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孙俩就这么面对面站着，良久，黄泉笑了。而凌志，也跟着笑了起来。

没有预料之中的千刀万剐，也没有慷慨激昂的报仇言辞。只是一刀便能解决掉所有的恩怨。

黄泉似乎懂了，似乎明白了，自己这辈子后半生生活在懊悔和仇恨中似乎并不值得，眼下，仇人已死。R本方面跟自己有仇怨的人也被阿志杀的七七八八了。现在自己还有什么遗憾呢？

突然间，凌志的表情突然僵住，他发现，外公那刚毅的脸庞上突然留下了两行泪珠。

外公哭了。

一直自强不息的黄泉竟然在这个年纪还落下泪珠。这···而凌志却似乎能够明白外公现在的心情，或许是受外公的感染，凌志的眼眶也不由得微微湿润了起来。

张宝强和东方威两人作为黄泉的好朋友也来到了黄泉的身旁拍拍肩膀表示安慰。

·············

与此同时。

京都市内的迷幻涧中。

沈云山正在书房中看书，突然间神情一颤。心中不由得有些伤感起来。

脑海中忽然呈现出凌志出世时的画面。

那是二十三年前。不，好像是快二十四年前了吧。

BH市的第一人民医院中。沈云山焦急的等待着自己妻子在病房中分娩。

焦虑的内心使得一向沉着冷静的沈云山也不由得四处行走徘徊。

病房中一声声痛呼声不停的传来，使得沈云山的内心一揪一揪的。

“沈云山，你这个混蛋，我不要生了，不要生了。混蛋沈云山，你在哪里，你快给我过来。”

“小英，我在，我在这，你别怕，我就在外面，坚持住啊。”

“啊，痛死我啦。我不要生了，我不要生小孩啦，痛死人啦。沈云山，你个混蛋，看你做的好事，啊···”

病房内外的对话颇有戏剧性，但是，这对医生来说却是非常正常的现象。

因为妇女在临分娩时都会被剧痛所困扰，而此时，她们唯一的发泄对象那自然是自己的老公。而沈云山也是深知这一点。不过，病房内自己却不能随便进入，只能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不时的大声呼喊让黄小英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

就在黄小英进入分娩室半个小时后，黄泉和程月也来到了医院之中。

“黄叔。黄婶，你们来啦。”沈云山看到岳父，急忙上前打招呼。

“怎么样，小英现在怎么样了？”程月的神情可不比沈云山轻松到哪去，只不过她是过来人，知道痛过之后一切都会过去了。

“还在里面呢，来，你们先坐会吧。”沈云山拿起手提包，让出两个位置给两个长辈。

黄泉那时候也不过是四十多岁。神情非常的沉稳。不过，内心却不能平静，毕竟，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外孙，尽管表面非常冷静，但随着小英在病房中的一声声痛呼传来，自己也跟着沈云山站了起来。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黄狮，黄虎，黄豹，黄狼，黄牛五人陆续赶来。

生孩子这种事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只不过是来看看自己的妹妹，姐姐是给自己生了个外甥还是外甥女。顶多也是凑凑热闹而已。

“哇，哇，哇···”

随着婴儿的哭喊声传来，守候在门外的所有人纷纷一喜。全部围到了分娩室门前。

随着大门打开。一名护士拿着报表走了出来，边走还边摘下口罩。

“怎么样医生。”

“医生，怎么样啦？”

众人纷纷围堵上前，七嘴八舌的问道。

“你们先让让，别吵着病人了。”护士的态度也很好，只不过被堵在门前，出不去倒也没什么。

“你们都让开。没看到人家要出来吗？走走···”黄泉倒是沉稳的站在后面，一脸不悦的说着。

黄泉开口，大家也都纷纷让步，让出一条路让护士走出来。

“怎么样，我女儿还好吧。”黄泉也是着急，上前一步询问道。

“恩，还好。你们谁是产妇家属？”护士询问道。

“我。”

