期那日，我真的没有勇气听你说拒绝我的话。”

“所以你才炸死么？”

段熙之的眼里出现了些许的阴霾，虽然时过半年，可是他的心里，却依旧对当初之事耿耿于怀，径而现在还是在心里自嘲着：“炸死不光是为了躲避这件事，那时候他们对我查得紧，已经查到了将军府了，我不得不先……”

莫然摇摇头，见他说话越来越吃力，再次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晏……你还是先休息一下，让赫连春替你止血好吗？有什么话等你好点，我们再慢慢说。”

险些将他以前的伪名字说了出来，莫然及时改口，却只见他越发抓紧了自己的手，再抬头看了看卞昊天：“我不行了，扇子上有毒，我只想把我心里的话趁现在说出来，不然以后都没机会了。”

此时莫然很想抬头骂天，MB你现在是在演哪一出？这么狗血的剧情为何会出现在我的身上？难道两个喜欢我的人，就不能共存吗？愣愣地看着越来越虚弱的段恒湳，莫然在心里问自己：究竟是他活该，还是因为我就是个灾星？

“好，我听着，你说。”

段恒湳此时露出了些许的笑容，虽然有些勉强，却还算真心，只见他微微松开一只握着自己的手，朝已经走近的卞昊天挥了两下，等卞昊天蹲下的时候，他将莫然的手放进了卞昊天的。

他这样的举动弄得莫然更加难过，她不禁看了看卞昊天，又看看段恒湳，只见他依旧带着苦涩的笑容：“这辈子，不管我是死还是活，我知道你都不可能是我的，我也没有机会照顾你，保护你了。”

闻言，莫然心头感觉到不妙，低下头就直接对上了段恒湳的：“谁说你会死了，你没事的，有赫连春在你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一心想要忍住鼻头的酸涩，眼睛瞪得大大的莫然，此刻还是敌不过心头的酸楚，豆大的泪珠顺势滚落，莫然擦了擦眼角，笑着说道：“我莫然又不是重色轻友的人，总不会不能成为情人，就不能做朋友吧！晏书杰，当初可是你说的，要跟我做朋友的。”

“下辈子……”

见她故意勉强欢笑，装作轻松的样子，段恒湳将莫然的手从卞昊天的拉出，自己再次紧紧握住，并展露出他如同当初身为晏书杰那般真诚的笑容，见莫然愣愣地看着自己，他才接着说道：“下辈子……我们下辈子约好了，一定要在一起！约好了……”

心里刚震惊，那握住自己双手的力道，就慢慢地变小了，莫然紧张地反握住段恒湳的手，轻声说道：“你先别闭上眼睛，我还没答应你呢？”

说完又立即朝赫连春使了眼色，却发现对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银针，站在蹲在了段恒湳的身后，皱着眉头好似在想什么。

“呵呵，你不反对就是答应了，那么、我会在奈何桥上等你，约好了……”

段恒湳话没说完，人就瘫软了下去，莫然正想大叫，他又突然睁开眼，抓紧了莫然的手说道：“对了，你要小心……小心……”

见他小心半天也小心不出来，莫然不禁打断道：“小心什么？”

岂知段恒湳被她这一打岔，顿时岔了气急喘两声之后，双眼一瞪一闭头就耷拉了下去，直接歪倒在莫然的手臂之中。

这一次，握紧自己双手的力道骤然失去，他的手随之落下，搭在了地面，莫然怔怔地看着面前那依旧带着浅浅笑意，人却已经失去知觉的段恒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赫连春焦急地推到了一边，险些坐在地上。

卞昊天将莫然接住，并示意她不要妄动，两人齐齐看向赫连春，一反平日里那嬉戏的模样，此时赫连春比刚才蹲在段恒湳身后还要严肃，面上看不出来任何一点属于他的表情，除了严肃，剩下的便是沉重！

莫然紧张兮兮地看着赫连春快速地扎针，探鼻息，又皱眉又沉默的样子，胸口就好似吊着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不知不觉地也抓紧了卞昊天的手，甚至隐隐有些发抖。

“赫连春，你倒是说说话，他怎样了？”

“有些难缠！”

赫连春并未抬头，依旧看着段恒湳胸口的折扇说道，又好似想起什么一般，他将头一偏，朝不远处依稀露着担忧之色的段熙之看了看，忍了忍终究还是开了口。

“我想先问问皇上，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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