“我。”

“我是。”

所有人都急急忙忙的回答道。

“哎呀，我是问谁是孩子的父亲。”护士白了一眼抢着说话的黄狮众人。

“哦，我是我是。”沈云山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恭喜你。生了个胖小子。母子平安。”护士微笑道。

“啊。太好啦，谢谢你啊医生。”沈云山心中大喜，一个劲的道谢。

“哗。太好啦··”

黄狮等五兄弟更是高声大呼起来。

“我是大舅。”

“哈哈，我们家终于有个辈分比我小的啦。我当舅舅啦。”黄牛也是欢喜的说着。

一家子其乐融融，守护着黄小英和小孩一同来到了监护病房。

黄小英的脸色尽管很憔悴，但是，看到众人之后也不由得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三天后。

沈云山的家中。

“给我抱，二哥，快让我抱抱。刚才大哥也抱了半个小时，你都抱了四十五分钟了，快让我也抱抱。”

黄家兄弟五人在这三天里，几乎天天往自己小妹家跑。一个个更是争先恐后的抢着抱自己的小外甥。

“爸，妈，你们来啦？”

当然，黄泉和程月也是每天都到。

“闪开，你们几个，别总是围着小孩，这样他会缺氧的。给我，让我抱一下。”黄泉不愧是黄泉，就算自己想要抱小孩，也会说得那么的冠冕堂皇，看来，面子对他来说，是相当相当的重要的。

看着小巧的外孙，黄泉的眼角间也不时的露出鱼尾纹，当然，嘴角的笑意也渐渐增多了起来。

“云山，这孩子也有我们黄家一半的血脉，如果可以的话，让他长大之后跟着我学武功吧。”黄泉抱着小孩真是爱不惜手，突然间生出了这种念头。

可是，听到黄泉的话后，家里的所有人都停住了微笑。而是沉默的看着沈云山和黄小英夫妻两。

沈云山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看了看自己的妻子。而黄小英更是不知所措，犹豫不决的看着云山。

“老糊涂，你难道不知道跟你学武功的人都非常的辛苦吗？小英也苦了十几年了，难道你还想要让她的孩子跟你受苦啊。你看看，你的几个儿子，看看他们的表情。真亏你想得出来。”程月自然是对女儿的心思了如指掌，他们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就好了。

“学武功有什么不好，我又不让他继承我的衣钵，只是让他强身健体就行了，至少，不会被欺负吧。”黄泉急忙改口道。

“呵呵，黄叔，这个还是等阿志长大了再说吧。到时候让他自己选择，自己的路让他自己走。我们也不过是辅助性的在一旁观看就好了。”沈云山也算开明，沈家的家教一直都是非常严厉的，所以，孩子以后的言行举止他都要一步步好好教。当然，孩子长大后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做父母的只能支持，不能控制。

“好，好好好。等他长大之后由他自己选择。对了，刚才你叫他阿志？他的名字叫什么啊？”黄泉突然问道，自己连外孙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恩，沈凌志。”沈云山回答道。

“哦，对，他跟你姓，姓沈。”黄泉突然反应了过来，这个小孩不姓黄。虽然有些乌龙的感觉，但是，自己还是非常喜爱这个孩子的。“凌志。恩，好名字。凌云壮志。”

当天，黄泉抱着自己的外孙，一直都离开都不舍得放下，就连喂奶，还尿裤都是自己亲自来。一直到晚上八点，小凌志睡着之后，黄泉才离开。

凌志满月之后的第三天。

沈云山便带着黄小英和阿志一起来到了京都。

他们来这里，只不过是想让东方威也见见阿志。

不过，东方威刚好出国考察。所以便错过了。

当东方威回到家之后，沈云山也和黄小英回到了BH市。毕竟，照顾小孩，还是在自己的家里比较方便。

东方威和黄泉都打算给两人买一套别墅，这样住起来比较宽敞。

但是，沈云山和黄小英两人却觉得，还是自己的三房一厅住的比较温馨。便拒绝了两人的好意。

当然，他们不需要，等孩子长大之后肯定要给他一个良好的环境的。只不过，现在沈云山和黄小英两人尽情的在享受着三口之家带来的幸福感，不愿意离开这个家而已。

或许，不出那次意外的话，凌志也是一个集万千宠爱为一身的小孩吧。或许，自己会有一两个弟弟或者妹妹。又或许···没有那么多的或许。事情一旦发生，就不会再有挽回的余地。十二岁那年凌志也不会主动去找周浩要求当个小弟赚钱为父亲还债了。

大概七年多之后。

凌志快八岁了。这个家八年来是一天比一天的温馨。直到那天。

“小英，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上班回家的沈云山看到在厨房煮饭的妻子脸色不佳便询问出声。

“哦，没事，切洋葱的味道太冲了而已。”黄小英回答着。

“呵呵，还哭了呢。洋葱应该放在水里面切就不会有味道了嘛，来，让我来。”沈云山微笑的接过了妻子的菜刀。

当时的沈云山并没有发现事情的不对劲。

直到晚上。自己接到了妻子的电话。电话说，自己已经在机场准备飞往R本。请沈云山在自己外出的这几天好好照顾凌志。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沈云山立即就猜到了事情的不对。拿起车钥匙就追了出去。

可惜到达机场之后，还是迟了一步。

五天后。

这五天下来，沈云山没有一刻是安宁的。那时候的凌志也算乖巧，除了每天都问妈妈去哪外，剩下的时间大多数都是自己打理自己的生活。当然，吃饭之类的还是由沈云山负责。

五天后的夜晚。

沈云山拿着手机久久没有睡去。这五天，自己也就上了一天半的班，剩下的都是请假。

夜里零点刚过五分。大门突然传来钥匙声。

“小英。”听到熟悉的声音之后，沈云山大喜。急忙跑去开门。

本以为看到妻子之后会第一时间给其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是···拥抱是有了。可却是黄小英垂直的倒在了自己的怀中。

“小英，你怎么啦小英。小英，你说话啊。出什么事啦？”看到这样的情况，沈云山立即方寸大乱。

“呕”

一口乌黑的血迹从黄小英嘴角流出。她的眼神失去了焦点，非常的无力。

“阿志呢，我要看看阿志。”黄小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有气无力的说道。

“阿志，阿志在房间里。”沈云山急忙回答道。

“带我去见见他。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黄小英说着就要支撑身子走进阿志的房间。

在沈云山的拥护下，黄小英来到了凌志的房间内。看着自己的儿子，黄小英无声的留下泪珠。轻轻抚摸着那可爱的小脸。最后在其额头上亲亲的吻了下去。

“孩子。永别啦。妈妈对不起你。妈妈···”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小英，小英。”沈云山大声呼喊道。

可是，任凭自己怎么喊，自己的妻子都没有丝毫清醒过来的样子。

沈云山查探了一下妻子的呼吸，非常的微弱。在这么下去恐怕就回天无力了。

就算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自己必须要尽快想办法救自己的妻子。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的岳父，也就是小英的父亲了。

横抱起小英，沈云山快步走出门外。

“爸爸。怎么啦？是不是妈妈回来啦？”迷糊中的凌志听到喊声，也悠悠转醒过来。

“阿志，你先睡觉。乖。”沈云山留下这句话，便冲出了家门。

年幼的凌志怎么会知道，这是自己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妈妈，而且，看到的也不过是一个幻影。

上车前，沈云山不留余力的给妻子输入内力续命，毕竟从市里到乌石山还有一段路程。自己担心妻子熬不到那个时候。

终于，在赶到乌石山的黄家大院后，黄小英还留着一口气。

“开门。开门啊黄叔，黄叔，小英快不行啦，开门，快开门啊。”沈云山对着紧锁的大铁门大声呼喊着。（未完待续）